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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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氏祖墳深藏於秦嶺荒野。
已故族長的骨灰,須由新族長於清明日送入祖墳。
三輛越野車超越重裝徒步的驢友,駛上一條由車輪碾壓出的野路。
秦安看看身畔專心開車的趙謨,有種夢遊未醒的感覺。糊裏糊塗成了他法律認可的妻,心底多少有些意外。
趙謨於秦氏而言,特殊且重要,秦家對於他,沒有任何秘密。
因為趙謨的緣故,秦安才有機會見識自家祖墳。
秦氏現有兩位族長,秦琖和秦珞。他們未來的妻子在迎娶入門前,要帶去給祖先們認識。
即便越野車性能很好,也隻能低速前行。因為三對新人領證耽擱了半天,駐車休息時,天已經完全黑了。
秦琖打著手電清理宿營地,秦珞用工兵鏟砍了些樹枝生起火堆,趙謨揪來一大把枯草投入火中,散發出類似燒艾草的焦糊味。
三輛車停在火堆上風向的樹林邊,三頂單人帳篷裏充氣床墊、睡袋、電暖寶一應俱全,帳篷頂居然是透明的,可與繁星銀河共眠。
仨男人負責值夜,每人倆小時。趙謨和秦珞睡車裏,秦琖就著掛帳篷外的野營燈看書。
白韻從未在深山荒野中露營過,睡得並不踏實。
一夜寒風徹底抹幹淨空地上的草木灰燼,初春的秦嶺,冷得白韻瑟瑟發抖。
秦安已準備好熱騰騰的早飯,看看身邊食不語的趙謨、秦琖,範勤勤自覺打消說話的念頭。
“白姐,這兒怎麼會有鐵絲”?吃完早飯,範勤勤幫著白韻收帳篷。
“是鐵線蟲,別觸碰它”。白韻提起野營爐上的水壺,被開水一澆,鐵絲劇烈扭動起來。
範勤勤看得渾身起毛,這種惡心的蟲子會令昆蟲宿主投水自殺,通過不潔水源進入人體寄生。
“相比那些幾不可見的寄生蠕蟲,這丫簡直就是仙女”。秦琖最頭疼的是菌絲和孢子絲,捧起裝著太爺爺骨灰的金鬥甕,朝河穀走去。
秦珞提起車後座上的昛龗劍和裝備包,穿過樹林緊跟上秦琖。
河穀倚靠著一大片巍然突起的指形山峰,看似穀深崖陡,實則河灘平坦,景致幽然。
走過凍得梆硬的河麵,秦珞將钜龗劍斜插進秦琖背後的插袋。束緊裝備帶,背起二十公斤的氣瓶,戴上連接話筒耳麥的呼吸器麵罩,秦琖調試頭頂攝像頭,用藍牙與褲兜裏的超便攜存儲器相連。
秦珞捧著太爺爺的金鬥甕與秦琖走進杳無人跡的荒山。
白韻用手搖冰鑽在水潭冰麵上鑽洞冰釣,範勤勤在山窪的漆樹周圍下誘餌,斜挎弩弓爬上高大的漆樹,居高等待野豬。
倆新媳婦釣魚、捕獵、采集野穄子,合力給祖先做飯。
趙謨背著攀岩裝備與挎著射矛槍的秦安朝著五指山的中指攀援。
山路險峻陡峭,秦安緊跟趙謨,倒沒覺得很吃力。
倆人側身擠進岩隙,傾斜向上爬行二十多米後,岩隙變作垂直裂隙,一線陽光照見兩側光滑直立的岩壁,再也無法徒手攀爬。
黏糊的泥漿沒過腳麵,倆人擠在窄小的裂隙裏,登山鞋和褲腿上蹭滿濕泥巴。
矛槍直插入岩石縫隙,趙謨帶著秦安繼續上行,進入山體垂直塌陷形成的凹洞。
踢開幾塊絆腳石,趙謨清理出一小塊落腳地。秦安站穩腳看向凹洞,洞裏一團漆黑啥都看不見,山體坍塌將岩洞削去大半,卡裂縫裏的碎石上刻著簡單的線條。
秦安掏出手電照向凹洞,卻驚奇地發現手電光不見了。
趙謨就在她身前,發白的手電筒LED燈珠,沒有折射或反射光線。
趙謨拉著她貓腰往裏走,異常平滑的地麵,讓鞋底沾了泥漿的秦安秒變腳滑的狐狸。
即便完全被黑暗所包圍,趙謨依然準確無誤地接住摔倒的秦安。
秦安的手撐在他屈膝跪坐的小腿上,雖然看不到彼此,被趙謨握住手的秦安,怡然沉溺於他雙手傳遞來的溫暖中。
“人死為鬼,鬼死為聻,聻死為希,希死為夷,無色曰夷,無聲曰希”。趙謨的解說,套用相對直白的心經,即為“空不異色,色不異空,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原來是進入了無形之境,秦安靜心沉息嚐試感知隱匿於黑暗中的未知。無形之融洽中,倚靠著趙謨,她愉悅入睡。
“您可滿意”?趙謨無奈低歎,撫過秦安短發的手指,覆上其額頭。
一縷陽光從頭頂上的裂縫照射進來,如同一隻溫柔的手掌摩挲過他的麵頰,而後停留在秦安的眉宇間。
趙謨放下秦安,掏手機逐幀拍攝石壁上殘缺的浮雕。
規整的鳥蟲書布滿十多平米的岩壁,而這些瑰寶即將湮滅。
裂縫越來越寬,溫暖明亮的陽光喚醒了秦安。她仰麵看著洞頂的九嬰浮雕,北狄凶水,氤氳交錯,九口齊張,噴射出毒焰濁流。
“我們走,這兒很快就會崩塌”。倆人沿速降繩下至指縫間的穀地,鑽入中指根部的裂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