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永生之門 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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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安躺在火堆旁,頭頂處點著從碧霞元君娘娘跟前順來的銅油燈。紀姐跪坐在她身側,憤恨盯著汪成懷裏的攸攸,如果目光能殺人,估計連帶著汪成都已是一灘肉糜了。
秦琖搭過脈,皺眉道:“脈象孱弱,暫時還死不了”。
金文掏手機正要撥120,董鑫按住其手,道:“金總,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事,必須等人醒了再送醫院”。萬一元神、魂魄找不著肉身,麻煩可就大發了。
金文急熱交加,解開襯衣領口的扣子,道:“咱得相信科學,不能再耽擱了”。說話間,跪坐著的紀姐猛然竄起,朝著他掛在胸前的水滴形寶石撲去。
金文直接被按在地上摩擦,急叫:“別扯,脖子要斷了”。
董鑫義憤填膺地衝上前製止:“哪來的女人,如此野蠻橫行”。
紀姐並不搭理,反手抓向其麵門,指尖上綁著一寸來長的雲母石片,這一爪下去,兩隻眼睛都得瞎。幸虧汪成將他拽了個屁股墩,堪堪避過那要命的一爪。
董鑫整個人都不好了,尾椎骨鑽心疼,小心髒嘭嘭跳,坐地上半晌起不來身。
向來溫文爾雅的秦琖不知哪根筋抽了,上前一耳刮子重重抽紀姐臉頰上。看看不受控製的手,又看看印在蒼白麵孔上的指痕,秦琖五味雜陳,後悔得無以複加。
“秦琖,你xx打女人”。汪成一把揪住其衣襟,若非臂彎裏摟著攸攸,必定老拳招呼他。
紀姐低頭垂目躬身跪在秦琖身前。
“對不起”。秦琖蹲下身,用浸了冷泉水的紙巾替她敷臉:“紀姐,你不能因為小安身處險境而去傷害別人”。
紀姐抽噎不止,卻不敢在秦琖麵前擦拭眼淚:“安……安……”喉嚨深處發出沙啞的悲鳴。
“你能喚醒秦安”?金文爬起身不及拍拍滾了一身的沙土,摘下脖子上的寶石遞向她:“隻要能喚醒秦安,除了人命我什麼都能給你”。
半透明的乳白色寶石間布滿血絲樣的瑰麗紅紋,最為奇特的是水滴末端的凸起,白色的鞏膜、黃棕色的虹膜、深棕色的瞳孔,一隻靈動的眼睛栩栩如生。
“金總,給啥都不能給您的能量石”。董鑫急得跳腳。
紀姐並未伸手去接,注目仰視著秦琖。
秦琖看看金文,問董鑫:“這塊石頭極其罕見,能告訴我來曆麼”?
董鑫看看老板,估計自個不說實話,秦琖決計不會拿,隻得垂頭喪氣道:“是我托人從錫金淘回來的,像蜜蠟但不是蜜蠟,連淘寶的行家都說不準,但絕對是天然形成的。這塊能量石是在距乃堆拉不遠的一個峽穀裏找到的,那兒散布著大量未知生物的骸骨,曾有人見過三米多長的肋骨,淘寶的人多了,都踩成了碎骨渣”。
“花多錢買的”。秦琖掂掂分量,比蜜蠟稍重,握於掌心脂潤油滑,有啜手感。
“一千萬……美金”。
紀姐高舉雙手接過寶石,匍匐於地,嘴唇翕動似在祝禱祈願。將掛墜上的眼睛緩慢靠近秦安頭頂前的油燈,瑰麗的紅紋在火焰催動下流光華爍,繼而迸發出璀璨的紅光。
太始真人所言,確有幾分可信度,汪成感覺懷裏的攸攸似乎扭動了一下。
曾經的點點滴滴化作一頁頁紙被旋風刮走,暗黑的漩渦,正在吞噬秦安的記憶。
陌生的光影雨點般灑落,清晰得如同親曆,那是九嬰的記憶。
秦安在無垠的黑暗中緊閉雙眼,唯有靜心清空雜念,才能守住元神,心底默念:“太易者,未見氣也;太初者,氣之始也;太始者,形之始也;太素者,質之始也。氣形質具而未相離,曰渾淪。渾淪者,萬物相渾淪而未相離也。視之不見,聽之不聞,循之不得,曰易也”。
孤陰不生,獨陽不長,萬物負陰而抱陽,衝氣以為和。一線光逃逸出漩渦,輕盈遊弋於濃稠的黑暗中,時而如靈蛇,時而像小魚,漩渦的吸引力尚不足以捕獲它,卻令其發生形變。延展拉伸、扭曲折轉……於混沌中兩儀妙然而生。
長期的演化,使人對光產生依賴。即便困於黑暗,秦安卻感受到蘊藏在黑暗後的希望。
靈光乍現,迸發如璀璨煙花。她感覺自己重回到燈火通明的街市中,不同的是方才空無一人,這一次人流喧鬧如織。依著先前的記憶,她走過中字形石階,拐角上一座巍峨的廡殿飛簷高挑,簷角下土金色的青銅鈴鐺無風卻發出清脆悅耳的“叮當”聲。
看了眼門楣匾額,秦安拐過朱漆銅釘門,走入一條無尾巷,巷子很深,巷尾的青磚小院半掩門扉,門內透出的光暈給幽深的寂靜染上一抹暖意。
一正兩廂的緊湊院落,一株槭樹彎曲環抱,堂屋條案上琉璃燈柔和的光芒飄忽不定。正要推開東廂緊閉的門,耳畔聽見一陣孩童的哭鬧,撕心裂肺。
透過半掩的院門,秦安看見有個男人拖拽著個孩童走入相對於明媚街市愈發顯得幽暗的無尾巷。
“你說帶我去找媽媽,我要媽媽……”
秦安一怔,是攸攸。驟然收回按在門框上的手掌,迎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放開攸攸,他畢竟是個孩子”。
“欠揍的熊孩子,該死的熊孩子”。薑仲華忿忿將攸攸扔在石階上:“薑伯蘄在哪”?
摔在石階上哼哼唧唧的攸攸露出詭異的笑容:“他還活著,你怎麼能在這見到他”。一個男孩嘴裏發出成年女人的聲音,聽得秦安直起雞皮疙瘩。
“你胡說”。薑仲華掐著攸攸的脖子瘋癲吼叫。
吼叫聲引來兩個過路人進巷查看,“怎麼可以打孩子”?來人極度不滿:“家暴行為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秦安一臉懵逼地看著倆警察,與攸攸異口同聲:“他是人販子”。
薑仲華撒腿就跑,一個警察掏出對講機邊呼叫邊追趕,另一個看看攸攸,道:“怎麼又是你這熊孩子,趕緊回家去”。
“我要找媽媽”。攸攸可憐巴巴攥著警察的衣角:“求求您幫我找到我媽媽”。
警察怒目瞪著秦安,訓斥道:“看緊孩子,再教人拐跑了悔不死你”。說著將攸攸的手交至她掌心裏:“牽住了,趕緊走”。遭重推的秦安一下跌入黑暗中,隱約聽那警察嘟囔:“真搞不懂,你們這些抱著小娃娃跳樓、撞車的媽都是啥心態,這麼死坑孩子還能算人麼”?似乎有層薄膜從她和攸攸交握的手心裏剝離,秦安不由將那隻冰冷的小手握得更緊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