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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什麼呆呢？”小魚兒捅了捅林鬆。
    林鬆回了回神，“噢，沒什麼。你怎麼老是這麼冒冒失失的，嚇我一跳。”
    小魚兒便把眼睛往一邊兒斜，興致勃勃，“動作別太明顯，往你後麵看那個穿紫裙子的那個女人，是咱們老板外頭的那個，聽說兒子都三歲了。”
    林鬆便動作不明顯地往後看了一眼，果見一個穿紫色長裙的女人，那女人年紀還很輕，化著淡妝，梳著垂腰的長發，身材纖長，體態婀娜。
    林鬆便把頭轉回來，看著小魚兒，“你咋知道的？”
    小魚兒便看不起林鬆似的嗤了一聲，“也就你不知道了，我們都知道。這女的正鬧著要轉正呢，逼咱們老板離婚，你等著瞧熱鬧吧。”
    “我不愛看熱鬧，我喜歡消消停停的。”說完，林鬆彎腰，重新啟動手裏的小噴壺，嘩嘩地給一盆長得很好的發財樹噴水。
    林鬆看了看時間，獨自從看熱鬧的人群裏離開，返回自己的庫房。沒一會兒外麵茹姐進來，對林鬆道，“這是單子，下午兩點前布置好。”
    林鬆接過單子來，笑道，“知道了。外麵怎麼這麼吵？”
    茹姐樣子淡淡的，“你不知道嗎？”
    林鬆就點點頭，“聽一點兒而已，細事不知道。”
    茹姐便輕哼道，“把孩子當自己的工具用，自私的女人。苦日子在以後呢，我就沒見過這樣的女人有好下場的，名不正言不順的，將來孩子都跟著抬不頭。對了，你把這個月出庫入庫的名目都列清楚了，備著要。”
    “知道了。”
    茹姐出去了，林鬆開始整理這個月的各項出入記錄，一麵又在思量著什麼。
    沒多久小魚兒又跑進來滿臉興奮地報告外麵熱鬧的進展：那女的進了老板的辦公室，老板把門關上了。現在裏麵的女人正在大聲哭叫，間或還有摔東西的聲音。看來，這女人是準備撕破臉了。
    “你說長得那麼好看的女人撒潑會是什麼樣子？真想看看。”小魚兒真是滿臉期盼。
    林鬆認真地往一個幹淨整潔的大冊子上寫字，頭也不抬地道，“還用看嗎？想也想得出來。真是的，長得那麼漂亮，何必走這一步？”
    小魚兒就又嗤了一聲，“你說‘何必走這一步’？為了錢唄。聽說這女的也不知道是哪個偏遠山區出來的，也沒念過啥書，這人生地不熟的，不找個男人靠著她怎麼活？又想過好日子。哼，我是男的，我若是長得漂亮的女的，我也一定找個有錢的男人靠著，給錢花就行，什麼名分不名分的！”
    “也是啊。隻是她為什麼不踏踏實實找個好男人嫁了，一樣生孩子啊，又名正言順的。”
    “哼，十有八九是上了咱們老板的當了。她剛從農村出來，沒見過世麵，眼皮子淺，三瓜兩棗兒地就給騙了唄！現在覺得不服了，受委屈了，就來鬧唄。”
    林鬆就抬頭瞅了小魚兒一眼，“再去看看吧，看有什麼進展沒有？”
    小魚兒果然嗖的一下就又出去了。
    不想這件事情高開低走，老板把那女人給安撫住了。女人明顯安靜下來了，出來時明顯是收拾了一下，衣裳頭發都還好好的，臉上的淚痕也幹了，是重新補過妝的了。
    小魚兒躲在一根大承重柱子後麵，看著這個女人又窈窈窕窕地出來了。小魚兒在心裏嗤了一聲，一直目送到女人出了大廳，這才返回來跟林鬆彙報了情況。
    “女人的耳朵根子就是軟，這肯定又是給哄住了唄。不過，現在社會上這些女人也真是的，當小三兒還鬧轉正，都要不要點兒臉啊！”
    林鬆正把手裏的冊子鎖到抽屜裏，“嗯，你這態度也真是說變就變，剛剛不還是抱著同情的態度呢嘛。不過‘小三’‘轉正’這樣的統一標簽也不能把什麼都解釋了，還是有個體差異的，小三也不一定都圖錢，都沒有真感情。”
    小魚兒就撇著嘴，“呦呦呦，你這話說的還真是新鮮！當小三還當出理來了！”
    林鬆就低著頭，半天才道，“感情的事很複雜嘛，在這個上是與非也難有一個標準。”
    “聽你這話像是搞過多少對象似的，說得這麼頭頭是道兒的！”
    林鬆就淺笑道，“書上看來的嘛。”
    小魚兒就又撇了林鬆一嘴，“紙上談兵！”
    五月末的白天已經足夠長了，臨近下班的時間天光仍大亮著。書店員工裏最漂亮的女生劉嬌兒的男朋友又開著很炫的大奔來接她下班了，車很招眼的停在門前最顯眼的地方。
    更衣室裏，小魚兒站在林鬆邊上，一麵脫掉身上他們共同穿著的工作服，一麵對林鬆道，“女人長得好看就是本錢，那劉嬌兒長得不好看那男的能要她？你看她戴的那手表沒？她這個男朋友送的，八萬多塊。”
    林鬆一麵套上自己的T恤一麵笑道，“再添十萬夠你娶媳婦的彩禮錢了。”
    小魚兒停了停，“我也見過有錢人，他們可真有錢，你說他們咋就能掙那麼多錢呢？”
    林鬆整理了一下頭發，又笑道，“要是知道他們是咋掙的我也去掙了。”
    沒有共鳴，小魚兒嗤了一聲，放棄了。
    林鬆出來，一眼看見了李紫桑等在門口的一棵大葉楊下，旁邊停著一輛剛剛入手的二手便宜小白車。李給人的第一眼印象就是他外形的與眾不同：他梳到垂肩的長頭發，現在那長發被簡單地束在腦後，自然垂在臉側的長長的留海襯著他明淨清秀而且很年輕朝氣的臉；他裏麵穿了一件白色的緊身背心，外麵罩了一件薄如蟬翼的茶色的幾乎完全透明的西裝，底下一條瘦瘦的藍色牛仔褲，腳上一雙白色休閑軟鞋。這種另類、中性、漂亮，時尚的風格李駕馭得很好。
    “走吧，去吃飯，享受一下如此明媚的春光。”李說著，就對林鬆露出笑容來。
    林鬆仰著脖子看長得好高的大葉楊，“你晚上不加班嗎？”
    “現在你不開心，我加班還有什麼意義？”李說著就來拉林的手，“走吧，我還有了個小禮物給你，你一定喜歡，隻是現在還得保密一下。”
    林鬆似乎是帶著天生的順從，李拉他的時候他沒有拒絕，和他一起上了車。
    李帶林鬆去吃林鬆最愛的燒烤，叫的也都是他素日裏最愛吃的筋頭巴腦類嚼嘴磨牙的東西——林鬆愛吃什麼，他至少都還記得。
    等菜的功夫，李從自己隨身帶著的皮包裏拿出一個精美的很大的硬皮大冊子來，推到林鬆的麵前，“我特意找人做的。”
    林鬆打開大冊子，翻了幾頁，又合上了，放到一邊，頭一直低著，“做這個幹什麼？”
    “記錄咱們的歲月，記錄你。你的一顰一笑，每個神態，每個變化，都在我心裏，我會一直記錄你。”
    林鬆仍不肯抬頭——以前這樣的話聽在林鬆耳朵裏便是情話，而現在，已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