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6.無相女鬼(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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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旅館的路上極棽一聲不吭,他雙眼無神地盯著前方像是在思考問題。
舍蘭陀多沒敢打擾他,生怕自己一出聲打斷他的思路挨一頓揍可劃不來。
恍惚間他瘦弱的身形一晃,險些朝地麵栽去。
“怎的了?”舍蘭陀多眼明手快的拉住他,極棽整個人癱下去。
舍蘭陀多隻能蹲在原地扶住他,極棽沒吱聲兩眼無神地望著湛藍的天空。
“你臉色不對,怎的了?”他這樣臉色突變不吱聲不反應的讓舍蘭陀多有些擔心,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額頭並非發燒中暑。
熙熙攘攘的街道,來回的人紛紛瞧了他們一眼便匆匆離開。
“你怎麼了?”許久舍蘭陀多又問。
“牢籠,我也住過那種地方。”極棽兩眼無神地盯著天說道。
“什麼?”舍蘭陀多不明白他究竟在說什麼,若是他沒毛病就趕緊起來。
“蘭蘭,你覺得我做的對嗎?”極棽又說道。
“什麼做得對不對?”舍蘭陀多雖然不解他的話可終究還是說“若你要說查這些事情,用這些手段我覺得是對的,作為一個國度的太子你永遠得站在最符合眾人利益之上行事。”
“哪怕你必須放棄自己的利益。”
“……”極棽掙紮著起身冷聲道“我想回宮。”
“……”舍蘭陀多不明白自己說錯了什麼話,他突然要回去於是說道“你想回去便回去吧。”
極棽沒猶豫轉身離開。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舍蘭陀多蹙緊濃眉,他這人行事古怪不說還矯情得不行。
雖然少了先前的蠻橫無理卻也多了幾分穩重,可這穩住卻讓他不自在心不甘情不願像是強逼做出來的。
次日
極棽叫上葉濡藝兩人再臨牢獄,昨日沒問出什麼來他始終不甘心,夜裏睡覺都怕那師爺被人弄死。
“招了嗎?”看著被綁起來嚴刑逼供早已是體無完膚的師爺,極棽眼皮子都不眨一下。
“沒招。”用刑的侍衛回應。
“解開。”極棽轉身坐下,葉濡藝站在他身後默不作聲。
“太子……殿下小的……冤枉……”
被人拖起來甩到極棽腳邊的師爺用盡力氣哭喊。
“招了,本太子饒你一命。”極棽俯下身說道。
師爺搖搖頭眼淚橫流“小的當真……冤枉……”
“這可是你最後的機會,我想你此刻的模樣也撐不了許久,再來幾次本太子看你也該差不多了。”
“你的親人可都在本太子手裏,你沒必要為了一個高羽喪命,借機彈劾他將功補過。”
極棽附在他耳邊輕聲細語,師爺聽得是一愣一愣的。
“你可要想好了,這可是個大好機會,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兒了。”
師爺瞪著大大的眼睛看著他,咽了一口口水若有所思的低下頭。
極棽冷眼欲穿,回頭望向葉濡藝。
先前大喊冤枉,此刻不就有所表露?
“來,告訴本太子指示你這麼做的是何人?”極棽冷聲說道。
“太子殿下……我……”師爺驚恐地看向他,在看到極棽一副期待的神情時又吞了口口水。
“你不說的話可就處死了,本太子說了將功補過便免你死罪。”極棽繼續誘惑道。
“告訴本太子是何人指示你做的?”
“小的……小的……”師爺微微睜大雙瞳有意無意地朝極棽身後望去。
“嗯?”極棽順著他的眼光往後看去,他的身後除了葉濡藝什麼人也沒有。
反觀葉濡藝從容淡定地與他對視。
“這是尚書大人葉濡藝你可知曉?”極棽神思恍惚地問。
師爺眼神呆滯地點點頭。
“是他指示你這麼做的?”極棽微微蹙著眉湊到他跟前小心翼翼詢問。
師爺望著他神色有些驚恐。
“有本太子在他不敢對你如何,你說便是。”極棽耐心溫柔的說道。
師爺沒吱聲眼神卻從往他身後瞟去。
“是不是他叫這麼做的?”極棽又問。
師爺張張嘴,這一刻極棽屏住了呼吸。
“……不……不是……”師爺終於說道。
“不是?”極棽冷笑著失望地看著他,眼裏閃過一抹惡毒。
師爺搖搖頭,可卻看向極棽身後的葉濡藝。
“不是?!”極棽突然大怒對著師爺傷痕累累的枯骨瘦臉便是一巴掌。
侍衛們皆被他突然的舉動嚇得一震。
“啪!”極棽反手又是一巴掌,將師爺扇倒。
“不是你盯著他做什麼?!”極棽勃然大怒,那一瞬間他以為葉濡藝背叛了他,讓他的心髒幾近聚停。
“不是你盯著他看做什麼?啊?”極棽一把將拉住他的葉濡藝推開,附身抓住師爺的臉質問“本太子再問你一遍,是不是他叫你這麼做的?”
師爺驚恐萬狀地看著他,眼神卻不時瞟向他身後的葉濡藝。
“你還瞧他!本太子問你背後指示你之人是不是葉濡藝?!”還在盯著葉濡藝看極棽惱羞成怒,此刻真想挖了他的眼珠子。
“不……不是……不是葉大人。”師爺被他捏得疼掙紮說道。
“不是你還看他!你看他做什麼?他臉上有花是不是?”
極棽瞪著大大的雙目,此刻的他像極了一個魔鬼,讓他不能忍的是他嘴上說不是眼神卻有意地看向葉濡藝。
而讓他更惱怒的是他身後的葉濡藝一聲不吭,一句話不為自己辯解,他這是什麼意思?
“瞧本太子!不是讓你看他!”極棽怒吼,幾乎牢獄中回蕩他的吼聲。
“是不是他指示你這麼做的?!”
“不是……不是……”
見他噬紅的雙眼師爺嚇得不敢猶豫,生怕他下一秒便將自己吃掉。
“你說啊!你看他做什麼?再不說本太子宰了你!”極棽氣急敗壞,他不能忍別人如此誣陷葉濡藝。
“小的……小的不知……小的冤枉……”
“你……”
見他突然變卦,極棽怒又無可奈何。
“你再不說本太子宰你全家!”
“你說啊!告訴本太子是誰指使你這麼做啊!”
“說啊!”
“阿極!”
見他情緒激動,對著本就奄奄一息的師爺又打又掐的,葉濡藝趕忙拉開他。
極棽掙紮逃開葉濡藝的挾製,衝上去對著倒地昏死的師爺又是兩拳。
“你說是不是他叫你這麼幹的!”
“阿極!”葉濡藝示意身旁的侍衛將失控的極棽與師爺拉開,他再這般下狠手估計師爺都不用活了。
“將他押下去,未得允許不準再用刑。”葉濡藝一邊抓緊極棽一邊叫人將昏死的師爺押下去。
將極棽拖出牢獄他的情緒才稍微緩和些。
“若你覺得是我指使他這麼做,你便來查我,我不怕你查。”葉濡藝說道。
極棽氣喘籲籲,情緒過激導致胸口起伏不定。
“我不怕你查。”葉濡藝再次說道。
“阿藝……”極棽幾乎氣昏了頭,他是無論如何也不信他會做這種事情。
“若你懷疑我,你查或是革我官職我也無怨無……”
“好了,夠了。”
極棽打斷他的話“我們從小一同成長,你是怎樣的人我比誰都清楚,無需因一個小人之言懷疑你。”
“今日之事我不想再繼續了,明日再說吧。”極棽說道。
看到他的臉色總這麼忽變不定葉濡藝甚是擔憂,他是不是不應該逼他做這些事情?
他的致鬱症會不會因此過度加重?
“我們去旅館瞧瞧蓮華他們有何發現吧。”極棽說道。
葉濡藝猶豫道“我想回去陪陪阿月。”
“對。”他一說此事極棽才回想起,他整日麻煩他與自己辦案險些忘了他家裏還有一位病重的妻子在獨守等候。
“你回去吧,我自己去便可。”
“有什麼發現記得告知我。”葉濡藝道別。
來到旅館時間已近黃昏,滿街的粉色桃花惹人歡喜。
說來距離想兒來找自己已經好些日子了,等得空了一定去瞧瞧她,那丫頭從前刁得不行怎的這兩年如此安靜?還是他不關注所以才覺得她安靜了?
“唉!”不知為何一個人時他總想歎氣,雖然眾人都還在他卻覺得寂寞。
是世道變了還是他變了?
“嗯咳!”方進門便看到蓮華幾人湊到一起認真商討,瞧他們這樣子他都不忍打攪了。
“怎麼慕容也在這?”極棽一臉鄙夷地望向一旁的慕容,他何時與蓮華他們關係如此好了?
“殿下。”慕容垂首,微微退到他身後。
“昨日回來時遇到了慕容施主,今日才請他來商討。”釋阿蓮華解釋道。
極棽瞪向慕容,他不是不讓他查這些事情了嗎?還背著他查?
慕容見他臉色大變,頭壓得更低。
見氣氛尷尬舍蘭陀多悠然地搭在極棽肩膀,笑眯眯道“別這麼凶,你嚇到人家了~”
“去去去……”極棽一把甩開他的爪手謔謔道。
“方才探討了一番,得出一些結論你來了正好。”釋阿蓮華說道。
過後幾人又坐下來商討,釋阿蓮華將昨日到今日得到的信息與他說了一遍。
“凶手作案基本在深夜,夜深人靜之時。若是想抓捕可在子時至醜時,不過實在危險。”釋阿蓮華說道。
“嗯,我會找時間暗查。”極棽說道。
商議一番天已基本入夜,極棽本來想留下了可慕容卻說“回宮吧。”
極棽猶豫,他或許不想回宮。
“許久沒與殿下獨處了,屬下想與殿下單獨走走。”慕容不知為何,在這幾日總想與他獨處一番。
極棽沒說話,隻是與釋阿蓮華等人道別後帶著慕容離開。
“殿下還是那個我所認識的殿下。”
昏暗的視線,路上的燈籠透著暗紅色的光,稀稀疏疏的行人還有準備買夜宵的攤子。
燈火通明的街道,人們的叫賣聲甚至比白天更為喧囂。
“慕容,我已經不是從前那個極棽了。”昏暗的看不清極棽的容貌,他的聲音在喧鬧的鬧市中響起卻又顯得那麼的寂寞。
“殿下還是殿下。”慕容苦笑,這幾年殿下確實變了不少可於他而言,殿下還是殿下。
依舊溫柔善良,體貼待人。
“從前,逛鬧市我們是八個影子並肩而走還有一個在身後追著是九個人,此刻卻是隻有我們兩個。”
死的死,傷的傷,還有背叛的人。
“這兩年發生了太多事情,活下來的人都變了,我也變了你卻沒變。”
極棽望著夜空輕語。
“不知為何,想與殿下說說話隻覺得許久不見殿下許久沒與殿下說話。”慕容說道,這幾日他總感覺害怕見不到他。他很忙沒時間管自己,慕容想見見他可他不會浪費時間見自己所以他才到蓮華那等候他,冥冥中總覺得他會去找他們。
果然,焦急等待了一天臨近黃昏之時他終於來了。與他一同走了一路自己的心也就滿足了。
“殿下,慕容感激你的救命之恩。”原來慕容與哥哥從小被親人所遺棄,是極棽將他們救了回來,可哥哥卻早他一步離開。
“我感激殿下。”慕容垂首,他感激的不隻是他將他們救回來他感激的也是他能成為他的兄弟。
極棽從小沒將他們當下人,他與他們同吃同住,同授同學,感激他給了自己一個家。
“你與我說這些話做什麼?”極棽有些不解他的意思。
慕容搖頭“不知,我不知。我就是見見殿下,想見見你與你說話。”
兩三年了,自從那件事情過後極棽便不常召見他,也不許他跟著。
“你說這些話做什麼?”極棽越聽他說這些話便越害怕,這種話讓他驚恐,不安。
“好了好了,別說了別說了。”極棽不願再聽他說,快步離開。
回到寢宮極棽便悶頭大睡,夜裏他做了個夢,夢裏慕容與阿淵一同對著他招手。
在一瞧他們身旁還有別的人在他們身旁,那幾個轉過身朝刺眼的白光中走去。
他想追可卻怎麼也追不上,慕容張開嘴一張一合,好似在說什麼。
他對慕容沒有偏見,隻是害怕而後將他藏了起來,為何不召見他?因為害怕他也離自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