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河少年 第一回 百載靈淵餘塵落 十年劫散朝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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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與世隔絕的海外島嶼上,青山環繞,碧水細流,綠樹成蔭,百草豐茂,乃一座世外桃源。
雖然島嶼不是很大,但生機盎然,各種飛禽走獸的叫聲在島嶼上不絕於耳,不時還有仙鶴相伴繞青山而飛,發出清脆嘹亮的叫聲。
島嶼的中心是一個青山環繞的山穀,山上流淌下來的溪水在穀中彙聚成一個湖泊,波光粼粼,清澈見底。
令人稱奇怪的是湖泊的上方有一座浮空的小島,小島的四方有四條粗大的鐵鏈連接著湖泊,垂入湖底,好像沒有這四條鐵鏈把這座浮空小島拴住它就會飛走一樣。
湖泊的四周,圍了一圈竹子建成的建築,這些建築樣式並不統一,或高或矮,或大或小,全部依偎在青山腳下。但這些竹樓卻布滿塵埃,空無一人,看上去已經很久沒有人居住了。
湖心浮空的小島上有一個整座島嶼最大的竹樓,此時卻充滿了與外界山清水秀,鳥語花香景象格格不入的悲傷氛圍。
竹樓內室的床鋪上此時躺著一個麵容枯槁的男人,這個人並非是因為人之暮年才有如此景象,他不過是年至半百卻已是頭發半白,身形消瘦,精神萎靡,但是他的雙眼卻炯炯有神不同於枯槁的身體。
中年男人靠在床頭,背後用幾個枕頭墊著好讓他靠著舒服些,他正歪著頭用柔和的眼光注視著站在台階下的四個人。
床邊的台階下正站著兩對夫婦,其中兩個男人器宇軒昂,風度不凡,筆直的挺立在那,但眼神中卻透露著深深的悲傷;兩個婦人身姿窈窕,明豔端莊,懷中抱著各自的孩子,但此時都低著頭,紅著眼睛,噙著淚水。
虞塵靠著床頭,淩厲但充滿溫柔的眼光不斷地在床下四個晚輩中來回穿梭,充滿了留戀。
“時間過得真快啊,攸兒和檸兒,澈兒和惜墨的孩子都出生了,難怪我都已經老了。”虞塵寵溺的看著被抱在懷中的兩個孩子。
聽到虞塵無力沙啞的開口,兩個美婦終於忍不住哽咽起來。
虞塵輕聲的笑著,絲毫不在乎已經所剩不多的生命,看到這兩個繈褓中的嬰兒,他就已經滿足了此生,不留遺憾。
“你們給孩子取好名字了嗎?”這是虞塵無比關切的一個問題,詢問著許攸四人。
“還沒呢,師父,我們等著您來給孩子取名字。”許攸平複了一下心情,稍稍欠身回答著虞塵。
“哈哈,好,把兩個孩子抱過來給我看看。”聽到等著自己給兩個孩子取名字,虞塵稍稍坐直了身體,麵露激動之色。
虞檸和舒惜墨紛紛擦了擦各自眼角的淚水,快步的走上前,把懷裏的嬰兒輕輕地放在虞塵的身旁。
兩個繈褓中的嬰兒瞪大著清澈的雙眼,好奇的看著正在注視著他們的虞塵。突然被紅色繈褓包裹著的女嬰開心的笑了起來,兩隻粉嫩的小手在空氣中胡亂的抓著,旁邊白色繈褓裏的男嬰聽到女嬰開心的笑聲也跟著笑了起來。
一時間安靜的竹樓裏充滿了兩個嬰兒“咯咯”的笑聲,虞塵望著兩個不怕生對著自己笑的嬰兒,摸了摸胡須,大笑起來。
看著兩個粉雕玉琢的嬰兒,虞塵思考著給兩個孩子取名,沉思片刻,抬頭對台階下的四人說道:“男嬰取名叫朝歌,女嬰取名叫紅衣,可否?”
“朝歌,紅衣。。。”許攸和謝澈將這兩個名字反複的讀了幾遍,然後相互對視一眼,相視而笑,又抬頭看著虞塵,笑道:“好名字,多謝師父取名。”
兩個婦人虞檸和舒惜墨也各自在心中默念著虞塵取的名字,嘴角揚起,露出笑意,滿意孩子的名字。
兩個嬰兒好像感受到了父母與虞塵對他們濃濃的期待,咿呀咿呀的笑著。
虞塵靜靜地看了一會兩個嬰兒,嘴角一直掛著一絲笑意,心裏感歎著:“真想能夠看著這兩個孩子健康成長啊。”
但是現在他要在自己即將終結的生命裏完成最後一件事。
虞塵離開靠著的枕頭,坐直身體,認真地看著台階下兩個孩子的父母,沉聲道:
“朝歌天生至陽,是極其罕見的先天靈體之一,這樣的靈體出現在巔峰強大的宗派山門裏會是一大幸事,但是出現在這個孩子身上卻是他的不幸,天生至陽之體體內的陽氣遠比一代代傳承的後天至陽之體暴烈的多,會嚴重磨損朝歌的身體,但現在宗門衰弱後,我們根本無法用上好的藥材和天地至寶來幫他調節穩定至陽之氣,所以朝歌他根本無法活超過十歲。”
虞塵的話讓兩對夫婦從孩子被取名的喜悅轉變到深深的悲痛中,許攸和虞檸作為朝歌的父母,他們清楚的明白虞塵所說的話,為他們孩子的命運多舛感到悲痛,好的藥材和天地靈寶的稀有與難得讓兩人深感無力。
謝澈作為許攸的師弟、虞檸的師兄,舒惜墨作為許攸和虞檸的至交好友,朝歌對他們二人來說意味著另一個孩子,所以夫妻二人也為朝歌的命運感到無比痛心。
虞塵繼續說道:“我們靈淵派從很久之前的天下大宗變成如今的山門蕭條的景象,我作為宗主責無旁貸。這麼多年一直被追殺,弟子慘死無數,宗門卻又無法保護好他們,所以造成了許多弟子逃離山門,但我不怪他們,是我們門派做的不夠好。我們實力不濟隻能夠隱姓埋名逃到這座海外的島嶼上,苟延殘喘,這麼多年過去,門派一天不如一天,最終都無法維持正常運轉,所以我讓當初願意留下來的弟子們離開島嶼,分給他們一些財物和法寶,好讓他們遠離門派的紛爭,不要再受其迫害。”
“我這一生隻有攸兒、澈兒加上我女兒檸兒三個親傳弟子,當初我預感到門派將有大劫,所以收你們做弟子時並沒有告訴你們我的身份,連檸兒都不知道她的父親真實身份竟然還是靈淵派的宗主。我遊曆世間時收了攸兒和澈兒兩人為徒弟,傳授武學,但我收你們作為徒弟並非像山門招收弟子一樣看中天資,而是看中了你們的品行,為人處世之道,所以我把你們視為我個人的弟子,而非門派的弟子,這樣我就會心安理得的不讓你們卷入門派紛爭。”
“我雖然身陷門派鬥爭之中,愁苦不堪,但每年去世間教你們武功,看著你們的成長,讓我甚是欣慰。後來你們和檸兒在她母親那得知了我的身份,那時山門已經遭受大劫,分崩離析,並且你們也各自成家,隨意我苦心勸你們不要卷入門派紛爭,安心待在世間。現在看來,當初我的決定是正確的啊。”
虞塵平靜的說著這些年的經曆,情緒絲毫沒有波動,這些年門派的巨變早已讓他看淡一切。
但是台階下的四人卻黯然神傷,許攸和謝澈緊緊地握住拳頭,身體顫抖,虞檸和舒惜墨兩個婦人更是在無聲的流淚。
“如今整個靈淵派都將覆滅,還剩我孤身一人,但我在心死之餘還是有些欣慰的,因為看到你們四人都很安好,更是有了下一代,所以我現在告訴你們,不用想著為師父報仇,為靈淵派報仇,已經沒這個必要了,你們需要做的就是過好自己的一生。”
虞塵又低頭凝視著身邊兩個繈褓中的嬰兒笑了笑,道:“這次讓你們帶著兩個孩子過來,除了滿足一下我想看看兩個孩子的願望,更是為了解決朝歌身體的隱患。”
虞塵的話讓台階下四人激動不已,畢竟作為父母和長輩,誰不希望孩子能夠健康地活著。
虞塵捂住嘴巴猛地咳嗽兩聲,讓許攸等人眉頭緊鎖無比擔憂,他揮了揮手示意四人自己無礙,繼續說道:
“雖然靈淵宗衰敗了,無法拿出上好的藥材和法寶來幫助朝歌,但是做了這麼多年宗主的我還是見過讀過不少醫學古籍、傳世丹方的。在我花時間仔細尋找和回憶後,終於找到了一個能夠調節天生至陽靈體的方法,所以讓你們帶著兩個孩子一起過來,因為能夠幫助到朝歌的就是紅衣了。”
許攸四人露出激動之色,但隨即又看向了繈褓中的紅衣,不解虞塵說的能幫助到朝歌的就是紅衣是什麼意思,四人疑惑地看向了虞塵。
虞塵彎下身子輕輕的捏了捏兩個粉雕玉琢的嬰兒的圓潤臉蛋,故意對著兩個嬰兒齜牙咧嘴,逗得朝歌和紅衣咯咯直笑。
逗完兩個孩子,虞塵又轉頭看著兩個孩子的父母,知道他們心中的疑惑回答道:“能夠調節先天至陽之體的方法就是以一個陰屬性的身體去幫先天至陽之體分擔體內陽氣,並且這個陰屬性的身體和靈魂必須是純潔無垢的,而還是嬰兒的紅衣就是符合這樣要求的陰屬性之體。”
台階下的四人都想表達什麼,但虞塵伸出手掌壓了壓,道:“別急,先聽我說完。你們作為兩個孩子的父母,我會完整的告訴你們這個方法的施行以及有無危害的地方。首先是被分擔了至陽之氣的朝歌會怎麼樣,被分擔後的他能夠很好地解決體內至陽之氣對他的壓迫,讓至陽之氣調節到平穩的地步,不再危害朝歌的身體,讓他能夠像正常的孩子一樣健康成長,度過十年之劫。並且分擔了至陽之氣後的朝歌基本上天資不減,仍有極高的武學天賦,能夠很好的學習武學。”
“其次是分擔了至陽之氣的紅衣會如何,她在分擔至陽之氣後會與體內的陰屬性進行交彙,形成陰陽調和的狀態,變成後天的陰陽之體,有助於她的修煉,並且這至陽之氣還會增強她的天賦。但是這個方法實施的後果就是等於把朝歌和紅衣的命運連接到一起,雖然不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那種程度,但也會讓兩人彼此相親,親和對方,兩人中一方的身體狀態都會時刻影響到另一方,一方如果死亡,另一方雖不會跟著一起死去,但也會遭受牽連或反噬,而這牽連或反噬的大小無前不得而知,也許會是個變數。從另一方麵來說,一方如果受傷嚴重,另一方可以選擇耗費自己的精氣去救他,可以作為一種保命互救之法。在我看來,雖然紅衣這孩子會付出很多代價,但是也會得到很多彙報。我就說這些,剩下的要看你們四人如何抉擇。”
說完了一切後,虞塵平靜的注視著許攸、虞檸、謝澈、舒惜墨四人,他是不可能替他們抉擇的,不能也不該。
四人安靜的聽著虞塵說著利弊,其實在聽的過程中四人心裏就已在做出抉擇。聽完後,經過一段沉默,謝澈與妻子舒惜墨相視一笑,然後謝澈走到許攸身旁用力的拍了拍許攸的肩膀,玩笑道:“師兄,以後咱們有可能成為親家啊,到時候可別嫌棄紅衣啊。”
許攸感受到肩膀上傳來的一份情誼,感動的點了點頭,多年未哭的他紅了眼睛,嗯了一聲:“謝了,師弟。”
另一邊舒惜墨走到虞檸旁邊牽起她的手,兩個美婦相互凝視,舒惜墨溫婉一笑,虞檸喜極而泣,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但也微笑著。虞檸既激動又感動,激動的是作為母親知道孩子能夠健康成長了,感動是謝澈夫婦默契無聲的決定。
虞塵坐躺在床上靜靜地看著台階下的一切,他不回去幹涉四個人做出的任何決定,不管最後是如何選擇他都認為沒有對錯,都會認可,因為都是父母為孩子做出的考慮,哪怕他是朝歌的外公。
當台下謝澈夫婦二人做出選擇時,虞塵欣慰的笑了,看來他當初沒有看錯這些孩子,哪怕他去世之後,他也相信這些晚輩能夠活得出色,活得精彩,不會讓他失望。
許攸夫婦高興之餘心中還湧出濃濃的擔心,兩人知道要想解決朝歌的十年劫,還要生命所剩無幾的虞塵去完成,所以他們很擔心虞塵的,怕他本就不堪的身體雪上加霜。
“師父,你的身體。。。”許攸想開口詢問虞塵身體能否支撐,做不到也無需勉強,他不可能為了救自己的孩子讓師父做出犧牲。
虞塵打斷了許攸,道:“不用擔心,本就是將死之人,讓我在還活著的時候為了你們完成最後一件事,解決心中的憂慮,這不僅是為了朝歌這孩子,也是為了我的女兒,我不想以後檸兒承受喪子之痛。”
“你們都出去吧,剩下的就交給我吧。”虞塵揮手讓四人離開房間。
“爹”虞檸眼淚奪眶而出,淚流滿麵,她心中預感到這也許是見父親生前的最後一麵。
虞塵再次揮了揮手,許攸強忍著悲痛對著虞塵深深一拜,轉身拉著不願離開的虞檸往外走去。
謝澈和舒惜墨也對著虞塵俯身一拜,轉身離開竹樓。
***********
竹樓外,天色轉黑,月明星稀,兩對夫妻靜靜地等待在竹樓外。
竹樓內,麵色枯槁、身形消瘦的虞塵盤腿坐在竹床中央,膝蓋兩側是兩個已經安然入睡的嬰兒。
虞塵先抱起白色繈褓裏的朝歌,安靜的看著這個熟睡的嬰兒,此時隻是一個外公在看著自己心疼的外孫,目光裏流露著濃濃的寵溺。
放下朝歌後,虞塵又抱起另一邊紅色繈褓裏的紅衣,同樣是寵溺的目光,但同時還包含著感激和愧疚之情,命運同生之法真正受苦的是紅衣,分擔朝歌至陽之氣時她將承受原本是這個孩子無需承受的痛苦。
虞塵之前也告訴了紅衣的父母謝澈舒惜墨二人關於紅衣所要承受之苦,謝澈當時牽起妻子的手回答道:“這是我和惜墨做出的一個自私的決定,我們對不起紅衣,所以以後告訴她真相後,紅衣若恨我夫妻二人,做出任何不滿的舉動我們都不會責怪她。”
舒惜墨反握住謝澈的手,抬起頭要看著他,點了點頭。
山穀中,夜晚不同於白天的喧囂,大多數生物都進入了沉睡,萬籟俱寂,隻有連續不斷的蛙聲為這安靜的夜色添了一份生機。
月光灑在穀中的湖麵上,波光閃爍。竹樓內沒有點燈,但卻亮起像月光一樣銀色的光芒。
突然一道嬰兒的啼哭聲響徹山穀,舒惜墨左手捂在胸口,無聲哭泣,身體不住的顫抖著,這是她的孩子在大哭,作為母親,她能感受到自己孩子所承受的痛苦,但她隻能站在樓外無法代替孩子去承受。
謝澈輕輕地將妻子攬進懷裏,讓舒惜墨的頭靠著他的肩膀,給與妻子依靠,但月光下他的眼睛裏也有淚光在閃動。
竹樓內,一道紅色的氣息包裹著兩個孩子,朝歌身上的紅色氣息源源不斷的湧進紅衣的體內。
在紅光接觸紅衣身體的那一刹那,睡眠夢中的紅衣睜開無辜的眼睛嚎啕大哭,兩隻小手不斷的在空氣中揮動著,就像要甩開進入身體內的紅光,她的哭聲引起朝歌也跟著大哭起來,一時間整個屋內都是兩個孩子刺耳的哭聲。
虞塵雙手分別置於兩個孩子的上方,雙手發出銀色的光芒對至陽之氣進行引導,汗水不停地順著幹枯的麵孔滴到盤著的雙腿上,褲子已經打濕一片。
隨著時間的流逝,虞塵的雙手劇烈顫抖起來,嘴巴也從開始的呼出濁氣變成流出血液,但是孩子們還在承受比他更痛苦的事,他還有什麼不能堅持的呢?
虞塵氣沉丹田,穩定雙手,繼續引導著至陽之氣。
兩個時辰後,竹樓內的哭聲早已停止,虞塵雙手放在膝蓋上繼續維持著盤腿的坐姿,他的一身衣服早已被汗水浸透,身旁的兩個嬰兒也已經因為累的無力昏睡過去。
虞塵看著熟睡中的兩個孩子欣慰的笑了,此時他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在支撐他去抱抱兩個孩子。
虞塵看向窗戶外麵的夜景,仿佛透過竹牆看見樓外的四個孩子,他又環視了生活的竹樓內一圈,緩緩的閉上了留戀的目光,嘴裏喃喃道:“終究還是躲不過啊,劫數將至啊。”
**********
平靜的山穀裏突然起風了,雲層遮住月亮,使夜晚變得更加黑暗。風越吹越大,帶著尖銳的呼嘯聲從四麵八方彙向浮空島,彙向竹樓。
許攸四人感受到突然從四麵八方吹起的風,立刻看向了身後那棟竹樓。
竹樓的門被風吹開,但樓內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虞檸在風起時就開始有一種莫名揪心的痛,在看到門被吹開的那一刻,她明白了心痛的根源,明白了她永遠失去了什麼。
“爹”虞檸撕心裂肺的呼喊著,踉蹌的跑向竹樓,淒然淚下。
“師父”許攸和謝澈也明白了發生了什麼,連忙跟著衝進竹樓。
竹樓內,虞檸跪倒在虞塵的床邊,雙手緊緊地握著虞塵冰冷的一隻手,一遍又一遍呼喊著虞塵。
許攸和謝澈跪在虞檸的兩側,看著依舊盤腿不到坐著的身影流著淚,舒惜墨跪在謝澈的身邊,默默的哭泣著。
兩個嬰兒因為過度疲憊陷入酣睡,絲毫沒有被屋內悲傷的氛圍和痛苦的哭泣所幹擾,渾然不知今夜發生了什麼。
太陽東升後的山穀還是像往常一樣,獸嘯鳥鳴,恢複白天的生機,隻是浮空島的竹樓外多了一座新墳:
“靈淵派第十九任宗主虞塵之墓”
哭了一夜的虞檸已經沒有力氣再哭了,一雙星眸變得紅腫,失去了往常的明媚。
“檸兒,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以後我們的路還長著,師父臨終前解決了朝歌的十年劫,所以我們要好好把朝歌撫養長大,不能辜負師父一片苦心。”許攸心疼的看著自己的妻子,輕聲安慰。
虞檸木然的點了點頭。
天亮後,許攸提議把虞塵葬在他一生奉獻的靈淵派,葬在他生前所住的竹樓外,謝澈和虞檸點頭同意。
葬下虞塵後,虞檸仍舊跪在虞塵的墳前,久久不願起身。連續十天,除了身體實在疲憊被許攸勸說回室內休息,其他時間一直守在墳前。
師兄妹三人加上舒惜墨帶著兩個年幼的孩子在島上為虞塵守孝了十天。
十天後,島嶼東南的渡口處,許攸夫婦與謝澈夫婦在此進行告別。
許攸拍了拍師弟謝澈的肩膀,問道:“師弟今後作何打算?還像以前那樣帶著弟妹行俠仗義四海為家嗎?”
謝澈看了眼一旁與虞檸拉著手不舍告別的妻子,目光柔和的說道:“我和惜墨已經有了女兒紅衣了,這麼多年四處漂泊,雖是行俠仗義,但也讓惜墨跟著我受了不少苦,所以我打算先帶著惜墨和紅衣隱居一段時間,讓母女二人過一段安穩的生活,照顧紅衣健康長大。”
說道自己那可愛的女兒,謝澈嘴角不自覺的揚起,笑道:“不過隱居期間我也不會忘記師父的教誨,還是會繼續懲奸除惡。等紅衣長大些,我和惜墨會教她讀書寫字,然後帶著她一起伸張正義,體會人間疾苦。再稍大一些的話,我就會讓紅衣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了,這麼多年我深知什麼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知道自由自在的珍貴,所以我不會束縛她的。”
許攸理解謝澈內心的溫柔,因為他也有心中對妻兒的溫柔。
許攸大笑道:“善哉,一定會是神仙眷侶般的生活。不過身在江湖,以後要是遇到什麼解決不了的困難,記得來找師兄,師兄會盡我所能去幫助你的。另外,照顧好紅衣這孩子,這麼小就承受很大的痛苦,我們一家都虧欠她,以後可以讓她來大夏,我們一家一定會好好補償她的。”
謝澈抬了抬手,道:“師兄說笑了,我肯定不會和師兄見外的。不過萬一以後紅衣嫁不到人,我可讓她直接去大夏找朝歌了啊,到時候你可別不待見她啊,哈哈哈。”
師兄弟二人朗聲大笑,隨後謝澈關心的說道:“師兄作為大夏的將軍,身處沙場之中,殺敵報國之餘,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啊,就當不為自己,也為師妹和朝歌的幸福。”
“我會的,師弟。”許攸認真的回答道。
之後,虞檸和舒惜墨相擁一下,兩人各自回到自己的夫君身邊,虞檸紅著眼睛看著謝澈:
“師兄,你們一定要好好的啊。”
“放心吧,師妹。後會有期,保重。”
“保重。”。
四人雙雙抱拳,離開海島,踏上各自的歸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