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著火辣辣的臉頰，卓瑪兩巴掌打得李娜眼冒金星，長這麼大，從沒吃過虧，想打回去，隻有氣沒那膽。
    卓瑪警告她，再不把秦醫生睡了，就把她丟湖裏喂魚。
    被人推進黑屋子，李娜躊躇不前，畢竟是個女孩子，硬上男人的事如何做得出來。
    坐黑暗的角落裏好一會，她起身走到秦琖身後，替他解開繩子：“我一直覺得自己能掐會算的，如今被人打臉也是活該”。
    秦琖低笑道：“懂得自我反省，或可挽救一二”。
    李娜自視頗高，雖非傾國傾城，也不至令人惡心反胃。麵前的男人，即便長得帥，畢竟歸屬大叔級別範疇，有啥好嘚瑟的？斜白他，沒好氣道：“卓瑪說你吃了雙修秘藥，三天內不宣泄，會血癰而死”。
    “我怎麼死與你無關”。秦琖看表，與此同時，開門聲響起。
    “老五，你確定要讓那位生於1868年的人瑞繼續活著”？秦珞看看李娜：“還有，這拖油瓶咋辦”？
    “李娜跟你，等大戲上演時跟緊它，我去打探老巢”。
    盯梢幹架，不是秦琖的強項，尋幽探密，他的狗鼻子相當管用。
    秦珞輕彈其掌心，告知大白來了，丹增與之同行。
    潮濕幽閉的地下，秦琖尋著臭朱砂氣息找著了薑先生的藥房，好歹他也是醫生，藥房裏俱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古怪玩意。數千藏品，他隻認得木乃伊狀的胎盤。
    沿地下裂隙越往下，潮濕悶熱愈烈。一眼沸泉噴出熱浪逼人的蒸汽，巨型藏式銅鍋架在泉眼上方，精美厚實的傘形鍋圈用以壓製四濺的沸泉。
    兩扇精美的石門，八部眾上首龍神那伽，蛇身九頭栩栩如生。
    石門後，自然形成的金字塔形岩洞，高度超過二十米，九層蓮花基台正對金字塔尖。
    蓮花基台，由低而高設九重密宗法壇，佛像造型古樸精美，寶石顏料繪製的唐卡，在酥油燈映照下熠熠生輝。
    秦琖懵逼環視重建於地下的九層佛閣，如此遙遠的距離又正值文革動蕩期，佛閣完好無損地整體搬遷，簡直就是奇跡。
    “這是就信仰的力量”。身後響起低沉的語音：“為了信仰，我們無所不能”。
    “令人由衷敬佩的力量”。秦琖正色道：“尊重生命的信仰，才是永恒的信仰”。
    “任何索取，先有付出，所以犧牲在所難免”。他低聲歎謂：“神域亦有護法，沾染了鮮血，會令人更敬畏”。
    “無辜的生命，慈悲憐憫之心何其冷漠”。
    “信仰的崇敬者們，甘願奉獻所有”。
    “真能忽悠人”。秦琖笑著轉身，甲波朱古熬死了絕大多數的弟子，僅剩三位存世，薑天、王阿旺和貢布：“貢布設置密壇為甲波朱古延壽本無可厚非，卻不該令善意美好的事沾染血跡”。
    四個夏爾巴人抬著肩輿緩步走向蓮花基台。老人低垂著頭，若非指間的嘎巴拉，宛若一尊肉身佛。
    甲波朱古的生命將在今夜完滿。
    “我有藥”。秦琖解下皮帶扣：“別無所求，懇請朱古為洛桑和丹珠賜福”。
    “朱古已無法吞咽”。貢布凝視著肩輿上的老人，難以隱藏眼底的絕望。
    甲波朱古被恭迎至蓮花基台第九層的蓮花寶座中，頭頂穹隆，低眉俯視眾生。
    “朱古尚有氣息，藥遇津即融，無需吞咽”。嵌入皮帶扣的小玉盒，一粒晶瑩剔透的淺碧色藥丸猶如翡翠玉珠，散發出似有若無的花蜜馨香。
    秦珞鎖車門時並未察覺李娜的小動作，畢竟是烏漆墨黑的野地。
    默數至一千，李娜拉開並未落鎖的車門。命運必須由自己掌控，她不能坐以待斃。
    高山湖畔的夜看不見美景，唯有徹骨的寒冷，好些車主啟動車暖依然凍得睡不著。車燈光裏，她看見站在氈房前正與人交談的正氣大哥。
    車燈側向打在嬌小玲瓏的女人身上，嫵媚中透出幾許憔悴。
    眼瞧著正氣哥脫下自己的厚外套裹住那女人，李娜在心裏豎中指鄙夷。深夜，男人便不再掩飾其餓狼本性了。
    “大哥，說好十二點來找我的，難道你忘了”？李娜期期艾艾貼近張偉，眼底帶著絲挑釁偷看向白韻。
    濃重的黑眼圈和眼角的笑紋說明女人疏於保養，且不再年青。年青是女人的最佳資本，李娜覺得能穩操勝券。
    白韻笑得爛漫，讓臉皮厚如城牆的張偉感覺滿腹委屈又無法解釋。
    “張警官不必解釋，我選修過心理學”。
    “大哥真是警察”？李娜一把抱住他胳膊，激動得無以言表：“那個……警察同誌……我要報警”。
    報警人的確抱得很緊。
    白韻嗬嗬了：“他是來度假的，姑娘真要報警，前麵就是治安站，警察同誌全天候值守”。
    “我說的話，他們不信”。李娜幾近哀求：“警察大哥，救命”。
    “他們不信，難道我一定會相信”？張偉皺眉。
    “這裏的人都是殺人犯，供奉神靈的碗是人頭蓋骨做的”。她指著自己的腦袋，仿佛下一刻就會被鋸掉腦殼。
    “你的腦殼尚不夠格做成嘎巴拉碗。各地習俗不同，入鄉隨俗尊重藏民的信仰，不要亂說話”。張偉沒好氣地懟回她：“出門旅行，最起碼的尊重和常識都不具備，你們這些女生就該老實待在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