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血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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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來了麼?”這一刻,大殿深處忽然亮起兩點冷光,深沉的黑暗中仿佛傳來了低低的笑聲。
神秘的聲音還未落下,那個不停蠕動的血球轟然暴開,殷紅黏稠的汁液在五道烈火般的長長炙茫中四處狂飆激射。
滾滾熱浪強猛暴烈,迅速推著燃燒的空氣向四麵八方衝湧而去,氣勢凶猛,仿佛可以焚毀一切觸碰到的事物。
那一瞬,大片紅色的花兒連著根部的土壤一齊被掀起,轉眼便在空中化灰燼。
當烈火熄滅之後,寒城的身影完好無恙地出現在還未散去的濃煙中。
他橫抱著慕傾,空茫的雙眼卻已恢複如常,不再是一片完全的空白。
少年的臉平靜如斯,空茫的目光明明沒有焦點,卻給人一種冷銳至極的感覺,宛如刀鋒般直指前方。
身前二十丈外,兩顆深紫色的眼球如同燈籠般懸浮在空中,狂暴興奮的眼神與寒城冷冷對視。
看到四下濺落的紅色漿液竟仿佛落花反枝般朝著它們飛速凝聚,然後相互吞並,融合,少年的雙眸依舊僵冷而沉靜,沒有絲毫不安和緊張,隻是看了一瞬,他便迅速放下慕傾的雙腿,閃電般探出中食二指連點懷中慕傾神庭、印堂兩穴。
這一刻,前方那雙眼睛周圍凝聚起了小山般的一團紅色漿液,劇烈湧動著竟隱約形成了一隻巨犬的模樣。
那尊巨大的身軀上是沒有皮毛的,隻有一層又一層不斷往下流淌的血漿,仿佛永遠流不盡,腳下寬闊的石徑瞬間被染紅,紅色的汁液如同水般蔓延,和兩側鮮豔的奇異花朵連成一片。
“彼岸花下,彙血成嬰,其形如犬,性嗜人血,其身不死,命係雙靈。”寒城腦中迅速閃現這樣一句話,那是鬼鳥神鳳收藏的一卷神魔錄中對於妖界邪魔血嬰的簡單記載,能得到的信息僅此而已。
“命係雙靈……雙靈指的到底是什麼?”少年心中暗自疑惑,目光一瞬不瞬地凝視著血嬰,口中卻是冷冷吐出兩個字:“醒了?”
慕傾睜眼便發覺自己被一個男人抱在懷裏,一翻白眼幾乎要跳起來,然而還不等他有所動作,身子當即被粗魯地推開,緊跟著便是一掌毫不留情地劈在後背上。
慕傾痛呼一聲,不由自主地向著與大殿相反的方向飛去,“砰”地一聲重重栽入花從中,摔了個嘴啃泥。
幾乎是在推開他的同時,前方那隻全身披血的巨大妖犬低低咆哮著,陡然邁開四條健壯粗長的腿,宛如山嶽崩塌般狂奔而來。
煙塵四起,整座大殿一瞬間若有萬馬奔騰,猛烈顫動起來,寬闊石徑在那仿佛巨石一樣的四足踩踏下轟然暴碎。
那樣如同星馳電掣般的可怕速度,刮起狂暴的勁風裹著碎石厲嘯而來,不過收掌之間,龐大的身影已近在眼前。
血嬰張開了滿是獠牙的血盆大口,猛然發出一聲狂嘯,高高躍起,四足騰空遮天蔽月,如山的身軀壓頂而來。
但寒城的反應速度還是超出了它的預料。
少年的手掌堪堪收回,就在血嬰騰身的刹那立刻縱身躍起數丈高,向著後方急退,速度之快宛如離弦之箭。
然而,血嬰的利爪幾乎是擦著他的胸口,仿若巨石般轟擊在地麵之上。
那一刻,爪風如同利刃透體而過,仿佛要將人撕裂,寒城不禁胸口一滯,血氣翻湧。
僅僅是被它帶起的狂風就有如此威力,若真被利爪擊重又會如何?
仿佛巨石落入深潭之中,巨犬足落之處陡然凹陷下去,方圓三丈之內的地麵瞬間被擊得粉碎,無數石塊衝天揚起。
少年輕飄飄地落在遠處的白玉護欄之上,雙膝微屈,竟是片刻不停立即化為一道殘影竄射而出。
這一次,他的速度更快,幾乎無法用肉眼看清!
妖犬血嬰滿以為必中的一擊卻落了空,眼中不禁露出了幾分怒意,然而咆哮著抬頭,赫然發現那個愚蠢的家夥竟不知死活地向自己衝來,立刻狂吼一聲抬足便撲了過去。
那個瞬間,寒城右臂一揮,五道長長的炙痕宛如雷霆下擊,狠狠劈斬在血嬰碩大的頭顱之上。
烈焰般的長痕仿佛鋒銳的弧刃,齊齊撕咬進大團的血色之中,血嬰一聲怪吼,頭頂立刻裂開了幾道深深的口子,大蓬鮮血噴湧而出,如同血色幕布倏然展開在夜色裏。
然而,如同神魔錄中記載的那樣,巨大的傷口竟以看得見的速度愈合!不過眨眼間便已完全沒了痕跡。
少年雙腳才落地,巨大的狗尾便卷著狂風橫掃而來,風力鋼勁如刀。
寒城的反應是極快的,刹那間撲倒在地,順勢朝一側貼地疾滾,立時沒入花叢之中。
“都道眼睛是最具靈氣的東西,可為何你的眼看起來卻是死的?”那一刻,腦中陡然憶起母親曾對自己說過的話,少年空茫的眼似乎亮了一瞬。
幾乎沒有任何停頓,身影消失的刹那,一條深紅色的肉筋如同長舌般彈出,卷著無數花朵漫天揚起。
鮮豔的彼岸花陡然衝天而起,在空中交織成一張巨大的血色幕布,瞬間遮蔽了巨犬的視線,同時也遮住了寒城的視線。
然而他此時瞳孔微縮,眼神卻是銳利至極,就像是草原天空上飛翔著的鷹,將身前的一切細節都看的清清楚楚,他的心神也如鷹一般冷靜,憑感覺和記憶去捕捉某一片花幕間隙中透出的一切。
時間在少年眼中變得極慢極慢,那些火紅的花瓣揚至最高點,然後緩緩飄落,中間的無數縫隙不斷擴大,互相脫離。
幽明月緊盯著那片極有可能隱藏著血嬰雙眼的花幕,眼神銳利如針。
刹那之間,仿佛看到了什麼,他陡然反手一揚,那條連接著手心剛剛彈出的肉筋閃電般繃直,帶著刺耳的嘶嘯無限延伸,如同利箭激射而出,“噗”地一聲準確無誤地刺破了血嬰的右眼。
那一瞬,漫空飄落的花瓣還沒有一片觸及大地。
鮮血慢慢沁出,那條拇指粗細的肉筋深深紮入眼球之中,立即仿佛生根一般分裂著相互穿叉纏繞,直欲將整顆眼珠都占據。
那種疼痛是難以形容的,仿佛有無數利齒在撕咬著每一根神精,足以令人瘋狂的痛苦如火般迅速蔓延。
在那閃電般的下一刻,巨犬血口之中迸發出一聲驚天裂石的嘶吼,宛如晴天霹靂,轟得大地裂響不絕。
血嬰猛地邁開四條腿,瘋了般狂奔而起。
那一刻,終於有一片緋色輕輕墜地。血嬰的身軀如豹般前傾,少年隨著它的動作,身形仿佛被狂風吹起的落葉,斜斜飄離地麵,瞬間越過了那道還未完全散落的花幕。
當雙腳剛剛觸及地麵的時候,少年右手扯著那根肉筋猛地腰身一擰,同時左手咳拉拉一聲裂響,掌心驟然裂開,深紅色的肉筋從掌心飛速射出,隨著手臂順勢回身力揮,如同鋼鞭向著血嬰還未完全躍起的後腿猛抽了過去
銳嘯聲中血光綻現,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那條肉筋竟如最鋒利的刀刃,從月嬰的後腿中毫無阻礙地削過,兩條粗大的後腿驟然從中折斷,連著腳掌的半截噴著鮮血頹然摔落,前腳剛剛著地的巨犬猛然發出一聲淒厲的嘶嚎,後半截身軀轟通一聲重重砸在地上,振得大地顫抖不已,煙塵如霧般彌漫。
仿佛受到了重創,血嬰斷落的雙腿並沒有快速躍起,重新連接到身軀之上,而是在地上顫栗著宛如爬蟲般蠕動,一點點地爬向斷口處。
然而,寒城不會再給它愈合的機會。
幾乎是在血嬰後腿摔落的同時,少年右足一踏地麵,身子淩空翻起,穩穩落在了血嬰的背上,跟著左手手掌中的紅色肉筋如同長鞭般揚起,陡然繃直,竟以驚人的速度瘋狂壯大,分裂生長,帶著冷銳的嘯音,宛如無數巨大的鐮勾足在空中飛一般展開。
撕山裂海的慘嚎聲連連響起,淒厲至極。不過是閃電般的瞬間,血嬰龐大的身軀便被這種無限循環分裂,生長壯大的肉筋裏裏外外完全紮滿,宛如一個巨大的刺蝟。
那種血肉,堅如鐵,利比刀,邊緣生著無數三寸來長宛如獠牙般的東西,鋒銳的尖端在月下閃著冽冽寒茫。
龐大如山的身軀猛然暴開,鮮紅的液體滿空飆濺,猶若飛血。
那一刻,滿天飛花才完全落地!可想而知,幽明月出手的速度有多驚人。
重重肉筋包圍之中,那兩顆碩大的眼球被紮得希巴爛,紫色汁液從創口內嘩嘩地流下,片刻便隻剩下了兩張空空的皮囊。
“果然是眼睛!”少年知道自己贏了,心中暗自低語,然而臉上的表情卻是木然而冷酷的。
重重肉筋裹著那兩顆眼球的殘骸,如同靈蛇般迅速縮入掌心之中,消於無痕。
靠得近了,才真正感受到這座殿宇的雄偉龐大。
通往殿門的石階寬逾九丈,數百條巨大石階一級連著一級,徑直斜升向上,幾乎有數百尺之高,而石階盡頭的殿宇更是望不到頂,一眼看去便如高山般無法仰視,讓人頓生渺小之感。
長長的石階橫陳在冷月之下,莊嚴而肅殺,在寒城轉身那一刻,石階中段忽然如同融化了般沸騰翻湧,然後一張巨大的人臉漸漸浮凸出來。
鐵一般的青灰色比少年的臉更顯冷硬和詭異。
“我等於殿內恭候,你若有膽就進來!”分明是石刻,那張臉卻露出了冷酷而狂傲的笑,然後石階便湧動著恢複了原狀。
“趕緊跟上!”寒沒有理會,毫不猶豫地拾級而上,嘴裏吐出冷硬低沉的話語,聲音雖輕,卻是凝而不散,如同箭矢一般穿破空氣,直直刺入遠處慕傾的耳膜之中。
當慕傾掙紮著從地上爬起的時候,抬頭間便隻看到了那些肉筋歸體的畫麵,和地上狼藉一片。
那些幾乎淌滿了整個庭院的血讓他驚得呆住,此刻忽然聽到寒城那不得稍有拂逆聲音才回過神來,本還有些不服氣,然而目光一轉之間竟發現幾條血流活了般在地上蠕動著纏上自己的腳!
“我操了!”慕傾陡然跳了起來,大叫著朝幽明月狂奔,那樣的速度,仿佛被狗追趕的耗子,嗖嗖幾下便躥出數百米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