希望任東在路上一直陪著我，我感覺到了快樂，是從前從未有過的，感覺很滿足……
    “你做我男朋友，吧……”
    “額，你確定嗎？”
    “怎的？你這意思仿佛很不願意？”
    “有點……”
    “鬧半天，你把我給掰彎了，自個獨善其身是嗎？”
    “我……怕你承受不住。”
    我瞧著手機屏幕發呆了，一時之間手指頭不受控製了。
    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經發了一個“嗯”。
    ……
    所以那天的告白，我這算是徹徹底底失敗了，失敗了，一點想要掙紮的欲望都沒有。從小我受到的教育是要誠信，如果說出來就要做到，當然……也得是一本正經說話，平時老不正經也不算。這件事，該是要考量的，太多因素了。
    任東在九月底，也就是中秋後兩個星期來找我，在周末，在房間裏，光線勾勒出他的臉，他神色嚴肅，看著我的時刻我是多少有點古怪和慌張。
    “所以……你打算怎麼著？”盯著他的臉傻笑，忽然之間我可以明明顯顯感覺到變化是那麼快，那麼快就從一個喜歡女的，變成喜歡一個……有點難以啟齒。
    任東沒開燈，進來的時候還是他把燈關了，沒有征兆，我也不明白他為什麼這樣做。
    咱倆隻是呆在沙發上，而在他看我之前自己也是默默把手機屏幕黑了，任東就進來後這麼靜悄悄地看著我，好像是水中潛伏的鱷魚，這麼睜著他的大眼瞧著。
    我可以勉勉強強在窗戶投射進來的微光下辨別出他的雙眼皮，他的鼻梁還有嘴唇。
    任東忽而開口，把我驚一跳：“我喜歡你。”
    這句話仿佛是豪雨傾盆，我完完全全失去了所有力氣，整個人愣怔著，雕像般坐立。
    任東輕笑搖搖頭：“你當時問我要不要做你男朋友，我……”
    “其實，我考慮過。如果我們就這樣暗暗過下去的話，混到畢業，我們可以，可以，可以……”我搶了他的話鋒，但是話說一半，卻總是沒辦法出口。
    “可以，什麼？消聲匿跡？你究竟還是在害怕流言蜚語，是不是？”
    這句話如同一顆炸彈，將我全身就石化的軀體意識崩碎。
    “其實，我們在一起不需要別人的認同。”
    任東微眯著眼睛，就在黑暗中探出頭顱，使得月光暴露他的臉更加充分：“你這意思？瞧著是嫌棄我了？”
    “呼……”我籲了一口氣，用手擦去冷汗：“別這樣說。你現在是在開堂問審嗎？別這麼苦幾吧啦地凶著審我了。”
    他舌頭一圈舔過薄唇，讓我覺得他是要暴怒了。
    任東語氣中竟然夾雜著一種情緒，似乎是幽怨：“我是真心喜歡你的，我第一次瞧上別人。自從你跟我說你想要和我處處以後，我每天都沒辦法認真幹自己幹的事。你曉得這是什麼意思嗎？今！……”
    他用氣拍了一下桌子，抿唇看著盯著我：“你給我一個答案吧。”
    “什麼答案？你究竟要什麼答案？”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是已經是心理防線全斷，卻是壓著喉嚨裏的怒火，將自己的內髒引爆，仿佛所有器官融在了一起，十分難耐。
    “你的聲音很低沉。你每一次說話生氣的前夕都會這樣，突然變得憤怒，說話口氣偶爾極度低沉，最後根本沒辦法控製。可是你之前控製住了，在與那些人，在與自己的同宿舍宿舍生鬧起來的時候，你控製住了。為什麼？”任東看著我，這句話裏話中有話，我不明白他究竟在說什麼。
    “如果我後來跟他們撩桌子幹！你就會開心嗎？”這一句話一句話就跟機槍點射一樣，一下一下吐出，一次一次都很有力，但是不至於爆吼，我自認這是自己第一次那麼狼狽。
    任東突然過來抱住了我：“我快忍不下去了。”
    “額。”輕輕把手搭在他的背上，我不明白怎麼安慰這個人，他正在慢慢勒緊我，跟蟒蛇一樣。
    “要死人了！你他媽……”本來想學著溫柔的，媽的，勒人真狠！
    任東放開我的時候看到我憤怒地看著他，他是笑得全身都在顫抖，那顆作惡的尖牙齒讓他的表情一點都不顯得凶悍，總是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像是專門為賣可愛生的賊牙，如果沒有這顆牙齒作祟，恐怕當時還真是沒辦法那麼快記住他。
    “改天你給我去牙醫那裏把牙齒拔了，就那顆稍微有點尖銳的。跟吸血鬼一樣。”
    任東半咬著舌頭，上下讓開嘴皮，笑得僵硬。在夜色襯托下，效果……跟個網絡流傳的微笑狗(恐怖預警，千萬別搜圖片)可以比較一下。
    “傻笑你個頭啊！”我掰著他的舌頭，狠狠擰了一下。
    “嗷嗷嗷！操！你幹嘛？”他收回舌頭後呲牙咧嘴，看得我心滿意足。
    存著笑意，我忍不住侃侃他：“你說你這地主家的傻兒子，咋就不給人拐了，賣個肝腸肚什麼的，你這腦子合著不配你這身體啊。長抽了吧，你。”
    任東突然又抱住了我。
    這一次我感覺到了他說的忍不住是什麼意思了……
    “你他媽！”
    任東在我肩窩上蹭蹭，可以聽到他笑得傻，人卻精得很：“那個……我好像之前看過一點點的歐美電影，接下來，咱們就該含情脈脈了……我等下把腦袋抬著點，你就這樣深情望著我，那啥個，你明白不？”
    “……”這個人肯定是在開玩笑，照著電視裏就照著電視裏，還有這種雷人預告嗎？
    也別管他是不是預告，得在出事之前把他推開，我也就不管他怎麼在我麵前賣萌了，全力推開他，給他踉蹌到牆上了。
    “疼！你也不曉得給我輕點推……”任東後腦袋貼著牆了，說話咕咕噥噥。要是論以前，跟個男的在我麵前這樣說話，先抽他百八遍，其實小學也鬧夠了，給爸受了不少白眼，初中收心以後就改大多數時候能逼逼就逼逼了。
    不知道為啥啊，這人賣萌……感覺挺，可人疼的。雖然個子什麼的，恐怕不是特別好描述。
    “行了，行了，給哥摸摸。”我含笑兩步上前，手撫著他的後腦，給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自己腦袋磕上他腦門。
    “嗷！你有病嗎？”任東也顧不上在那裏賣萌了，趕緊兩隻手捂住腦袋，怕是給撞的夠嗆，整個人蹲在地上，我也差不多有點暈。
    “行了，一個傻逼，你其實不就是怕我騙你嗎？”我憨憨笑對他，無奈加動容。他要是真為了我好，就不會老是仗著火柴撩火花了。還真以為自己誰啊，就這麼點本領，還傻到這種田地，我要是信了，當初可能得判個智障一級。
    任東委委屈屈地嘟著嘴，我一巴掌扇了過去，不過是輕輕地，就這麼摸一下。
    “操！哈哈哈，你說你現在怎麼那麼喜歡賣萌了？我說你現在有娘炮的傾向啊！”我手頂著他捂頭的手背，再把他貼到牆上，另外一隻手頂著他的胸口，整個給他頂直了。
    “聽說這樣可以俘虜人心……這不是怕你嚇著，所以提前告訴你，你給我撲在這硬牆上了，這劇情就不該這麼演！”
    “你聽誰說的？哪來那麼恐怖的理論？還有這劇情到底該怎麼演，你給老子說道說道唄！”
    任東聞言，像是精明了一樣，突然把我給攔腰撞到沙發上，差點整個人給後跌，後腦磕茶幾上。
    “應該這樣演！”任東傻不拉嘰整個人湊前，給我一胸脯給頂開了，仿佛頂得夠嗆，整個人跌在了地上，鼻子仿佛出血了。
    “你沒事衝我胸口幹嘛？操！沒事吧，我開燈，你先捂捂！”我轉身挺去，把紙巾拿過來塞到這個傻大個身上。
    開燈以後，我看著任東一邊用紙塞著鼻子，一邊站起來可憐巴巴瞧著我。
    倒是沒有理他，我顧自望了望自己的胸口，並且很困惑說：“我這胸口的血啊，你是給哪個女的灌壞腦子了，往我胸口撞。雖然胸圍比你要細一點，但是你這純粹是以卵擊石。等下給胸口碎腦子了，你這半生努力就白費了啊。哎，傻兒子。”
    “你不帶這麼欺負人的！”任東倒是哭天哭地了，就是幹嚎不出淚，不然給他個什麼奧斯卡獎什麼的，是吧，金牛獎還是什麼的都不在話下。當然，還是必須要排除演技還是特別爛這一點，他當演員還是杠杠的。
    “你忍不住就給廁所弄了吧。”我瞧著他那家夥，好像剛才那麼一整，沒了動靜。
    他狠命一巴掌扇在了我放在半跪著腿上的左手。
    “呲……嗬，你真的，太他媽欠抽了。”論平時，“說話帶個媽，詛咒人全家。”肯定是要感歎號加以強調的，但是這次我語氣很是平和，說不上來嚴肅也說不上來玩笑。
    如果不怕人樂嗬，其實也可以形容為溫柔吧……
    任東不服氣，起了身子對著我佯怒說：“你跟頭狼一樣！嗷嗷的，太雞凶悍了，根本不是人能駕馭的啊！”他表情浮誇，嘴張得賊大，大有很牛逼很厲害的感覺在陽奉陰違地誇著我。
    我也反過來嘲笑他：“我好好逮是頭狼，你說是吧？牛，魔，王。”
    “哈哈……”
    “哈哈哈哈……”
    兩個人不約而同笑成傻逼。

    作者閑話：

    如果有一天可能離開，我也要留下記號，讓你記得我。——嶽澤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