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又是誰？”
    “我是來自托洛斯特區的托馬斯·瓦格納！”
    “聲音太小！”
    “我是來自托洛斯特區的……”
    “聽不到！去那邊練習好了再回來！”
    “訓練已經開始了嗎？”兩名教官從不遠處走過，看著這種上演了無數遍的訓練兵入團儀式，其中一名年長的教官麵容之上露出一絲笑意：“你當訓練兵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吧！”
    “真是懷念啊！”年輕教官看著場中熟悉的情景，不由感慨。
    “搞錯了，你是從豬圈過來的，家畜都不如！”齊斯的黑眼圈就像剛剛被人錘了一樣，麵容凶惡地瞪著麵前個頭矮小的黑皮膚女孩，超過100分貝的高嗓音像炸雷一樣轟擊著耳膜。
    “是！我家畜都不如！”豆大的冷汗掛在臉上，女孩黑炭般的臉幾乎脹成豬肝色，僵著表情大聲叫道！
    這是通過固定的儀式，讓訓練兵們全盤否定從前的自己，把全新的他們培養成能夠獨當一麵的士兵，為此，這個過程必不可少。
    但是，並不是所有人都會進行這種訓話，比如艾倫，比如三笠，還有其他一部分來自羅塞之牆外的少年們。
    已然經曆過瑪利亞之牆淪陷的人，曾親眼目睹了地獄光景，他們的眼神和那些空有一腔熱血，根本不知巨人為何物，不知死亡恐懼為何物的家夥是不一樣的。
    當然，膽小怯懦的阿明是個例外！
    “你小子是誰？”
    “我是來自托洛斯特區的讓·基爾希斯坦！”年輕人長的英俊帥氣細皮嫩肉，身上有種尖銳刻薄的氣質，一看就是從小生活優渥，心高氣傲的公子哥。
    “來這裏做什麼？”
    “為了加入憲兵團，然後去內地生活！”他似乎猶豫了一下，盡量保持著平靜的語氣回答。
    “是嗎？你小子想去內地啊？”聽到這個與眾不同的回答，齊斯教官忽然笑了笑。
    “是！”知道說出這種話會受到他人的鄙視，但讓認為這種想法並沒有錯。
    那些家夥明明害怕得要死，卻非要虛偽地裝出一副很勇敢的樣子，比起他們冠冕堂皇的宣言，他覺得自己的理由最理性，最真實，也最坦率。
    他隻需要為自己而活，不需要為他人拚命，這世上沒有什麼東西比得上自身的安穩生活。
    而且，教官的表情貌似對此深以為然啊！
    然而，深以為然的結果就是一頭撞向對方前庭，讓捂著額頭痛呼一聲差點沒當場暈過去！
    “就你這種家夥，還想進憲兵團？下一個！”
    “我叫康尼·斯普林格！來自羅塞之牆南端的拉噶扣村！”十二歲的男孩康尼個頭矮小，皮膚粗糙相貌平平，稚氣的臉上透著鄉下人特有的淳樸，此刻麵對身前的魔鬼教官，他無比認真迅捷有力地將左手握拳至於右胸，右手握拳至於後背。
    齊斯麵無表情地盯著康尼，淩厲的目光從他的臉上移到手上，忽然伸出自己的一雙大手扣住對方的腦袋，直接將他整個人提了起來：“弄反了！康尼·斯普格林！從一開始就教過你們，這個敬禮是代表你們向國家獻出心髒的決意，你的心髒是在右邊嗎？”
    就在這時，康尼身後那一列有個紫發女孩忽然從衣服裏掏出了一個白薯，表情嚴肅地咬了一口！
    齊斯的陰冷的視線泛著金屬般的寒光立刻掃了過來，眼裏有詫異，有怒意，也有不可思議。
    周圍的訓練兵吃驚地看著那個神態鎮定地咀嚼著紅薯的女孩，不禁為她暗自捏汗。
    “喂！你這家夥，在幹什麼！”扔下康尼，齊斯厲聲質問。
    紫發女孩聞言左右瞧了瞧，然後若無其事地繼續啃白薯。
    “說的就是你，你叫什麼！”氣勢洶洶地走過來，齊斯氣得眼睛都快瞪爆了，就差沒拎著對方的衣領一頓暴揍！
    用力將喉頭的白薯咽下去，女孩手裏握著剩餘的白薯敬禮，表情嚴肅地道：“我是來自羅塞之牆南端道瓊斯帕村的薩沙·布勞斯！”
    “薩沙·布勞斯，你手裏拿的是什麼？”高大魁偉的身軀將日頭遮擋，齊斯忍著怒火聲音凜然地問道。
    “是蒸白薯！路過廚房的時候看到的，順手就拿了！”薩沙如同回答一件很正緊的事情鄭般重其事地大聲回答。
    “原來是你偷的麼？為什麼……為什麼要在現在吃白薯？”終於不用吼的了，齊斯的表情此刻看起來平靜了些許，帶著幾分疑惑。
    “如果涼了的話就不好吃了，所以決定現在吃！”薩沙認真回答。
    “不！我隻是不明白，為什麼要吃白薯！”
    “您是問……人為什麼要吃白薯嗎？”薩沙莫名地看著教官，這樣無厘頭的問話連她都感覺有點懵，實在不明白教官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齊斯不說話，隻是神色奇怪地俯視著女孩。
    “切！分你一半，請吃吧！”怔怔想了半晌，薩沙像是明白了什麼，將手裏的白薯掰開一小半，一臉肉疼地遞給齊斯。
    “一半？”齊斯看了看手裏分明隻有一小半的白薯，又看了看強行將表情從哀怨變成微笑的薩沙，毫不客氣地斥道：“圍著校場跑50圈！”
    “白薯女？有意思！”饒有興致地看著出列的女孩，莫風卿吐掉了嘴裏的果核。
    穿上軍服的莫風卿依舊沒有絲毫軍人的風姿，雖然身才高挑挺拔毫無挑剔之處，卻給人一種完全站不直的感覺。
    盡管他已經盡量約束身體的每一處，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很快就會在不知不覺中恢複平日不正不緊的站姿，那種從骨子裏透出的放浪不羈就像地心引力一樣，以一種壓倒性的趨勢完全左右了少年的肢體。
    “站好啦，姐姐，不然被教官發現就慘了！”眼角餘光瞥見旁邊的家夥又習慣性地抱胸抖腿，克裏斯塔和其他訓練兵一樣依舊站姿筆挺，保持著嚴肅表情目視前方，終於忍不住悄聲提醒。
    “姐姐？”莫風卿腿也不抖了，目光從教官身上，轉移至旁邊這個起碼比自己矮了三十公分的女孩臉上。
    純金發色襯得女孩嬌嫩的皮膚更加白皙通透，一雙大大的眼睛像是日光下的寶石般閃亮，長而濃密的睫毛如同蝶翼，在眼底投下厚重的陰影。
    “雖然……我的頭發比你長，但我胸沒你大啊小丫頭！”抬手捋了捋頭頂長長的馬尾，莫風卿一拍寬厚結實的胸膛，擠眉弄眼地笑了笑。
    “啊？”克裏斯塔的小臉微微一紅，轉頭羞憤地看向莫風卿，卻忽然發現不太對勁，將他從頭到尾仔細打量一遍之後，才窘迫地發覺自己竟然將這個男孩子成女孩了。
    “居然有男孩子留這麼長的頭發嗎？”她怔怔出神地看著那一頭飄逸的烏黑長發，沒注意到有人正在走向自己。
    齊斯仿佛是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直接略過中間十名還未點名的訓練兵，幾步走到克裏斯塔麵前。
    “你！叫什麼名字！”齊斯目光陰鷙地盯著克裏斯塔，大嗓門振得莫風卿腦子發暈。
    “克……克裏斯塔·蘭斯！”右手握拳置於左胸心髒部位，左手握拳緊貼後背，克裏斯塔慌忙行敬禮，雖然動作標準氣勢到位，小臉卻是一下白得像張紙。
    “誰允許你跟他說話的！”凶神惡煞般的臉杵在眼前，齊斯滿是黃牙的嘴巴大開大合，像是一副要吃人的模樣。
    “沒人允許……”女孩忍住緊張害怕的情緒咬牙回答，明亮的眼睛水汪汪的，泫然欲泣的樣子我見猶憐。
    “去！圍著校場跑20圈！”齊斯揮手一指，語氣絕不容情！
    “教官！是我主動找她說話的！請讓我代她受罰！”勉強讓自己站直了，在克裏斯塔出列之前，莫風卿忽然按住她的肩膀，然後有模有樣地敬了一禮，輕咳了一聲作出嚴肅的表情大聲道！
    “你是誰？”眼中寒光一閃，齊斯冷冷逼視著麵前的少年，卻是不動聲色地後退一步，心裏竟然有絲hold不住的感覺。
    齊斯的身材屬於高大魁梧型，他幾乎可以俯視在場的每一名訓練兵，唯獨無法俯視莫風卿。
    麵前的家夥竟比自己高了差不多半個頭！
    “我是來自希幹希納區的……”莫風卿想起埃爾文給自己取的名字忽然語塞。
    奧利奧·紮斯特！
    聽到新名字的那一刻，莫風卿腦子裏浮現出的場景是，一塊餅幹型的人，拿著叉子氣勢洶洶地向巨人衝去。
    餅幹，紮死他！
    我去！
    站要更名坐要改姓站要更名坐要改姓站要更名坐要改姓……
    將這句話在心裏念經一樣重複了無數次才勉強平複了心情，莫風卿胸脯一挺下頜一抬，身高似乎又上躥了兩公分：“奧利奧·紮斯特！”
    齊斯又退了一步，以至自己能夠平視而不需要仰視對方，愣愣地看著神色傲然又有些古怪的少年，忽然目光一轉看向他的雙腳。
    此刻莫風卿正努力墊起腳跟，起碼有三十公分的大腳丫子幾乎與地麵垂直，卻如同釘子一般穩穩釘在地上，絲毫不搖晃。
    齊斯暴跳如雷，抬腳踹了過去，莫風卿卻是反應奇快，連忙向後跳開。
    “君子動口不動手！”抬手擋在身前，少年慌忙道。
    “什麼狗屁！站好！”
    “是！”緊緊地盯著教官凶光畢露的眼睛，莫風卿小心翼翼仿佛怕踩到地雷般挪回了原地。
    “奧利奧，紮斯特！你有什麼資格代她受罰？”每一句話似乎都是用吼的，那黑幫老大般的獰惡表情看起來似乎比某個家夥可怕多了。
    看著日光下的光頭跟利威爾家的馬桶一樣鋥亮，莫風卿想了半天沒想出這個問題的答案，於是煞有介事地摸了摸臉頰，動作誇張地深吸一口氣，陡然扯起嗓門就是一陣河東獅子吼：“教官！您是不是耳背？如果不是咱能輕點說話嗎？您口水噴我臉上了，這是很沒禮貌的事情！”
    本以為教官的嗓門已經夠大了，卻沒想到莫風卿一開口，整個校場的人都捂住了耳朵，無形聲浪轟擊著每個人的耳膜，地上的塵土如同大風刮過一般紛紛揚起。
    直麵少年那非人的高強壓聲波衝擊，齊斯如同中流砥柱一般穩穩站立在莫風卿身前，麵色陰冷至極。
    所有人都聽清了莫風卿的話，被莫風卿的大嗓門震驚的同時，更是佩服他的膽量！
    外特？竟然說教官耳背！還指責教官噴口水無禮！這是哪來的渾小子？
    齊斯教官用那他雙眼白外露眼睛狠狠瞪著假裝一本正緊的莫風卿，正在其他人紛紛暗自揣測他會怎麼懲罰莫風卿時，他忽然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