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的那一天，天空正飄著細密的雨絲。我與蘇理透過玻璃窗看著外麵形形色色的人群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
    “其實，買這麼好的房子給你，也算他的補償是不是？”問完後自覺無趣，不等我回答便緊忙拿出一個錦盒，“蘇生讓我給你的，恭喜喬遷。”
    “代我謝謝他。”我接過，打開來看，是隻玉鐲。蘇理恐怕也不知道是什麼禮物，所以當看到我拿出玉鐲後不禁歎息，“我那傻哥哥整日就會研究古董，連個禮物都送不好，我千叮嚀萬囑咐說小瞞喜歡首飾，但誰知他竟挑了這樣一個古老的鐲子。難怪他追了你那麼多年還是把你追跑了，我若是你，也會選擇許文輝，而不是這個不懂情調的蘇生。”
    “我挺喜歡的。”我戴到腕上給蘇理瞧，“其實你哥哥的眼光不錯。”
    “到底不如許文輝送的那些珠寶貴氣。”蘇理撇撇嘴，見我興致不高，以為是許文輝三個字刺激到了我，忙岔開話題，“蘇生最近在研究清代文物，有時間我們一起過去瞧瞧。”
    “好啊。”我說。
    “明天下午，怎麼樣？”
    “沒問題。”
    蘇理頓時眉開眼笑：“那我先回家去了，你好好休息，我明天來接你。”
    蘇理走後我靜靜地躺在床上，腦海裏不斷浮現出許文輝的眉眼。如果不是遇見他，我現在怕已經和蘇生成了一對柴米夫妻了吧。我摸著鐲子輕輕笑了。蘇生，很好很好。可我到底還是遇見了許文輝。
    夜晚做夢，一遍遍地聽著許文輝清冷的嗓音對我說“小瞞，我下周三結婚”“小瞞，我還會像從前一樣待你”“小瞞，婚姻不過是個形式”。
    胃裏翻江倒海一般，一陣陣的幹嘔過後終於清醒，屋子裏漆黑一片。換個稍微舒服些的姿勢準備繼續睡去時忽聽外麵傳來一聲長長的歎息，我不禁駭了一跳。接著又傳來一個似男似女的聲音，道：“姑姑，上頭已經發話兒了，再這麼扛著，隻怕這病會過氣給別的姑娘，您看……”
    “錦容是個伶俐的人兒，隻是沒福氣啊！罷，隨你們安排吧，隻是別太為難她。”又聽一個女人惋惜道。
    我緊緊攥著被角，整個人縮成一團，壯起膽子喊：“誰？”
    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傳來，我的心仿佛也隨著那越來越近的腳步遊弋到了嗓子眼。
    噗啦一聲，厚重的棉布簾子被人撩開，一盞精致的油燈頓時映亮了整個房間。
    “你們是誰？”我錯愕地看著掌燈的宮裝女子和她身邊一身太監打扮的男子。繼而才發現這裏根本不是我的家。我瞪大了眼環顧陌生的四壁，心，一點點地沉下去，冷下去。女子坐到炕沿上摸我的額：“病了這些天，好容易醒了怎麼倒說起胡話了。”
    “這是哪裏？”我避開她的手向牆角縮去。
    “錦容，你是燒糊塗了不成？”那女人急得直搓手，轉臉對男子說，“你看，這可如何是好！”
    “姑姑，咱們外邊說話。”男子把她拉走後，屋子裏又恢複死一般的沉寂。我跳下床，光腳跑到桌旁拿起方才女子留下的油燈四下照著觀察。
    尋到銅鏡前，我坐下來，打量著鏡子裏陌生的眉眼，終於心如死灰地承認了這個事實----我，穿越了。活了二十六年的蘇小瞞竟然穿越了。
    無妨。我吸一口氣，強自鎮定地重新躺進被子裏。權當是免費的時空之旅吧。反正在現代我也沒什麼難以割舍的人或物。
    曾經，我以為要相依為命的媽媽，後來有了新的家庭，讓我改口喚姨，恨不能早日擺脫我。
    曾經，我以為要相伴永遠的男友，現在要迎娶別的女子，但是又不想我離去，於是決定金屋藏嬌。
    也好。也好。左右都是多出來的，到哪裏生活不一樣。我自嘲地笑著，扯過被子蒙住臉，將那一波接一波的恐懼生生壓了下去。
    天尚未大亮我便被人推醒，睜眼一看，還是昨日的女子。
    “錦容，起來收拾吧。那邊已經為你安排了新的差事，一會就有人領你過去。”眼裏竟有些難舍和不忍。
    想到穿越已成定局，想到自己對這裏一無所知，我一把抓住她的手，學著昨日裏公公的語氣喊她姑姑。
    她的淚頓時滾下來。
    “罷了。罷了。咱們命該如此。去了那邊要小心行事，我抽空去看你。”
    “姑姑，”我懇求道，“求您幫幫我，為我指點一二。過去的事，我真的記不得了。”
    她陪著我一邊收拾東西，一邊絮絮叨叨地說了些這軀體主人衛錦容的事情。
    現在竟是康熙十七年嗎？我若有所思，心裏有些微慶幸。更慶幸的是，這衛錦容隻是宮裏的一名奴仆，想來今後的生活雖是辛苦，但應該不會有什麼大的風波，耐心熬幾年，興許出宮了能過普通人的生活。
    濯言姑姑又交待了些事情後終於依依不舍地將我送出門去。
    “姑娘。”昨日那個太監接過我的包袱在前麵引路。
    “程公公，”我緊跑兩步與他並排而行，“錦容前兒生病，醒來後什麼都記不得了，若有什麼差池還望公公多擔待些。”
    “姑娘嚴重了。我與濯言姑姑是同年入的宮，關係不比旁人。她交待我照顧你，我自是不會馬虎。隻是姑娘病的太久了，我們也沒的法子，隻能照上邊的意思把你移到園子裏，那邊清靜，你也安心養病。”說話間已經把我領到了一間屋子裏，交待了我的差事後便迅速離開。
    修剪禦花園裏的花草樹木。
    也不是什麼難事麼。
    我解開包袱開始整理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