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二十八】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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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等到秋收季節,東夷進犯天宸,惹得天宸百姓怨怒。
早上,天還沒亮。
寅時,葉尋微進宮,在門外等候,說是有事要稟報,要求見皇上,但這日皇上要祭天,所以被拒之宮門外。
葉尋微心急如焚,非得馬上見著魏安慊的麵不可,於是直接單槍匹馬闖入祭天儀式。
祭天大典上。
梨花桌上供奉著天宸國的國璽,周圍擺放著應時綻放的國色天香。
百臣朝拜,誠心誠意祈禱上天眷顧天宸。
魏安慊在他們的目光中,緩緩登上祭台,他神情莊嚴,俯視蒼生山呼萬歲。待山呼過後,天子上書,昭告天下祭奠儀式開始了。
高台四周煙火升起。
巫師圍著高台跳起祭祀舞蹈。
魏安慊端著酒杯,舉過頭頂,開始敬天。
一敬,祈禱國內安泰無憂。
二敬,祈禱開疆辟土指日可待。
三敬,祈禱風調雨順,五穀豐登。
盛昊天站在那兒,不置一詞,似乎對這一切對他來說形同虛設。
葉尋微心裏冷笑一聲。張昭得這招指桑罵槐,用的可謂是得心應手,表麵看似風光,實際也不過是跟在老狐狸身後亂叫的狗而已。
當著眾人的麵,張昭得如此數落葉尋微,令他顏麵掃地。實則背後有人授意他這麼做,故意隔山震虎,最近葉尋微風頭太過,所以借以好殺殺他的威風。
這朝中,葉尋微自然顧忌他們兩人,明知道對方故意找茬,卻也隻能忍氣吞聲。
麵對張昭得挑釁,葉尋微忍不住出言道:“天宸國土哪怕一寸都不容缺失,我能一月之內讓東夷降服。”
“哼,豎子不知天高地厚!東夷猖獗,戰前交鋒何其艱險,你能在短短一個月內使戰爭平息,還能令他主動投降?”
葉尋微道:“若是做不到,天宸何必存在?”
“你憑什麼認為自己能做到?”
葉尋微轉頭看向魏安慊,對他義正言辭道;“因為我知道一國之民,無分種族,無分地域,人人都明白有國才有家!”
魏安慊撫掌大笑,“說得好,不愧是我天宸的將軍,薛柞果真沒有所托非人啊!”
一句薛柞,一句所托非人,讓張昭得把準備一吐為快的話全部咽回肚裏,望向高高在上的那人,正好與那人視線對上,腦袋一哄頭皮發麻,整個人三魂丟了七魄,好半天說不了話。
這下子,拍馬屁拍馬蹄子上了。
“不過朕之前答應安國使者,讓你去運糧,此時如果派你出戰,恐怕會錯過糧食豐收季節,這可如何是好啊!”魏安慊對葉尋微說道。
葉尋微認為東夷之事為重,自當先解決東夷才是。
但有一人在他之前,先行說道:“皇上既然答應了安國使者,若眼下反悔恐失誠信,一旦處理不好,還會損傷天宸與安國的友誼。以臣之見,出兵平定東夷之事須另做打算。”
說這番話的居然是盛昊天。
葉尋微靜默地立在中間,手心全是冷汗。盛昊天哪會好心解圍?不讓他平定東夷,想必其中定有蹊蹺。
葉尋微急忙道:“尋微覺得不妥,我若是不上戰場,那怎樣才能帶兵退敵?”
盛昊天仰天一笑,高聲道:“老夫聽說葉將軍的下屬個個都驍勇善戰,既然這麼厲害,那就算沒有主心骨也不會成一盤散沙吧?”
“你……”葉尋微頗失風度地瞪著盛昊天,鼓眼怒眉,氣得都快忘了自己現身處祭台了。他沉下氣,回到:“當然不會。我手下十二少將身手個把個得好,他們上場退敵,我自然不擔心。”
盛昊天等的就是他鬆口。
是以葉尋微話音一落,他立馬轉身向魏安慊說道:“皇上如果還是不放心,那麼隻需要派出赤焰軍前去彙合,兩軍一同抗敵,一定能克敵製勝!”
聞言,魏安慊和葉尋微倆人心裏同時一咯噔,總算明白盛昊天暗地裏打得是什麼算盤了。
可惜,話當著文武百官的麵放出去了,反口收回是不可能的了。
這下糟了,他們已經掉入盛昊天設下的陷阱裏了。
將軍府。
“你太莽撞了,祭天本與你無關,結果經你這麼一攪和反倒讓人利用了。”南燕台分析道,說到後麵實在是又氣又急。
葉尋微苦笑,“都是我的錯,送上門讓人布陷阱把自己坑了。”
“赤焰軍一走,這京城恐怕真要亂了。”
此話一出,滿屋子人都沉寂下來了。
一開始,餘歌還聽得稀裏糊塗,沒懂他們一人一句到底在說什麼,不過見他們神情凝重也知道一定是遇上難事了。可當聽到京城要亂了的時候,他實在忍不住跳出來問道:“京城為什麼要亂了?”
眾人都在想辦法化解眼下困境,沒精力回答他的問題。
倒是南燕台驚詫一聲,呐呐道:“都走了……莫非盛昊天打的算盤正是……”
“是啊。”葉尋微點了點頭。他接著南燕台沒說完的話繼續說著:“東夷突然犯難給了盛昊天造勢的機會,東夷牽製住了烈冀軍、赤焰軍,然而柴応孤掌難鳴,就算他留守皇城也沒用,而我又要去運糧。這一切的發生,要說沒有盛昊天的策劃,打死我也不信。”
“如此一來,你就更不能離開了。”
葉尋微頹然地靠在椅背上,頗為頭疼道:“運糧之事下了聖旨,抗旨的罪名我擔不起啊。”
“倒是東夷的事,我想請你們和赤焰軍一同趕赴戰場,和荀子楓他們彙合,共同消滅東夷。”
南燕台等人齊齊抱拳,“義不容辭!”
送別南燕台他們的三日後,出發前往陌桐縣運糧的時間到了。
日前盛玄璣答應要送葉尋微出城,葉尋微因為盛昊天的緣故所以有些顧忌,無奈盛玄璣明知將軍府上下視他為敵,仍堅持相送,葉尋微無奈隻得由他去了。
誰知出發當天,左等右等都沒等來盛玄璣。
時間不宜拖延,葉尋微隻好與雲菎騎上馬出發了。
盛玄璣之所以沒有守時趕到,是因為他收到了一個消息,得知張昭得欲對葉尋微他們不利。待他放下信,立馬趕往將軍府想去通風報信,誰知葉尋微卻已經不在府中了。
其實,上路後葉尋微在城門口等了一會兒,仍然沒有等到盛玄璣。
直到雲菎不耐煩地催促了兩次,他才動身繼續上路。
這一走,兩人剛好一前一後錯過。
他們趕了一天的路,來到三瞿縣的瞿山,眼見日暮西山,他們停下安營露宿一晚。
忽然遠處一行蒙麵人衝他們而來,出招狠厲要致他們於死地。
打鬥中,大夥漸漸體力不支,一轉眼,他們便落了下風。
天色已暗,對他們來說越來越不利。
葉尋微突然發現這些人是受過訓練的,況且主要是針對他一人而來,於是轉身將這群蒙麵刺客引開,讓雲菎等人免遭殺身之禍。
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雲菎連出聲阻止他的機會都沒有,隻能看著他為顧全大局犧牲自己,讓葉尋微把他們引進瞿山深處。
其實這夥蒙麵人的領頭是張昭得。
他與盛昊天狼狽為奸,從很早就開始謀劃設計除掉葉尋微,可惜一直找不到機會動手,如今葉尋微自掘陷阱,他們又怎會浪費這個大好的機會呢?於是,張昭得親自挑選了一批人裝作刺客,在葉尋微他們出發之時起就一直偷偷跟在後麵,找機會動手。
甚至他已經想好把一切偽裝成強盜殺人劫財,讓葉尋微死了變成鬼都沒處伸冤去。
張昭得見葉尋微逃進山中,於是下令,命人放火燒山。
夜黑風急,一眨眼,火焰在山裏蔓延開了。
葉尋微被困在火海中,難以脫身,心道這下死定了。死到臨頭,他也不慌,還很嚴肅地“問候”了一遍盛昊天的祖宗們。
未曾想,此時一匹白馬風馳電掣,乘風而來,從頭頂飛跨過,縱身躍進滾滾大火之中。
“葉尋微——”
周圍火勢滔天,濃煙滾滾。
葉尋微恍惚中聽見有人叫他,起初以為自己聽錯了,直到又聽見呼喊聲,他漸漸確信並非幻聽。
“是阿伶的聲音。”喃喃自語。
他振作站起來,放聲回應道:“盛玄璣,我在這裏!”一張嘴,濃煙就拚命地往喉嚨裏鑽,嗆得他驚天動地一陣咳。
忽然,眼前火海中掠出一道白影,勢如破竹,向他而來。
“抓緊我!”盛玄璣騎在馬上,伸出一隻手,伏低身子對他說道。
葉尋微毫不猶豫,伸手回握住他的,被他帶上馬背。倆人騎著馬,踏著火海,一路衝了出去。
眼看快到山腳處,馬居然倒下,站不起來了,倆人雙雙摔落在地。
盛玄璣仔細一看,原來白馬身上已有多處燒傷,四肢更是燒傷嚴重,能撐到這裏已是極點。他正欲尋問身邊的葉尋微是否安然無恙,誰料對方竟轉身拔劍指著他。
盛玄璣氣道:“你這是作甚?”
葉尋微語氣冷淡道:“麻煩盛公子同我歸隱一段時日,等風平浪靜後,我自會放你離開。”他想想,又覺得後麵一句不對,立馬改正道:“我會送你平安回去。”
盛玄璣審視著葉尋微,卻發現葉尋微真的變了,自己也越發看不透眼前這人。但他大致能推測出葉尋微此舉的目的,他一語道破:“你想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