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階夜色涼如水，臥看牽牛織女星。”教書先生拿著書，搖頭晃腦的念著，一旁的學生也認認真真地聽著。
    “天階夜色涼如水，臥看牽牛織女星。不知道我的名字是不是從這裏得來的呢？”站在一旁偷聽的小織夜喃喃自語，仔細地觀察周圍是否有人。
    “啊！那個小賤種在這裏偷聽！”忽然。不知道誰這麼叫了一聲，原本在學堂裏聽課的學生竟然全都走了出來，拿起地上的石頭往織夜的身上扔。
    織夜一驚，立即撒開腳丫子就跑。回到家的時候，她已經是氣喘如牛了。
    “夜兒，又去學堂偷聽先生講課了嗎？”柳塵煙端著點心走出來，關切地問。
    織夜啃著點心，點頭不語。
    柳塵煙歎了口氣，沒有說話。陽光灑在她的身上，使得她更美了。嫩滑如脂的肌膚，勾魂攝魄的大眼，水晶櫻桃般的小嘴，簡直就是上天精心雕琢的人兒。
    同樣的，織夜也繼承了她母親的美貌，隻是相比之下，氣質清純了許多。不過，美中不足的是，織夜的額角，有一個深深的疤，是別人刻上去的。織夜自懂事以來，就從來沒有問過母親為什麼她的額角上有“賤種”兩個字，因為每當她這樣問，柳塵煙總是哭著對她說：“是我害了你……”
    其實，就算柳塵煙不說，織夜也猜到了不少。
    事情大概是這樣的：柳塵煙嫁給了一個有權有勢的人做小妾，不料大夫人嫉妒她的美貌，不僅栽贓嫁禍地說她用妖術迷住了老爺，還四處散播她是狐狸精轉世的謠言。群眾都是單純無知迷信的，他們想柳塵煙這樣漂亮，肯定不是一般的人，就相信了大夫人的話，紛紛嚷著要殺死她。
    可那時柳塵煙已經懷孕了，為了孩子，她去求大夫人，等她生下孩子後，就離開這裏，永遠不回來。大夫人答應了，可是等柳塵煙生下孩子後，她卻在孩子額角上刻下“賤種”兩字，繼而惡狠狠地對柳塵煙說：“記住，你隻是個無身份的妖女，而你的女兒，是妖女生的賤種，她沒有爹，沒有！”
    盡管柳塵煙心裏有千般憤怒，可麵對大夫人的威脅，終卻還是含淚地離開了。那個有權勢的人，整天都要忙別的事情，常常不在家。所以，大夫人才能在眾人麵前如此地作威作福。現在就算塵煙走了，他恐怕也要等一段日子過後才知道吧！
    到了浦陽江這裏，她便開始找工作，獨自撫養織夜。
    織夜小小年紀便長得很美，塵煙讓她留了額發，蓋住額角那兩個令人傷心的字。
    由於織夜漂亮又聰明，周圍的男孩子都有意無意地過來找織夜，幫她打掃衛生啊，教她學習啊什麼的，殷勤得很。看著自己的心上人都到織夜那裏去了，其他的女孩子們都找機會去“教訓”她。一次意外，織夜讓他們看到了她的秘密。
    天仙般的織夜是賤種！這個消息一下子傳遍了整個浦陽江。
    於是，織夜一下子變成像過街老鼠一樣，整天生活在被人的唾罵中。
    不過，也有例外。何大媽的兒子何智，是這裏最帥氣的萬人迷，偏偏沒有對織夜采取敬而遠之的態度，還反倒更是護著她了。
    吃完點心後，織夜擦擦嘴，對柳塵煙說：“娘，我采藥去了。”說完便背起小背簍，用頭巾把臉捂個嚴實，小心地走出去了。
    柳塵煙沒有病，織夜采藥隻是為了多掙錢罷了。
    一出門，織夜便看到何智站在一旁等她了。她沒有理會，背著背簍繼續走，何智也不介意，在她身後緊緊跟著。
    麵對周圍女孩子嫉妒的目光，織夜更是加快了腳步，希望能快點甩掉何智這條尾巴。
    可是每一次無論她用什麼方法，最後何智還是會找到她。這一點實在讓織夜頭疼不已。
    這一次，織夜除了要采藥，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不能讓別人知道，因此，必須快點甩掉何智！
    織夜走過拐彎處時立刻跑了起來，再迅速轉到另一個隱蔽的角落裏。看到何智萬年不變鎮定的臉色變了，織夜心裏有點得意。這時，何智想了想，便向著與織夜相反的方向走去。
    織夜等他走遠了，才撒腿向海邊跑去。是的，她和柳塵煙打算離開這裏。所以，不能給別人知道！雖然現在甩掉了何智，但是很快何智就會找到她的，她要抓緊時間。
    這時海邊停著一些船家，織夜挑了個挺老實的，上去打聽。
    時間很緊，織夜走到山上的時候，已經有點晚了。
    她仔細向周圍看著，不見何智。織夜鬆了口氣，還好，沒有被發現……
    就在織夜才了近一半背簍的草藥時，何智滿頭大汗地出現在她麵前，神色間滿是驚慌。他喘著粗氣問：“織夜，你到哪裏去了？”
    織夜有點煩，他以為他是誰啊，跟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死賴著自己不說，現在還來質問她！
    “我到哪裏去關你什麼事？”織夜掙脫開他的手，不答反問。
    何智又抓住她的手，說：“你就不知道我會擔心你？”
    “你要擔心我是你自找的，與我何幹！”織夜想起別人厭惡的眼神，想起扔來的石頭，不禁委屈地哭了起來，“你怎麼不去跟那群人一塊兒玩，隻要你一張口，就有一大群女孩子圍過來，你管我幹嘛……”
    織夜越說越傷心，幹脆坐在地上大哭了起來。
    何智剛才的憤怒頓時不見了，手忙腳亂地哄著織夜：“小夜，別哭，你不喜歡看到我，我不讓你看到就是了……”他抱著織夜，輕輕地拍著她的背，慢慢地撫開她的額發，吻了上去。
    織夜哭得昏天黑地的，最後終於哭累了，在何智的懷中沉沉睡去。
    何智小心翼翼地把織夜背上的小背簍取下來，背在自己的身上，便輕柔地抱起織夜，生怕驚擾了她甜甜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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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織夜起來的時候，覺得雙眼疼的厲害。
    塵煙把熱毛巾敷在她的眼上，說：“昨天，是何智送你回來的。”
    織夜的身子一顫，問：“被別的女孩子看到了？”
    塵煙點頭，歎了口氣：“我們明天就走吧！”
    “嗯。”織夜乖乖點頭，又道，“娘，能讓我去聽最後一堂課麼？”
    塵煙有點猶豫，不過最後還是點了點頭，囑咐說：“小心點。”她把織夜包得密密實實的，隻露出了一雙大大的眼睛，還是不放心，“如果他們發現你了，你快跑回來。”
    織夜再次點頭，走了出去。
    在街上沒過多久，她就被人強行帶進了一條小巷。
    一個比她高一個頭的小姑娘一把扯下她的頭巾，對小巷裏的其他女孩子說：“看，這賤種就是生了這麼一張狐狸相才把智哥哥迷住的！”周圍的女孩子立刻附和。小姑娘手中多了一把刀，在織夜的臉上輕輕劃著，“如果，你變成醜八怪，智哥哥就不會喜歡你了吧！”
    臉上一疼，織夜一摸，果然流血了。
    那小姑娘還不泄憤，連續的在織夜臉上劃著，臉上滿是痛快。其他的幾個小姑娘紛紛圍著織夜，不讓她逃跑。不消一會兒，織夜整張臉上都布滿了血痕，獰猙恐怖。
    一群人哈哈地笑著，扔下刀得意地走了。
    織夜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等那些女孩走後，便靠著牆暈過去了。
    塵煙在家裏等了好久，都見不著織夜，不免開始擔心起來，平時，織夜不會這麼晚都不回來的……她又等了一會兒，便急匆匆地向學堂走去。
    學堂已經放學了，小孩子們都陸陸續續地從裏麵走出來，何智也在。他看到塵煙，便走過去對她打招呼：“柳阿姨您好。”
    塵煙著急地向周圍望著，眉頭緊鎖，扣住何智的肩膀，問：“小智，你有看到織夜嗎？”
    何智搖搖頭，心裏一沉，“阿姨，織夜怎麼了？”
    塵煙慌起來了：“織夜今早出去說要來聽課，現在還沒回來呢！”
    她的話音剛落，何智人影一閃，飛快地跑了。
    塵煙也不敢多想，立即跑去找人。
    黃昏的時候，何智終於找到了織夜。那個嬌小的女孩正靠坐在角落裏，血流得滿衣服都是，臉上布滿了刀痕。何智死都不會忘記，織夜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茶花味。此時，織夜身上的茶花香味比平時濃鬱了許多。
    他走過去抱住織夜，說：“小夜，別怕，我來了。”
    織夜靜靜地閉著眼睛，沒有回答。
    何智覺得有點不對勁，那種不好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他不禁伸手探了探織夜的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