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ICU，兄弟倆繼續頭疼。
    “老杜……你還活著……”秦珞眼淚掉下來了，左眼皮上熟悉的疤痕，據說是小時候淘氣爬牆磕的，差點弄瞎眼睛。
    那人呆呆看著房頂的燈，沒有任何反應。
    “珞子，你確定是杜仲明”？孫國柱狐疑看看秦珞，轉而可著勁地觀察病人。
    “絕對是老杜，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讓他變成這樣”？因為嚴重凍傷，缺失半隻右耳，皮膚上布滿黑色壞死斑塊，隻有那雙失神的眼睛輪廓依舊。
    “截了六個腳趾，保住腿的概率不大於20％”。白韻快速翻閱轉院病曆：“我懷疑，病人曾長時間接觸低劑量輻射，造成皮膚損傷，他皮膚上的壞死不是凍傷，否則人早就死了”。
    秦珞一拳砸上孫國柱的臉頰：“你們就這麼對待老杜的？軍銜個個比他高，他都轉業了，還在幹最危險的活，現在他活成了烈士，你滿意了吧”？
    “珞子，冷靜”。秦琖緊抱住憤怒的秦珞。
    孫國柱一嘴血地躺在地上，哭得聲嘶力竭：“老杜變成這樣，都是因為我……”
    “他去了那棱格勒”？秦珞瞪著孫國柱：“你們為何不能放過那塊禁區”？
    “一支未經報備的外國探險隊在那棱格勒遇難，包括十一名印度人、七名美國人、兩名英國人和八名當地向導。屍檢結果，他們死於極度恐慌引發的神經或心源性疾病”。說話的中年人聲色平淡：“我們不知道那些除了槍械武器，沒有任何其它裝備的死者從何而來，荒野上隻有一條長達五公裏的拖移痕跡。秦珞，你曾是名軍人，守衛疆土是軍人最神聖的職責”。
    “珞子，王政委有事問你”。孫國柱拽住秦珞：“你知道的，為了一博，他和娟子姐沒要孩子。我們比對指紋、血型，他不是老杜，但從宿舍找到的頭發作為樣本的DAN檢測，他的確是老杜”。
    秦珞隨兩人走進會議室：“王政委，我能否先問個問題”？
    “你問吧”。
    “10月18號老杜執行任務失蹤，失蹤地點應該在昆侖山口至那棱格勒，為何他會從於田轉來西安”？
    “我們無從得知在失蹤的108天裏，杜仲明所經曆的事。兩天前，新疆洛浦的一個偷獵者，發現他渾身傷痕，赤裸埋在雪堆裏，就用馬將他馱出山區。哨所的戰士將他送往醫院時，裹在黑熊皮裏的他還有些意識”。王政委從公文包裏拿出殘缺不全的筆記本。
    筆記本沒有封皮底頁，熏得焦黃，比手掌略大。經特殊修補處理，脆弱的紙張上字跡清晰可辨。
    第三頁，有字的最末頁，潦草的筆記清楚地寫著：“巨大的石頭正朝我們飛快跑來”。
    頁眉被焚毀，具體日期已不得而知。
    “通過筆跡對照，我們確定了筆記的主人是朱顒教授。去年9月，三支科考隊進入那棱格勒，朱教授帶領的科考隊，遭遇突發事件被困荒野，救援隊確定位置後隨即派出直升機”。
    “9月16日晚七點三十，我帶隊飛往事發地，七點五十六，我接到返航指令，七點五十八分，定位信號消失”。孫國柱看看王政委，接著說：“老杜負責地麵搜索，下午五點帶隊出發，兩輛車，六名戰士，9月19號下午四點返回駐地，沿那棱格勒河搜尋一千五百多公裏，沒有發現科考隊行蹤。老杜的搜尋並非毫無發現，在河穀中段的荒野，他發現幾處紅柳遭到砍伐，斷口很新鮮，刀具非常鋒利，仔細搜索近兩平方公裏區域，沒有發現篝火燒灼的痕跡，也沒有燃燒紅柳的灰燼。荒野上筆直延伸著一道十米寬，十五公裏長的碾壓痕跡”。
    “被劫持當向導的牧民，我們走訪到的有十七人，目前找到八具遺體。一群雇傭兵在我們的地界劫殺牧民，即便是龍潭虎穴，也必須去闖”。王政委平靜與秦珞對視：“我已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你對我同樣不能有任何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