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立看看李周，李周看看汪成，汪成看看陳望，四根下下簽，一桶簽的黴簽，全在他們手裏了，四人相視大笑。
    周立拍拍汪成的肩膀：“咱聽成子的，這時候青藏高原上凍得梆硬，就讓那些傻叉去瞎折騰吧”。
    汪成鬆了口氣，道：“西藏不興土葬，好人不埋土裏。給您放消息的絕非善類，若真是個墓，必是大凶之地，當心別入了套，替人試坑”。
    李先生連忙點頭稱是：“況且最近咱被警察盯著，得想法子讓那黑心婆娘閉嘴”。
    “一張亂咬人的臭嘴，沒真憑實據全是白瞎”。陳望不以為意地笑道：“她那找不著的男人，指不定就是她跟姘夫合夥埋的”。
    “陳總，李警官來了”。店長硬著頭皮來找老總，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博望拍賣行雖地處鬧市，從早到晚進門轉悠的也就幾十號人，再蹲個警察，誰還敢來。
    “有請，有請”。陳望大笑著迎至辦公室門前，熱情地同李曉握手：“非常抱歉，前陣子陪老婆度假去了，昨剛回來，給老朋友捎回幾件小玩意。李警官，請坐”。
    “張隊請陳總打聽的事有回音麼”？李曉謝過端茶遞水的小妹，直視陳望。
    “我問了不少朋友，真沒錢伯農的消息，老家夥走得利索，連公司清賬的事都是交給旁人做的。張隊囑咐的事，可不敢打馬虎，我這幾個朋友也是老錢曾經的朋友，李警官可以問問他們”。
    這鍋甩得真好。
    李周恨不得把那貨按沙發上暴揍一頓。
    “汪成跟著錢伯農兩年多，知道的絕對比我多”。鍋甩得“啪啪”響，還盡砸人臉上。
    成子握了握拳頭，笑道：“我隻是個跑腿的，老板說不幹，我能咋滴”。
    “汪經理，鑫鑫公司從八五年注冊至今，一直運營良好，財務狀況也不錯，錢伯農幫助山區的學校建圖書館、食堂，單是一年捐贈的空調就有數百台。一個挺好的老人，我作為警察不希望他像報案人說的那樣，被人瓜分了公司，還落得個死無葬身之地的悲慘結局”。
    話說到這份上，整得成子跟謀財害命無二。
    “又是那位找不著自個男人的吳雙雙”。成子無言以對蒼天：“這騷婆娘的嘴真能上天了”。
    周立冷眼看看陳望，幽幽笑道：“李警官，吳雙雙的男人鄭濤在圈子裏絕對不是個玩意，忒會掰，又是最早拿到藝術品鑒定師資格證的一批人。起初跟我幹，就私下給人搞證書摟錢，那是要砸招牌的，我們鬧掰以後，他自個注冊了公司，隻要給鑒定費，次的、染的在他手裏都是精品，有戳的就是古董。沒一年，被買家告上法院，徹底砸招牌關張。倆人沒離婚，吳雙雙就跟個香港人跑了，那丫實在混不下去了，也跑去了香港”。
    “前年說是回來看兒子，實則是奔著錢伯農家傳的一個青銅盤來的。據說是商早期的器皿，都沒瞧見過實物”。李周說完看向汪成。
    成子看看據實交代的幾位，隻得表態：“做文玩的其實都挺不容易，人拿個物件給咱看，說孬了，得罪人，明明就一百十來塊的地攤貨，開口就是祖宗八代傳下來的”。成子無奈攤手：“幹了幾十年，把能得罪的都得罪光了。你們說的青銅盤，我隻見過照片，就是彩色交卷印的那種。李警官，您說一孤老頭子，金盆洗完手，那是徹底不想幹了。隻知道他老家在陝北，別的真不知道”。
    “警方核查了錢伯農的個人信息和銀行流水，近半年時間，他沒有使用過手機、身份證，銀行流水為零”。李曉看著幾位，現今社會，的確隻有死人才能做到：“吳雙雙還拿出了她和錢伯農的結婚證”。
    四人頓時樂嗬了，齊聲道：“怎麼可能，絕對是假證”。
    如此這般死皮白賴的女人，李曉也是頭一回遇上。套用張隊的話，拿她當棒槌敲打敲打是極好的。
    “吳雙雙還說，即便鑫鑫關張，那幾個在精神病院治療的雜務工，每月還能按時領生活費和醫藥費”。
    “李警官，那叫精神衛生中心”。陳望笑著糾正。
    “那幾位拿了遣散費，不回家交給老婆，夾夥跑去夜總會，被小姐套路玩笑氣，錢整完了，吸入過量笑氣，腦子出現幻覺。他們比我待在鑫鑫的時間長，好在清完賬，稍有結餘，幫一時是一時”。
    “汪成對幾個雜務工都挺上道，何況是錢伯農”。周立笑道：“鄭濤失蹤，我們也是在吳雙雙四處找人的時候才聽說了這事”。
    這話李曉信他，連吳雙雙都說不清楚鄭濤準確的失蹤時間。
    李周猶豫了會兒，道：“去年八月初，我見過鄭濤一回。我和他老家都在漢陰縣，我在藥王鄉，他在太平鄉。我小舅子二婚，媳婦快藏不住身子了，提前辦喜事，從太平鄉接新娘，趕巧遇見他，開輛霸道車”。
    李曉尚在核查幾人提供的信息，西寧市局發來協調公函，要求協助調查特大盜挖、販賣古生物化石團夥的組織者鄭濤。
    玉樹旅遊局發出一則公告，一支未經報備的探險車隊私闖保護區遇險，六輛車被困荒野，巡邏邊警找到車隊時，十一人未能扛過風雪嚴寒，幸存的十五人被送往當地醫院救治。保護區管委會提醒廣大探險愛好者和驢友，不應無視自身生命，肆意踐踏、破壞生態環境極度脆弱的保護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