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三十七】鎏金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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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中。
盛玄璣同時在五尺白綾上作畫題詩,他筆遊之處,皆是錦繡綻放。梅蘭竹菊、客舍青青、萬重青山,刻畫的入木三分,栩栩如生。
筆尖側鋒,遊走於目光中,鐫刻於時光裏,烙印於心尖上。
誰的眼神隻專注於那作畫人,誰的目光隻追隨那有情人。這一刻,亦思亦忘,不敢相負。
何念卿卿,何故所依。既念卿卿,得失我心。複吟念兮,今朝難安。不念止息,魂落黃泉。
他一抬眼,便是一刻骨銘心。
丹青白雪,洋洋一室,掛於高處。
三個時辰內,十二幅畫同時落筆完成。
眾人驚羨讚歎不已,唯有門口處,角落裏傳來一聲不屑。
那女子沒有傾國傾城之貌,隻是小家碧玉,卻給人一種異樣之感,渾身上下透露著邪氣。她的頭發半挽半紮,左側發髻斜插著兩根樓空銀簪,墜下的珠子落在耳旁的碎發上,額前的發間紋著一個夭字,腦袋後麵紮著兩條細長的辮子。她的穿著更加奇怪,底子是草綠色百褶裙,外掛著排扣繡滿古怪文字的小褂,腰間綴著金邊穗紅瓔珞,有點嬌媚欲滴的味道。袖口煙紗百霧,抬手,無風自迎,指尖輕碰瓔珞,嚶嚶叮咚。
她嘴角上翹,黛眉一舒,飛翼於精致的眼眸上,顧盼之間,流光萬千,真是好一個揚眉得意!
一雙玲瓏通透,能看透萬千的水眸裏閃爍著狡黠的光芒。
“我叫夭歡歡。”
這句利落簡短的話,出自她的口中。
“姑娘有何賜教?”
誰知她笑著反問道:“我又不會畫畫,怎麼給你賜教?”她說的理所應當,雖語氣聽起來不敬,但話裏話外卻沒有不敬之意,似乎隻是在陳述事實。或許她性子直,就愛這樣說話,所以才讓人更加好奇她的身份。
天宸國的女子大多都知書達理,言詞拘束。
夭歡歡顯而易見不是天宸人。
眼下,她的來曆引起四周眾人的猜疑,大家都在揣測她來自哪個國家,依照其他國家的服飾裝扮,發現她的穿著並不屬於其中任何一國。
葉尋微好奇問道:“不知姑娘來自哪裏?”
夭歡歡目中不喜,口氣也變得有些不善起來:“我來自哪裏,與你何幹?”
葉尋微回道:“我宴請的是陌桐縣的才子佳人,你並非陌桐人,算是不請自來。如今又這般無禮,倒是好笑。”
那夭歡歡一張利嘴,任她如何厲害,都被葉尋微這番道理堵得張不開嘴,怒羞交雜。她自尊心頗重,容不得誰來嘲笑她,於是她心裏暗自記恨葉尋微一筆。
夭歡歡眼珠一轉,說道:“既然你以畫會友,那我就來和你們比上一比!”
她走到後麵的屏風前,輕拍一下,借用內力將屏風移上去,自己也跟著縱身而上。然後一揮袖,雪色白綾從袖中飛出,末端還墜著一顆奇異的如意珠。
“她想做什麼?”葉尋微問盛玄璣道。
“不清楚。”盛玄璣回道。
談話間,隻見她蓮步輕移,揮舞著白綾,身姿曼妙。
隱現中,那塊玉石流光溢彩,劃出的光圈一層一層顯印在屏風上。她忽然杏目圓睜,鎖定屏風上一處,將如意珠投向那處,如意珠的光彩便染上。不到一會兒,畫作收工。
大家聚攏一看,上麵除了色彩斑斕的線條,再無其他。
夭歡歡不理會他們的嘲笑,用白綾從中破開屏風,使它一分為二,再翻轉過來,竟是兩幅異域風情的畫,合在一起看,裏麵竟暗藏著一隻美麗的青鳥。
盛玄璣看完後,走近,對她道:“姑娘畫藝超群,別出心裁,在下甘拜下風。”
夭歡歡神氣地撅起嘴巴,衝屏風上的青鳥吹了個響亮的口哨。
眾人心中甚感詫異時,卻見青鳥竟然眨了眨眼,煽動著一雙美麗的翅膀,從那畫上麵飛了下來。鳶啼一聲,至數千裏,百座樓閣通直外傳,其間或有風鳴,或有珠落,可歎陌桐一日,千人共目睹奇景。
“奇了!畫竟然活了!”說話的人也不知是口音問題,還是被眼前一幕震撼了,說話時尾後拖了兩三個顫音,聽上去有些滑稽。其他人著迷地注視著青鳥在半空中飛舞的姿態,無人注意這。
葉尋微和盛玄璣也同樣震撼不已。
青鳥側身低飛,羽翅劃過中間的金柱,金柱遭遇破損,箔片落地發出清脆的聲響。
盛玄璣壓低眉頭,隱約生出幾分怒意。他對夭歡歡道:“請姑娘收回自己的把戲,這裏不是你可以撒野的地方!”
夭歡歡聽到這話,臉色霎時難看無比,轉眼卻又笑了起來,不過笑容中暗藏三分陰損。隻見她抬手過頭,在空中交結成印,淩空一翻,青鳥也跟著她的動作淩空一翻,撞在柱上,柱子被撞出數道裂痕。
她再一動,青鳥又再度迎撞上去,柱上裂紋加深,再經受不了幾次,恐怕就會斷裂了。
眾人見狀不好,於是早早四散躲到外麵去了。
荵冬上前想製止夭歡歡,卻被她輕而易舉地躲開自己的擒拿,荵冬怒了,下狠手,誰知竟被她先識破招數,找出自己的破綻,反被她一掌打成重傷。
他們都知道荵冬內力不高,但自創的招數十分厲害,沒想到會被夭歡歡在短時間內看穿他的出手,還能隻用一招就將荵冬打傷。可見這個夭歡歡的確不簡單,怕是深不可測。
還真是善者不來啊!
盛玄璣取來架子上的古箏,幽幽彈奏起來,說來也怪,青鳥聽見這曲子便靜下來了。
此時,夭歡歡心中疑惑竇生,她很想知道盛玄璣究竟是什麼人,為何他會彈這首曲子。
葉尋微看著小樓被毀,心裏又急又氣,卻也拿夭歡歡無可奈何,到她跟前哀求道:“姑娘,你想怎樣直說,但還請不要拿家父的遺物撒氣。”
原本以為這夭歡歡行事囂張,為人邪派,聽不進去他的話,哪想到她竟然真的收手了。
夭歡歡遲疑問道:“這樓是你父親留給你的遺物?”
“是。”
她眨了眨眼睛,才對葉尋微說道:“沒看出來,你還蠻孝順的嘛。”
這孝順二字,說得葉尋微心裏一痛,他自知自己不孝,若真孝順,當初也不會做下那麼多惹父親生氣的混賬事了。
“既然是遺物,為何要拿來做賭局,還用這麼多黃金來裝飾小樓,你難道不知道荒誕奢侈這四個字嗎?!”她義憤填膺地指責葉尋微:“你們這些有錢的公子哥什麼都不在乎,可以用一切昂貴的東西來賭,為了掙個麵子和輸贏,卻沒想過這些錢能用來救多少處於水深火熱的人的命!”
盛玄璣出麵解釋道:“姑娘佐見了,鎏金宴是我的想法,與葉尋微無關。”
夭歡歡看了他一眼,冷哼一聲,“斯文敗類!”
葉尋微先前被她教訓得麵紅耳赤,也不還嘴,因為他知道理虧。當他聽到她罵盛玄璣的時候,一下子真火了,他不介意夭歡歡怎麼說自己,但他不允許她侮辱盛玄璣一句,於是也不顧禮節,上前一把拽住她的手肘,認真對她道:“給我收回剛才說的!”
夭歡歡被他忽然變臉的樣子嚇了一跳,她心中一突,嘴裏喊道:“放開我!你把我弄痛了!”
可葉尋微沒放手,雙目一直死死地盯著她。
夭歡歡見他不上當,心裏不樂意了,便想給他一點顏色瞧瞧。她出指如電,點在他兩處死穴上,這兩處點中,雖不足以致死,但讓人痛苦難忍。她本以為葉尋微會疼得滿地打滾,但他卻好端端地立在那裏,什麼事都沒有。
她詫異之下,順勢按上他的脈搏,驚訝地發現他體內居然一點禁錮都沒有,甚至於連幾處死穴都消失不見了。反而他體內有一股熟悉的力量在湧動,如果不提前壓製,很可能直接破體而出。
她正想要告訴葉尋微時,門外傳來一聲咳嗽。
這聲音頗有些古怪,聽不出發聲的人是男是女。
夭歡歡忽然回頭,快速地對葉尋微他們說了一句:“你們好自為之,天宸的天就要變了!”
她似乎有幾分懼怕發出這聲咳嗽的人,將青鳥收回屏風,就從一側的窗戶翻身逃走了。
而門外那聲咳嗽也再沒響起。
作者閑話:
伶歡小劇場:
夭歡歡往盛伶頭上拍了一巴掌,“把鼻子拿過去,不要在我身上嗅來嗅去,否則我要喊非禮了!”
盛伶紋絲不動。
夭歡歡算是服了。
抱臂,瞪著他,“你到底在聞什麼啊?”
“我聞到一絲敵人的味道。”
?
“敵人?”夭歡歡不解。
盛伶講明白一點,“準確來說,是情敵。”
大霧——!
“我不喜歡葉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