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五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1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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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岩石崩塌發出劇烈轟鳴聲,瞬間將穀地填平,裂隙口完全被碎石掩埋。
    秦安點亮小手電,跟著趙謨走進裂隙深處。
    “這兒有座大墓”?秦安用手電光丈量通道長度,筆直平坦的甬道足有一千五百米。
    “這片山是戰國後期秦的貴族墓地”。趙謨握住她的手,手電光照向裂隙頂部形態各異的伏羲女媧雕像:“秦昭襄王後安葬於此”。說罷恭執秦禮三跪九叩,除太子山祭天那回,趙謨極少認認真真地行禮。秦安退後半個身位,恭謹隨他行禮。
    趙謨站起身,從石壁的裂縫裏掏出一件青玉葫蘆奉於掌心,轉而朝秦安躬身行禮。
    秦安還以“士婚義禮”,雙手接過玉葫蘆。
    趙謨解下她頸間的玉管珠隨手丟了,拿草繩穿起分成倆爿的葫蘆,重新係她脖子上:“從今往後,我夫婦乾坤有序、陰陽相諧”。
    “夫耕於前,妻耘以後,同甘共苦,相敬如賓”。
    “仙綬岩崩塌了,我們可以出去了”。趙謨握著她的手腕,慢慢穿過甬道:“秦昭襄王後身邊有個出自鄢國的女太卜汨妘,常以三兆、三易、八卦之法為王後占卜。王後誕下太子,拜其為義母,其視太子如己出。太子聽聞魏國與楚國的接壤處有厙母草,自請去魏國為質子。汨妘占卜不利,拚死阻止太子,後太子果然死於魏國。秦昭襄王五十一年,秦攻取洛邑遷九鼎於鹹陽。鹹陽地動、天降異象、占卜不利、王後病逝。汨妘布衣入秦嶺為王後守陵,獨居於仙綬岩下的石洞,將所知所學全數鑿刻在石壁上。她始終不相信太子已死,直至化為希夷”。
    秦安看著平靜冷漠的趙謨,與之十指相扣。她知道趙謨是為了祛除蛇嬰才與自己結婚。
    “又在胡思亂想,做我的妻子可不容易,別抱琵琶的事你想都不能想”。趙謨唇角勾起一抹狷狂的笑容。
    破了元貞,蛇嬰便能借純陽之氣蛻變,麵對如此誘人的鮮肉級帥鍋,秦安隻能忍耐再忍耐。
    如果不能祛除蛇嬰,她寧願死在趙謨的刀劍下。
    “即使變成怪物,你依然是我的妻子”。即便九嬰重生,他亦不會再擎起射日弓。
    “怪物太醜了,我會自卑的”。
    “夫不嫌妻醜”。九嬰無魂無魄,擁有不死之身。對於寂寞之人而言,有形之物好過虛無縹緲千萬倍。
    倆人攜手走出墓葬區,仙綬岩崩塌引發山石滑坡、地表震動,裂隙因此發生了一些改變。趙謨大力推開封石,裂隙經季節性流水的侵蝕,形成喇叭狀岩洞,暗河深切出的溝壑,令探險者望而卻步。
    趙謨爬上岩洞口,扯下一截垂落的枯藤拋給秦安。
    繞過河灘,驟然出現的趙謨和秦安把秦珞仨嚇了一跳。
    仨正著急上火,這倆夠挫,專挑著山崩的時間點爬山,和中頭彩概率有得一拚。
    秦安沒好意思說,那山就是倆人整塌滴。
    秦琖還沒出來,他背上的兩瓶壓縮空氣應該已經用完了。
    秦家的墓穴沿Y形山體裂隙開鑿,民國前多為甕棺葬,屍體蜷縮作母親體內的嬰兒狀,沒有任何陪葬品。
    甕棺上有一方黑瓷名牌,刻著姓名和生卒年月,豎立著的甕棺大半嵌入岩壁固定。
    安置在岩壁上半部石龕中的金鬥甕大都是空的,姓名直接刻在甕腹上。
    老秦家不設衣冠塚,雁過留聲,人過留名而已。
    如今,金鬥甕用來存放骨灰。
    打磨平整的石甬道刻有纏枝紋,纏枝上盛開的花朵形態各異,有蓮花、桃花、梅花、菊花、蘭花,俱是豔紅似火。甬道中央,每間隔二十米鑿一口直徑二十厘米的水井,水麵漂浮著氤氳,秦琖試了試水溫,果然是溫泉水,泉水有些燙手。
    戴著呼吸麵罩,秦琖聞不到氣味。安置好太爺爺的金鬥甕,他沿甬道上行。走到Y交點,銅鏡折射來的陽光籠罩著一個兩平米的不規則水潭。水潭中心處,“突突”湧動的泉眼夾裹淡黃色汽霧,翻湧起細碎的氣泡。
    水潭仿似詭秘的活物,形如獨目始終緊盯著秦琖。
    水潭邊緣被薄薄一層硫磺所覆蓋,幾株細嫩的水草浸沒於碧綠的溫泉水中,無根、節狀莖,互生葉片細且深裂,葉基與莖之間,開著幾朵白綠色小花,纖細的螺旋形豆莢在泉水的氣泡中輕盈起舞。
    奇特的水草,葉片上附著的黃色透明水螅,三五聚集成一小撮,尤如海底的軟珊瑚,幾不可見的觸手在陽光中發出細碎的熒光。
    銅鏡經麂皮擦拭,亮得有些晃眼。
    自元末起,兩條上行甬道的封門就再沒開啟過。封門與鎖門石之間的縫隙,嵌滿黃綠色苔蘚。
    秦琖掏出上衣口袋裏的青銅鑰匙,割破左手食指。血滴進鑰匙柄上的凹槽,鑰匙的中空部分很快充滿鮮血。
    鑰匙捅進鎖孔,門的另一邊響起沉悶的歎氣聲。秦琖後背暴起一層雞皮疙瘩,門縫裏滲出許多墨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疾膨脹。
    秦琖扶額瞪著被藍蘑菇群占領的門縫,很是藍瘦香菇。
    門的另一邊,他必須直麵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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