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我看著地上的汙穢，並沒有想要看他們的衝動。

    那債主身形彪悍，仗著自己虎背熊腰：“我他媽說你，給我還錢！”

    一股悶氣便是湧了上來，我搖頭笑了笑：“那他老人家人呢？”

    債主便是一個大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擺著大爺的姿勢：“你爹他欠我們錢了！三百萬！”

    抬頭掃視一眼他們所有人，我定睛注視那頭肥豬，嘴角噙著笑：“他欠你們錢，你們找他要去！”

    “你個沒教養的小畜生，我來教訓教訓你！”

    周圍兩道影子晃了過來，他們想要逮我。

    “三百萬。”看著那難看的債主，我真就隻想啐他一臉唾沫。

    “是！”他的肥肉在臉上顫抖著，顯得貪婪又惡心。

    我笑著：“行！”。

    那人後來派兩個手下跟著，我那時怕是有點難以逃脫，同他們一路時，當下抓準時機，趁著兩個人沒注意，盯緊一條小道，便是衝了過去。
    後麵的腳步聲如同鼓點，清晰地在我耳邊作響，我的心髒提到嗓子眼，覺得全身悶熱，汗流浹背。待到一處拐角的時候，我直接貓進黑暗的陰影處微躬著腰躲了起來，警惕地觀察著前方掠過的黑影。

    “快追！”外邊響起了好幾聲呼喊，一條又一條影子閃過，我抓緊時間，俯下身子，調節心態。那時候隻感覺自己緊張得呼吸不暢，心髒抖得厲害，同時用手緊緊掩住口鼻，防止出任何動靜。

    “十，九，八，七……一”猛然起了身，我向著他們跑來的方向離開了小巷。跑的時候，與某陌生人擦肩，我攢住了他的領子，把他拉了過來，因我相中了他的棒球帽：“那個！”

    那人蹙眉，有些茫然看著我：“怎麼了？”

    我佯笑著回答他：“你能不能把這頂帽子給我？兄弟，我有急用，一百買麼？”

    那人疑惑重重：“你不會是？”

    後麵的腳步聲越來越湊近了，也隻好一把把他的帽子拿了過來，戴在頭上，順手把錢塞在他手上：“給！我走了。”

    他還是愣愣的，但我自己沒那個閑工夫跟他扯，直接一腳飛奔出去。

    這時候已經是華燈初上，這個城中村的熱鬧也就在此刻呈現，嘰嘰喳喳，人山人海。我壓低了帽簷，擠著人群，側身閃開了正往這邊走的雙馬尾少女。

    “他人呢？”後麵傳來那幾個亡命之徒的呼喊：“我怎麼知道？”

    我走過街角，卻不巧和一個人撞到肩膀。看著他低頭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立馬閃開去了另一邊，同時微微點頭，把帽簷扯得更低，因為這人是一開始跟我那兩個人之一，心下得趕快離開。

    自己正在思忖著，卻沒過幾步，那人卻猛然回過神：“他在這裏！”

    糟糕，被認出來了！

    立馬抬腳奔上廣場台階，我穿過一堆閑聊大漢，他們袒胸露乳，挺著啤酒肚談笑風生，那股汗臭味嗆得我差點失了神。

    “你幹嘛呢？小夥子！”聲音自後麵響起，我也沒能理，直接奔向了去學校的路。

    這學校前頭硬實，後頭圍牆比較矮，攀住旁邊的一處矮樹就可以翻進學校。

    我三兩下登了樹，猛一躍，進了去。此時外麵傳來一陣零零碎碎的腳步聲。
    這裏的街區比較繁雜，學校地段也處於正中一帶的位置，他們也應該是迷了行蹤。我自己用力深呼吸，撫著胸口，讓自己鎮定起來，同時嘴角噙著笑：“就這群東西？追我呢？”

    “你，同學……”突然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回頭一瞧，原來是這個學校的值班老師，也不知道在這幹嘛，反正我給逮個正著。

    “老師好。”點頭問候，我心裏暗罵：怎麼？伏擊在這？也太背了吧！

    老師似乎驚訝了幾秒，也無後文，我於是抬頭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他突然一字又一字，一句又一句，中間愣是不停頓，劈頭蓋臉、勢如破竹地教育我：“你幹嘛呢？你不知道這是很……”

    反正後來一大堆，我不聽，無視他連連點頭：“是，是，是的，老師，我下次不會了。”

    後遂入了學校宿舍，累壞了，不想開燈，還是摸黑找到自己的床，脫下鞋子和襪子，我躺在了床上。

    現在心情很是複雜，我心說那老頭倒還真是貼切，自己還真是以為他成了暴發戶，原來是奔著高利去的。行啊，現在人逃了，我他媽就成了這群盜賊的砧板魚肉了。

    真是世事無常喲，嗬嗬。

    “你回來了？”一聲嘀嘀咕咕的微弱問語從上鋪傳來，是劉子建。

    我壓低嗓音回答：“是啊，你睡吧，明天還要上學呢。”

    子建迷迷糊糊地哈了一口氣，我繼而聽到一聲幾不可聞的響動，是他翻了個身繼續睡了。

    “三年了，已經三年了……”

    腦海裏突然呈現出過去的點點滴滴，那糟老子和我一起睡在公園長椅上，他和我，兩個人，當時天還挺冷……
    想這個幹嘛，真是吃飽撐的。

    我閉眼輕笑搖頭，覺著真是越活越傻了，還是睡吧，不學明天也還是得上課。最終還是睡下了：“能不能做個美夢呢？來個春夢吧，哈……行嘞。”

    全身酥軟無力，不久我便沉入了夢鄉。

    一陣黎明的暖光照到我臉上的時候，兩位室友已經走了，把襪子和鞋套上，我心裏有些嘀咕：居然不叫我，這群人真是膽子肥膩了。

    擦？今天是？開學第一天！怎麼突然之間給忘了。

    兩步匆匆我去了廁所，洗了洗牙，出來的時候，驚覺光刺眼得嚇人。

    “剛才還真還沒注意，現在這陽光真是辣眼睛。”

    我去到班級裏的時候，大家已經開始翻書了。

    高二第一學期，開始分文理的時候，我就進了理科。當初二話不說填了理科，我就是為了防止背書，誰知道這理科班主任居然還是這位女老師。

    這位女老師吧，也是我以前的班主任，人特別火，比帶刀的還猛，一話一話兜出來都感覺帶刺似的，從來都是可以兩招斃命，讓女生哭泣，讓男生喪膽。

    但是，除了我。

    “老師好。”蔫不拉嘰地點了點頭，我無視了她，徑自去了一個空座位。

    “你好。”瞄了一眼同桌，我發現他臉挺方剛，身強體壯，渾身有力，同時看起來也挺高冷，逼格挺大，似乎不愛鳥人。

    算了，太累，我不計較。

    這一覺直接睡到不知道什麼時候，隻知道有人踢了我一腳。我當下就心火了，拽住這位麵生的新同桌：“手賤？”

    他竟是一絲淺笑，我不屑地對他怒笑，心裏曉得了這個人多半是個耳背，呲牙再問一次：“我問你，是不是……”

    “是不是什麼？”後背撩起陣陣寒風，我們的班主任，辣椒皇後就站在我的身後。

    額頭上的青筋突突兩下，我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為了緩解環境的尷尬，我硬生生憋出了一個笑容：“是不是學習很好的呢？能不能教我這道題啊？”

    啪一下，課本砸到了我的頭上。我呲一口氣，把課本完好地，輕輕地，砸在桌子上。她沒繼續說什麼，把書揣懷裏直接走了，我坐好後枕著胳膊繼續趴在桌子上。

    此時，“叮叮叮”就是三聲，然後機械的下課提示音響起。

    班主任，算了，叫辣皇後，也沒要我去談人生，反正責怪了一年了，也該給停停了，不然可真夠煩，這人把我給煩怕的。

    腦袋上的痛感還沒消失，我腦抽拉住我的新同桌：“你叫什麼？”

    他淡淡回了一句：“我叫手賤”

    這句話吐出來還挺有味，我覺著倒是配上那副表情，還挺不錯。算了，得，對方提醒，自己不領情，怪得了誰。接著我也便雙肩背好書包，習慣性雙手插兜，離開了教室。

    “天大好，可是，老是會有那股怪味。嗬嗬，騷氣。”我瞧著前麵我們班的娘娘腔走了過去，也有心跟他調侃兩句：“嘿，那什麼，小什麼通？萬事通？”

    那人怪裏怪氣，扭胳膊扭腰：“哎呀，我叫小靈通了啦！”

    行行行，小靈通，這扭的，跟身體裝了陀螺似的，有點小惡心。

    “我問你，”我把手搭在他肩上，一指新同桌：“看到了？”

    “恩，俊哥哥嘛。”這人說話真是通體騷地不像話。

    我笑著靠近他，下巴指了指那邊：“他誰？”

    “小靈通”笑得我骨頭都快散架了：“嗬嗬，嗬嗬嗬，他可是我們新來的俊哥哥呢，聽說家裏人沒錢，就搬到這兒啦。”

    我撇眉看著“小靈通”，怪調說：“你說你啊，好好學習吧。以後嫁個好人家。”說完便放手大笑著走開了，臨走前還聽到他說：“哎呦，討厭了啦，剛哥你討厭！”

    覺得是時候看看這個一臉牛哄哄的人究竟是何方神聖了。兩踏步便走到他身邊，我碰了碰他，他一臉厭惡：“幹嘛？”

    心說這人那麼嚴肅，便想逗逗他：“還幹嘛，你說我幹嘛！”

    “犯病？”

    這人一嘴子刻薄，如果繼承班主任辣皇後的皇位，絕對是辣王子，以後我就叫他辣子了。

    抹了抹鼻子，我走到那個新同桌麵前：“嘿！你尋思著，我不喜歡你，我幹嘛搭理你？”

    他表情變了變，推開我，去了圖書室。我當下心裏就是一陣愉悅，原來這個人挺羞澀挺單純，這種話都信。

    作者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