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嘉樹探長了視線在全場尋著。沈智宸在他上台之後便沒了蹤影，如今節目終了，舞台散場，又怎麼可能尋得到人，隻不過是虛晃幾眼，安撫自己的情緒罷了。
    舞台周圍的心形裝飾氣球，正在被觀眾們瓜分著，一串紅的、一串黃的、一串粉紅，在人的爭搶下東倒西歪、無風跳動，張嘉樹沒由來的到一絲厭惡，也不知道是對這些氣球的，還是對這些搶氣球的人。
    一道黑影突然擋在了他的麵前，“木爺，車在這邊。”
    張嘉樹頓了頓，點頭，“等一下孟小姐。”
    孟雨澤剛才還在台上，下了台，人就不知哪裏去了，張嘉樹猜測，大概是去了洗手間。
    “孟小姐有另一輛車，薑總說先送您回去。”
    “她已經上車走了？”
    保鏢伸長脖子望了一眼，搖頭道：“還沒有，車和人都還在。”
    張嘉樹順著看過去，瞧見了上方公路林蔭停車坪裏停著的車和等著的保鏢，抬腳便往那邊走，“我們去車邊等吧，總得跟孟小姐告辭。”
    走了挺遠，就要上台階到公路上了，孟雨澤的聲音卻急切地從身後傳來。
    “嘉樹哥，你等等。”
    張嘉樹笑著回頭，眼神在孟雨澤身上巡逡一圈，“怎麼又換成舞台服裝了？”
    晴朗的天氣，將孟雨澤身上絲質的衣袂映得更加瑩亮，秋風寒涼，雪白的小禮服隨風掀動了花邊，襯得她細致柔滑的肌膚吹彈可破。
    她臉蛋緋紅，氣喘籲籲，朝張嘉樹伸出手，“我有話跟你說。”
    張嘉樹瞧著那從半袖禮服裏露出來的兩三寸手腕，敏銳地察覺出了什麼，想要退縮。
    孟雨澤一眼就看穿他的念頭，立刻抓了他的手，往安靜的沙灘上跑去。
    保鏢被張嘉樹製止了跟來的行動，沒有跟來，遠遠地站成一排。
    跑到一片低窪沙地，孟雨澤停下腳步，轉回身來，臉像繃緊的紙張。
    她看著張嘉樹，眼神時而羞怯，時而含羞帶怨，眼神換來換去好一會兒，沒說一句話。
    張嘉樹又不是傻子，這種狀況，他當然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被美麗的女孩兒所喜，是讓人開心的事，隻是，他與別的男人是不同的。
    麵對真摯的孟雨澤，張嘉樹忽然失去了掩飾的欲‘望，他不打算瞞她，“孟小姐，我跟在三爺身邊，住在沈家老宅，你應該明白我的身份。”
    孟雨澤睜大了眼睛，臉上也頓時失去了光彩，難以置信般。
    張嘉樹笑裏透出一絲悲哀，“看來孟小姐是明白了，所以……”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從他毀了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了。”孟雨澤募地抓住他的手，揚起微笑，“所以我才決定回來！嘉樹哥，我真的是為了你回來的，我不能讓他再這樣繼續毀你。”
    張嘉樹聽到自己的心跳，澎湃震蕩，似要衝破胸腔，他張嘴喘息，一時間竟不知如何麵對。
    “隻要你願意，我就帶你和嘉樂走，我們去法國，在那邊嘉樂可以得到更好的治療，你如果相信我哥的技術，手術也可以讓他來做。你相信我，有我爸媽在，就算沈家再大，他也不敢這樣輕易的跟孟家鬧翻臉！隻要你願意……”
    張嘉樹不知該說什麼，孟雨澤的話說得如此情真意切，理所當然。他輕拍孟雨澤的手背，將自己的手抽了回來，想想，說：“孟小姐要為了我得罪三爺，不值當。”
    “值得！”孟雨澤急切道：“你明明知道，我……我是……喜歡你啊。”
    “我無法回應孟小姐的感情。”
    “沒關係，”孟雨澤有些卑微的搖頭，“我知道的，但就算你不喜歡我，我也實在受不了再看他這樣折磨你，每次想到你，我總是心很疼。”
    張嘉樹睫毛顫顫，“孟小姐這樣，恐怕會讓孟老先生和夫人難做。我是個外人，沒道理受孟家如此大的恩情。”
    “你在擔心我父母那邊嗎？”孟雨澤笑了，“我是得了他們的允許才來的，要不是為了得到他們的支持，我早就回來了。”
    “無功不受祿，孟小姐的好意我注定無法償還，所以自然是不能接受的，謝謝孟小姐，心領了。”
    “那……那……那你就陪在我身邊，就當還我這情了，好不好？”孟雨澤愁眉緊鎖道。
    張嘉樹愣了一下，苦笑道：“孟小姐，這樣……與在三爺身邊，又有何不同呢？”
    “當然不一樣啊，你隻是……像朋友一樣對我就可以了，我並不奢求什麼，你也可以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的呀，我怎麼會和他一樣。”
    “如果隻是這種程度的陪伴，那何年何月才能還清孟小姐的大恩。”張嘉樹搖頭。
    孟雨澤急得直跺腳，“你這人怎麼這樣一根筋，感情裏哪有什麼你給我多少，我就必須要你還我多少的！隻要能讓你不再受他的痛苦，我就是開心的，我開心了，你就是還了我的情了！”
    張嘉樹依舊搖頭，“孟小姐，三爺要我回去了，我還有話要問他，就先告辭了。”
    說罷，張嘉樹轉身朝保鏢走去，走出幾步，隻聽孟雨澤哭聲衝他喊道：“張嘉樹，我終於明白為什麼沈智宸沒花多少手段就能困住你了，他是吃準你這性子，你這樣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的！”
    “張嘉樹，我喜歡你呀，你跟我走吧，現在除了我，誰都幫不了你！”
    “我不會這樣就走的，我等你想清楚！”
    張嘉樹一步一步往前走，沒有回頭。
    ……
    上了車，張嘉樹疲憊地靠在座椅上，如同淋了一場大雨，渾身冰涼。
    “去哪兒？”
    “三爺吩咐，送您回老宅休息。”保鏢說。
    “三爺在哪兒？”
    “三爺應該是回公司了吧。”
    “那就去公司，給老薑彙報一聲吧，就說我有事要找三爺。”
    窗外風景倒退，刹那成影，張嘉樹雙眼空洞地望著。
    沈智宸的新劇本，他駕馭不了。今天，注定要將一切都攤開來問個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