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來了。”一個聲音幽幽響起。
    我頓出一身冷汗。
    他靠在牆角，就這樣靠著，有種穿透歲月的古遠。忽然他向我走來，步伐很是沉重，有種壓抑。
    我下意思想逃開，腳步似定在了那裏，移不開。尷尬地對他笑笑，“這麼晚了還沒睡？”我不知道自己此刻笑得有多難看。
    “是很晚了。”他隻是說。
    所有聲音聽不見了，時間靜止了一般，又是尷尬的冷場！
    “不去睡麼？天快亮了。”有種預感，他可能一直在等，等了多久不是很清楚，也許很漫長，漫長到可以抹殺所有希望。那麼，他的希望會是什麼，我不知道。
    沒來由的心疼，去拉他的衣服，他不動。耐下性子改拉他的手，“睡覺，好麼？有種恐懼，仿佛此刻我不拉住他，他就會生生消失一般，會再見不到。心狠狠一痛，加重了手上的力度，“一起睡，好麼？”
    他木了般站著不動，頭垂得很低。我用手抬起他的臉，在他頰上親了一口，重複道，“一起睡，好麼？”
    他仍是未動。半響他幽幽吐出一句，“你說話可算數？”
    “當然。”我想也不想。
    他從懷裏掏出個鐲子，正是我上次硬扯下的那隻。他拉過我的手，很小心地將鐲子套上去，“送你的東西我不想收回，答應我以後不要隨便摘下來。”他凝視我，眼裏漸漸有了生氣。我的心裏無端抹了蜜一般甜，笑道，“好。”他也笑了，笑得很是開心。這麼多天了，他總算回了我一個笑容。
    我拉著他的手進了房間並讓他在我身邊躺下。
    那天我們睡同一張床，蓋同一床被子。我們沒有親吻，沒有擁抱，隻是那樣並躺著，躺著躺著已經很開心很開心。
    偷偷吻了吻白玉鐲子，心間彌漫的柔情怎麼也化不開，溫暖到讓人想掉淚。然而我不知道這隻是一個開始，真的，隻是個開始。這段日子真的很平靜，幸福就這樣淡淡地蔓延在我們之間。多年後想起難免感懷，如果後來的事不曾發生，如果……多好！
    小鬼好象愛上了詩詞歌賦，這不，拿著什麼古詩文鑒賞，唐詩宋詞看得津津有味，把我晾在一邊，甩都不甩。我怒。公司近來閑，我就天天在家呆著，這樣閑下去可不行。奪過小鬼手中的書，無視小鬼的抗議。
    “現在做個身世調查，我念你答。”我拿了個本子在他麵前晃悠。“嗬，聽好了。”
    小鬼皺眉，但有在聽。
    “姓名。”悠悠道。
    白我一眼，“衾憐……咳咳，卿憐。”（卿憐，小鬼原來的名字，後麵會提到）
    “出生年月。”繼續念。
    “公元年。”
    “出生地點。”
    “……中國。”
    嗬，學聰明了。
    “年齡。”添一句，“說你在那邊的就成，中間那段略過。”
    “……”停了一下，“17。”
    這麼小！果然死小孩一個！
    “性別。”某女麵無表情地念。
    “……”
    喂，瞪我幹嗎？
    哈，還瞪，就你會？！
    反瞪回去，被他眼風冷冷一掃，僵了一下。這小鬼也會有這麼有殺傷力的眼神麼？沒發現啊！
    某女妥協。“咳咳，下一個，特長。”
    “刺繡，烹飪，琴棋書畫。”見我用看怪物的眼神盯著他，他輕咳兩聲，不自然地別開臉，“劍舞。”
    嗬嗬。我憋著笑，幾乎憋出內傷。被他狠狠一瞪，收笑，繼續忍。
    自那日與小鬼同臥一張床後，小鬼房間那張床等同作廢。共眠成了我們的習慣，當然我們什麼還沒做。即使是這樣我一提起來小鬼的臉就騰地一下紅的一塌糊塗，煞是好玩。我於是常常玩，玩得多了，小鬼也就免疫了。哎，多可惜！
    經常和小鬼鬧，搞些惡作劇。小鬼就常拿他那顆漂亮的後鬧勺對著我，一對就是三兩天。我於是鑒於多次的經驗，也沒這麼猖狂了。
    快樂的日子很多，尷尬的事也不少。就說上次起床時發現外套連同內衣內褲被洗幹淨了晾在那裏。一見小鬼別提有多別扭了。平日裏再懶，內衣褲這樣貼身的衣物我還是自己經手洗的。不是說我裝什麼純女，隻是覺得很尷尬，說不出的尷尬。也不好跟小鬼直說以後別這樣別那樣的，那隻會更尷尬。沒法子，試著勤快些，洗完澡就地解決掉，以後小鬼的衣服晾他自己房間去。兩個人的關係再怎麼親密，私人空間還是要有的，再說我和小鬼還沒到那份上，我想做說不定還會被告強奸。
    晚上睡覺的時候嚐試著把小鬼擁進懷裏，小鬼開始自然不肯。不過我就喜歡他在我懷裏的感覺，很塌實，不再做噩夢。
    小鬼漸漸妥協了，甚至開始賴著我。天冷的時候他握著我的手，這我沒意見，暖和嘛。夏天的時候他照握不誤，我的手漸漸生出汗，掙了一下，失敗。試著在他睡著的時候偷偷把手抽出來，誰想到我一動就被他抓了回去，仍是握緊，像是在守侯著什麼。我失笑，手指撫過他的眼，他的眉眼，他的唇。明明已經沒了神智，為什麼還是能那樣堅定地守著，也許在夢裏也在吧。偏偏這份淘氣，這份堅定讓我好喜歡，我要如何是好呢？
    指重又撫上他的麵龐，帶著貪戀劃過他的眉眼，看他眉宇間別樣的風情。指慢慢滑下，纏到他的發上。他的發漆黑亮澤，柔滑如緞，又如纏綿的情絲，糾結著人的心。不否認我情動了。歎息，重又睡去。
    這樣的日子過了很久，隻是有一天，他忽然開始脫衣服。我楞楞看著他，他竟脫得一件不剩，往床上一撲，攏上被子，裹得死緊，見我看他，幹脆把臉一齊蒙了進去。被子了傳出一個悶悶的聲音，“你不脫麼？”我又是一楞，他這是在……勾引我麼？事先說明，和他同床以來我都有穿睡衣，他不會誤會我是想吃了他才和他同床的吧。（作者：你沒這麼想過？）
    我汗了半天，別別扭扭走到床邊，坐下，真有點不知所措，托著下頜思忖了好一會，最終還是脫了，帶著壯士斷腕的決心，掀起被子，一並躺了進去。（作者：汗，還真委屈你了，脫衣服的時候怎麼沒見你慢點？）
    是夜一番雲雨，個中纏綿，不便細說。
    次日清晨。
    “一起洗吧。”我賊得意地將小鬼拖到浴室，心情說不出的暢快。
    強行將小鬼剝個精光丟進浴室，大言不慚地替自己申辯，“該看的不該看的都看光了，也摸過了，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小鬼還是小小臉紅了一下，被我潑了一身水。我們在水池中戲耍了好一陣子。末了，我按住他，唇緊貼在他耳朵，“替你擦背，不許說不。”小鬼羞赧點頭，我滿意地揉搓他背上的肌膚，正大光明地吃豆腐。我的動作細致溫柔，純是情人間的愛撫。看到小鬼閉起眼任我撫弄，知他舒服了，心暖得像是要被融化掉，鬼使神差地我感觸道，“我以後也要替你擦背，要擦一輩子。”從不輕易給人承諾，但是這次，我說了，即使最後可能會後悔。
    感覺到手下的人的異樣，手一頓，不解地鬆手。忽然小鬼轉過身子擁我入懷，低頭吻住我。我的腦子有奇妙的暈眩，許久才緩過神來，我的身子已癱軟在小鬼懷裏。小鬼滿眼笑意地將我按在他的胸口，眼裏有我看不懂的激越。小鬼將我按得很緊，按得死緊死緊，我有點喘不過氣來。這是小鬼第一次吻我，也許還會是最後一次。莫名害怕地想，卻也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