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口雌黃！”
    “難道娘娘不盼著皇上醒轉麼？”
    我抬眼幽幽道。這話有些誅心了。隻見雍貴妃氣急，倒也記起來這裏是個什麼地方，看著太後漸漸露出懷疑的眼神，不覺大汗淋漓，慌忙跪下道：“太後，臣妾……臣妾口不擇言，不是這個意思……”
    太後還沒有發話，倒是矗立在一旁的陳老院判不滿地跳出道：“皇上怎麼不是……這位大人是覺得微臣醫術不精連是不是中毒都分辨不清了麼？”
    “院判大人莫急。”我躬身施禮道，“皇上確有血脈瘀滯之相，兼之入秋以來多日服藥，陰寒積蓄於體，多不得發散，但他……這樣昏迷不醒，卻是在下金針封脈之故。”
    “金針……封脈？”
    “在下幼年體弱，對於醫術之說偶有所得。”
    這麼說著，我感覺老院判的山羊胡子有了微微上翹的趨勢。那個嘲諷的笑容終於不得成形，陳院判抓回了自己的理智，立在堂下道：“這麼說，皇上可醒得過來？”
    “當然。”我胸有成竹道。
    在院判問宣帝可能醒得過來的時候，方才還氣焰囂張以極的雍貴妃一時麵如柴色。我並不很在意她，隻是一徑朝著太後，待她聖裁。
    太後道：“都看著哀家做什麼？還不快點讓皇上醒來！”
    “啟稟太後娘娘，”我躬身道：“取出金針需接觸皇上龍體，微臣害怕……害怕貴妃娘娘治在下傷害聖體之罪。”
    “你若真能令陛下醒來，哀家既往不咎，否則當以謀逆之罪賜你淩遲！陳院判，爾等從旁協助，必要保證他不可損傷龍體。”
    “遵旨。”我施施然下拜。
    “遵旨。”老院判叩首。
    長約半寸的金針，細如毫毛，是在宣帝急咳吐血的時候悄悄刺入後頸發叢中，期間無人注意，此處又隱蔽，不去詳查委實發現不了。雍貴妃自以為下毒之事萬無一失，加之皇上的症狀又與龍穀株中毒相仿，故未再安排人手查證，果然順風順水的究了，不免喪失警惕。
    我令劉曲公公扶正宣帝的身體，在老院判的注視下，發力取針。片刻之後，宣帝陛下吐出一口黑血，悠悠醒轉。
    “陛下！”
    太後喜道，對於這個親生的唯一的兒子不憂心是不可能的，之前不過是強作鎮定。殿內的一幹後妃更是喜極而泣，唯有雍貴妃不可置信地注視著這一切，感覺自己多年的美夢正在崩塌，渾身不住發顫。她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聲音，道：“陛下……陛下，臣妾以為……臣妾隻是被旁人蒙蔽了視眼……”
    “娘娘，您想說的‘旁人’，莫非是淑妃娘娘？”
    “正是……”雍貴妃抬頭卻發現這話出自我之口，不覺冷汗漣漣，“不……不是……臣妾是說……”
    宣帝終於緩過神來，經此一事，臉色更差了。隻聞他冷冷道：“宣內廷府：雍妃涉嫌投毒，徹查！”
    這是不準備再罩一層遮羞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