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學老師為人比較幽默，班裏同學都挺喜歡她的，人愛笑，也愛回答學生的問題，今天是她的課。

    “今天，我們講得是三角函數，你們打開課本……”

    “什麼啊，啊……怎麼就變函數了，怎麼就正弦變餘弦了？怎麼就突然正負號了。哎……都什麼啊。”我這次真的是引以為傲的自製力都崩潰了，就想抄起書本就砸地上。這都不是人學的吧，算了，睡覺。

    任東碰了碰我的肩膀，我不厭煩抬起頭：“幹嘛？”

    他看著我：“你不是要讀書嗎？睡什麼覺。”

    我苦巴巴地看著他：“根本瞧不懂啊！什麼正弦餘弦，完全不是我的智商可以接受的。”

    他笑了：“先聽課，等下講給你聽。”

    聽到這句話，我就安心了不少，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應該是第四節課下課了，我沒怎麼察覺，起來人全沒了，就任東一個人在旁邊寫筆記。

    我疑惑去看：“你這，記得都是什麼？全是圖和字。”

    任東沒有理我，寫得入神。

    我長歎了一口氣：“中午你不吃東西嗎？要不要我給你打包回來。”

    他停頓了，沒有看我，隻是說：“不用，你先去吧。”

    我輕笑：“好的。”

    去了食堂，我把錢遞上，跟食堂阿姨說了自己喜歡吃什麼，然後再一次見證了她的手抖神功。感覺可能是一不小心抖多了，她很是懊悔，把飯菜遞給我的時候整個人臉色都不好了。

    我吃完飯，把打包的餐盒拿走，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這麼伺候一個人。

    “給！”回到教室，我把餐盒遞給了他。

    任東表情不改，精神極度集中，遁入虛空，外界跟本沒辦法聯係這個雲遊書海的人。

    “嘿！吃完再寫。”我把東西放在了他的桌子上：“別餓壞了。”

    他蹙眉看了看餐盒，點頭答應：“謝謝。”

    我摸摸頭：“沒事，那我不打擾你學習了，走了。”

    他應：“嗯。”

    “你不午睡嗎？”

    “不。”

    我點點頭：“那你加油，我走了。”

    “嗯。”

    回宿舍的路上，我感覺天氣悶熱得很，故而把兩顆校服紐扣扯開了，就跟個無賴一樣。

    “熱死人了……後裔當初是射錯其他幾個太陽嗎？偏偏留下一個死熱死熱的。”

    躺在床上，我打了個哈欠，頭昏昏沉沉，但是睡不著，挺直了腰身，望著上鋪的鐵架子。

    子建進來了：“喂！”

    我皺眉看向他：“怎的？”

    他靠近我的床鋪，俯視著我：“你是不是同？”

    不是回答過一次嗎？這人腦子怎麼長得，才幾天，我呼出一口氣，推搡他：“關你屁事”

    他突然怒瞪我：“警告你，別特媽推我。變態。”

    “你他媽說誰變態？”我掃過他一眼，相信自己肯定是充斥著極度的不友善，他不一會兒就噤聲了，離開了宿舍。

    我感覺自己心緒難平，食中二指駢緊抹過嘴角，陰笑說：“慫貨！”

    實在是睡不著，隻好穿好鞋再去逛逛，剛才我被那個人惡心得睡意全無，就算是，又關他什麼事？自己的人生都火燒屁股了，還夾著尾巴亂生事，這人八婆個屁。

    天氣燥熱得很，我的傷口感覺到瘙癢難耐，也不好隨便走動，所而我選擇了去學校小店裏坐坐。

    空調呼出的冷氣讓我感覺安定了不少，我撩起頭發，盯著貨架上一排排本子走神。

    “我的理想有實現的可能嗎？怎麼去弄？不讀書……可不可以做到。嗬，算了。”我甩了甩腦袋，起身去了冰箱前，拿出冰鎮飲料，兩口灌下：“都他媽什麼事。”

    待到中午一點半，我去了班裏，看到了依然在寫筆記的任東，大吃一驚：“大哥，牛啊！不吃東西的嗎？修仙呢嗎？您是書仙蟲吧，啃著書本果腹的吧？”

    他的飯好生生擱在旁邊，從一開始到後來，半公分位置都沒移過。

    “我……啊，”他伸了伸懶腰，下意識看了看牆上掛著的鍾表：“誒？鍾壞了嗎？”

    “……”

    哀其不爭怒其不幸啊，這個人這樣糟蹋身子，沒有到高考就該頭七了。我笑著對他說：“你這樣不怕弄壞身子嗎？”

    任東看見旁邊的餐盒，把塑料袋掀開，拿起餐盒，搞開一次性筷子就開始吃。

    他是站著吃得，喉結上下擺動：“好吃。”

    我覺得很無奈，笑著說：“你這樣把自己搞壞怎麼高考啊！”

    任東看著我：“沒事，不講究。隻要在考試前幾天提前調養調養身體就可以了。”

    我陰測測地看著他：“學習真的那麼重要嗎？”

    他盯著我，半天沒出聲：“我覺得……過程不重要，結果才重要，隻有自己成為了優秀的人，別人才會有心情聽自己的故事，才會有資格跟人據理力爭。”

    “爭什麼？”

    他停下筷子，嘴裏吐出半舌頭，牙齒間夾著舌頭露出笑容，笑得傻又無奈，張嘴說：“誰知道呢？”

    人不學習枉少年，就是這個意思嗎？我覺得他可能要走火入魔了：“你好歹顧及一下自己的身體吧，哎……”

    他點點頭，靠著牆，右手把筷子擱在左手飯盒上，在兜裏掏東西：“錢收著。”

    我拿到手裏的是十塊錢，但是價格才七塊，所以對他說：“這多出了幾塊錢。”

    他擺了擺手：“你的跑腿費。”

    心說我跑腿心甘情願，誰要報酬了，庸俗：“微信號碼多少？手機號多少？”

    我低著頭掏出手機，他報出了微信號和手機號。

    “我加了，錢發回給你了。”

    他點頭：“嗯，好的。”

    確實是心疼這個小夥子，年紀輕輕那麼拚搏，反觀自己，我以後卻隻能工地……人與人的差距啊！

    剛想坐下，聽到他說：“你好歹研究一下基礎吧。”

    我側目：“不曉得，不作為，不努力，學渣的三大指南。”

    “……”他眉頭一高一低，看傻子的表情凝視我：“真那麼傻？”

    我樂了，推開他：“我去你的，該幹嘛幹嘛，非要理我。”

    他肩膀給我推了一下，屁股砸在了牆上，起身後繼續吃，不過飯卻是冷的，如果久吃壞身體。

    “你啊，我都不知道怎麼說你了。真的是……”我輕輕晃了晃腦袋，第一次碰到這樣的學霸，心中無限哀歎，燃燒生命在讀書。

    他吃完後，隨便從別人桌子上抽來一張紙巾，抹了抹嘴，扔到垃圾桶，轉頭對我說：“咱們讀書的，不一定會成功，但是掙個可能性，心安理得。”

    我無奈：“累垮了，誰負這個責任？”

    任東一下子熊抱住我，下巴擱在我肩膀上：“我選擇代價。”

    我起身，扭腰，卯足勁肘後推：“我去你的選擇代價，熱死我了。”

    他捂住自己的腹部，結束了跟我的接觸：“啊，”啊地很起勁，收的很平穩：“好疼。”

    他手擦了擦嘴巴，然後握住筆，若無其事地坐在我旁邊。

    “傻，逼……”我莞爾，心裏覺得自己可能是碰上神經病同桌了。

    任東的鉛筆觸著本子沙沙作響，是演算紙裏的黑色字跡在蜿蜒呈現，我看到他的極度認真，心裏多少有點觸動：“你覺得自己可以讀好嗎？”

    “怎麼不可以，智商沒問題都可以。”他雙目炯炯看著我，我也盯著他，噗嗤樂了：“這就是傳說中的讀傻了”

    ……

    

    作者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