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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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於佑琪是陸海空的初中同學,剛在美國拿了醫學博士,他主攻的是很了不得的腦神經外科,前後足足學了9年——也算是耽誤生個能打醬油的孩子了。學業結束,於去歐洲逛了一圈兒後才回來。於佑琪外型沒有陸海空那樣紮眼,可他完全是另外一條路線的男人,過人的聰明,鋒利的敏銳,目的高度明確,又帶著一種自視甚高的躍躍欲試。你不喜歡這樣的人沒關係,但跟這樣的人談話你總是收益多多。
於跟陸是同學同類但他們不可能同床,因為兩人在男人的本性方麵太趨同。陸對於有著某種程度的精神依賴,很信任他;而於有仇富心理,見著陸就起鬥雞眼兒,說出的話來也基本都是核打擊的水平,但兩人的關係卻又莫名地非常牢固。
陸的地下室有一個大約30平米左右的酒窖,裏麵貯藏了很多紅酒,於佑琪也算是紅酒的半個行家,這會兒他正在陸海空琳琅滿目的藏酒裏興致勃勃的徜徉呢。沒一會兒,陸海空的手裏已經是一手一瓶替於佑琪拿著了,而於佑琪還仔細地挑呢,手上也已經有了一瓶了,但看樣子他並不想停止。
“我說,請你吃頓飯,你要費我幾瓶紅酒?”陸海空在於佑琪的背後很不滿地道。
於佑琪卻是頭也不回,悠揚著聲音道,“你那兩瓶和我這瓶我是要拿家裏喝的,現在在挑等會兒咱們喝的呢。‘珍稀之物不可使見貪婪之人’,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的毛病,凡是好東西,沒有我不想要的。見不著就算了,既見著了,我也是由不得自己了。”
“你怎麼越來越不堪了?虧你還是個當醫生的!”
於佑琪又掏出一瓶來,歪著頭兒仔細閱讀上麵的外文字,“不堪之人也常有堪用之處,做醫生的沒有義務占領道德高地,醫術不好才是死症。咱們喝這個怎麼樣?”
“拿吧,你就隻管拿吧,再不拿可沒有下次了!我這裏以後對你禁止開放!”
“你不用如此態度惡劣,我讓你吃一塹長一智,賺的是你,我的商人老同學,雖然我很不喜歡商人這個職業,但我還是得承認,有錢真是件好事!”
陸海空理智地放棄了跟於佑琪鬥嘴,陪於準備從地下室裏出來,一人手裏抱了兩個大瓶子。可於佑琪就又見著了陸海空在地下室裏停下的幾輛豪車,於是就站住了腳,沒幾秒臉上就露出笑容來看著陸海空,“你一個人這麼多輛車開得過來嗎?”
陸海空瞅著於佑琪,故意不著他的道兒,也回以微笑,“我一天開一輛,不停循環,它們都有機會出去見陽光。”
於佑琪丟下陸海空自己徑直往車那兒走。看來看去,看去看來,接著又開始發表議論,“我們搞自然科學的一般不信命,但你們這些人的存在逼得我們不得不思考‘命運’這兩個字。你說,你們這些人讓我們這些原本心裏健康的人怎麼繼續健康下去?”
“你不是醫生嗎?醫生不治人心裏不健康?”
於佑琪在一輛藍色的車前停下,眼睛在地下室昏沉沉的光線裏閃閃發光,“治,當然治。人都有精神類疾病的,多少輕重而已,沒有百分百心理健康的人。你把這車借我開一陣子,我給你介紹一個學姐,她是心理科的專家,雖然她不一定能治好你的病,但至少能給你確診一下,知道你到底得的是什麼精神病,開點兒藥,你吃了會比現在健康的。”
“若不是現在手占著我一定掐你的脖子!”
“把我掐死了你以為再找一個像我這樣有著高尚而完善人格的人那麼容易嗎?請你珍惜吧,認識我是你的幸運!”
“你要點兒臉吧!”
薑姨把從外麵叫來的菜已經擺好,自己又做了幾道熱菜擺上,然後就下班走人了。陸海空和於佑琪便自在的享用他們的晚餐了。
這裏於佑琪搖著手裏的紅酒,興致勃勃的眼神看著坐在自己對麵的陸海空,洞悉著眼前人藏得實在不算深的秘密。
“看什麼看?跟個專搞事情的小婦人似的!”陸海空也醒著酒。
於佑琪笑著,品了一口酒,眉頭微微蹙了一下,滿臉享受的感歎道,“真是好酒。”說完看陸海空,“你又戀愛了吧?暗戀?你憂鬱的樣子真是很美,我離愛上你真的隻差一步了。你真的,老陸,你的美是需要抗拒的那一種,侵略性太強,太讓人動搖了。”
陸海空此時也有強烈的傾訴願望,見於如此說,隻先嗤了一聲,“你饒了我吧,我一點兒都不想動搖你,我還想多活幾年呢。你怎麼著?自己回來的?沒帶回一個來?”
於佑琪見陸海空把話題扯到自己身上,也不甚介意,直笑道,“‘後皇嘉樹,受命不遷,深固難徒’,我就不費這個勁了。”
陸海空當然明白,於佑琪做出這種選擇完全符合他的性格。“咱們這裏都是什麼人你也知道,找一個跟你同一個level的男友並不容易,你得有這個心理準備。”
於佑琪當然也知道這個,他就哼了一聲,“什麼level,我一點都不介意這個,在醫生看來,人的身體構造都是一樣的。”說完瞅著陸海空哼了一聲,“你跟我提什麼level?你是介意這個的人嗎?”
“我不介意,我也知道你可能也不介意,隻是提醒你而已。”
“最可惡的就是你這種人!雙重標準!你有什麼權利判斷別人怎麼想的!”
聽於佑琪如此說,陸海空便翻出舊曆來,“我怎麼判斷的?以前誰跟我說的‘我的男友必須是站在山峰之顛的卓而不群的完美人物’?這怎麼說變就變了?”
於佑琪便很不介意的哼了一聲,“那樣的人都死絕了,我沒趕上嘛。”
陸海空笑了,“你這以後怎麼打算的?上班了,要結婚嗎?”
於佑琪不假思索,“當然,30歲之前我一定結婚,而且要生至少3個孩子,一定要有男有女,我的家庭一定是完美的——我也不允許它不完美。”
“老於,你不覺得你說的完美太虛偽了嗎?”
“哼,你以為撕掉虛偽就能露出美好嗎?真實有時比虛偽更加醜陋殘酷!在醜陋和殘酷上蓋一層布是非常高尚的人道!”
“你這思維還真是被西化得差不多了。行,就算它是人道的,換一個方向說,咱們這樣的人,追求這種完美到底有多少意義呢?”
“你比我高尚真實,所以才說這樣的話。那好,我看著,我看你到底能走出什麼更有意義的路!”
這一句戳到陸海空心上,他皺著眉頭,手裏的酒輕輕晃動,他盯住那寶石般的紅,“太痛苦了……老於,這種生活,真會把人心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