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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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是一場遺憾的遊戲。
相逢是遺憾,
因為注定別離。。
陌不相識亦是遺憾,
因為修不到緣分。
我們就在這場遊戲中兜兜轉轉,
竟不知何時才是個盡頭。十二歲那年,我見到了那個男人,在孤兒院。
那是個極年輕極好看的男人,擁有月宮仙子般的明媚。這個男子的美是不分男女的,每一種姿容都極盡研態,精妙,卻亦可以冷得令人窒息。我有些喘不過氣來,躲開他冰冷的視線。我是個孤兒,很小就知道自己和別的孩子是不一樣的,至少他們有爹娘疼有爹娘愛。經常會產生一種被排斥的感覺,所以我們很小就知道保護自己,總習慣帶著戒備的眼睛去看別人,在別人眼裏,我們是不可理喻的。如盲人的聽覺異常靈敏,我們的心也異常的脆弱敏感。有些東西,仿佛觸手可及,卻可能一輩子也得不到。我很知道。在心裏冷笑,其他孩子臉上的表情,或諂媚或驚豔或熾熱,我盡收眼底。冷眼旁觀,仿佛我隻是局外人。
“你叫輕風?”男人倨傲的臉孔離我近了一些。我戒備地退了幾步。男人的臉上似有深意,嘴角揚起一抹詭譎的笑,“聽好了,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妹妹。”
我木然地點頭,被男人眼裏的某種東西震懾,如此的似曾想識。男人很滿意我的順從,“很好,明天我派人來接你。”扔下這句話,黑色的風衣再空中飛揚而去,
我呆呆地看著他離去的身影,忘記了周圍多少火辣的目光,或豔羨或嫉妒。我隻知道,我的命運,將因這個男人開始改變,徹底地改變。
男人的音容笑貌瞬間定格沉澱在我的記憶深處,不知堆積了多久。
很多年以後,聽到人們說起,才知道,很多事情就像電影放映一樣,其實從一開始就已昭示了結局,任你怎麼掙紮都擺脫不掉。
那晚,沒有人打擾我,也許他們都知道很多事情都已注定,再無法改變什麼。也許是累了,我一上床就沉沉睡去。很早就起了,醒了再無法睡著。沒有手表,看看天色,估計也就四五點,其他孩子都還睡著,有些皺著眉,有些滿臉的癡戀。不想再看,庸懶地起身,簡單地套件衣服,收拾行裝。也沒什麼可帶的,隨便幾件衣服扔進包裏,又看了看,視線落到一幅展開的畫作上,就掛在我的床頭。看得出這畫是一揮而就的,筆法極其瀟灑。湛藍的天空,遼闊的草原,兩個人分別騎在馬上任意地馳騁,追逐。我聞到了自由的氣息,那樣的灑脫不羈,你無法想象作畫的人其實如此深醉於夜色,詭譎的夜景。我知道他是想隱藏些什麼,一些我不知道的什麼。
愛夜的人,總歸是寂寞的。
即將告別孤兒院生涯,告別我和他的過往。三四年的離別,遠方的他可好,隻是再尋不到他的氣味。很多東西,失去了便再要不回來。
握畫的手一頓,收緊了些,抿了嘴,我默默把畫收攏,小心地裝進包裏。我想我終是割舍不下的。天漸漸明了,我呆呆坐在床頭,等待命運的更變,輪回的啟動,不再掙紮,等待我的會是什麼,我無力抉擇。
熟悉的一張臉出現在我的麵前,那張臉上布了些皺紋,眼角嘴角都有些鬆弛。十二年了,這張臉老了許多。歲月本是無情物,誰又能幸免。
他說,“孩子,到了那邊要聽話。。。。。”我打斷了他,臉上帶些倦憊,“院長大人的大恩大德,輕風一定會報。”這樣的話,自我能開口起就一直在重複,日子久了,於我而言,竟成了固定上演的節目。
男人的臉色有些尷尬,有點發恨。他的手停留在我的肩上,似乎想表達寫什麼,然而,他什麼也沒說。我強忍住沒有拍開那隻蒼老的手。
這場戲也該散場了,早該散了。
男人很快出去了,步履有些遲頓。我望著空蕩蕩的門,竟有些失神。
“輕風小姐麼?”年輕男人冷冰冰的聲音打斷了我的癡想。
我木然抬頭,對上男人無表情的臉,那是張很冷也很英俊的臉。我有了片刻的失神。
見我發征,他不得不再次開口,“我姓花,他的……總管。”最後兩個字聽來竟有些艱澀。
“原來……是……花總管。”我掩飾自己的失意,幹笑道。我自然知道男人口中的他指的是誰。“哥……哥哥。”我試探性地喚他,有些怯弱。
男人揚起一抹冷笑,摻進了多少慘酷的意味。似有譏誚,似有狂傲不羈。狹長的眼居高臨下地望我,好似在欣賞著一個孩子痛苦的掙紮。他說,“阿風,你總要做些無謂的掙紮,真是孩子。”又把我當孩子教訓了,(雖然我本來就是),這個殘酷的男人。我偷偷抱怨。我倔強地死死盯住他的眼睛。哼,看誰眼力好,跟我鬥?手卻背叛了我,細細地顫著。他的目光實在叫我顫栗。他斂起笑容,凝眸,幽邃的眼底寒潭般冷徹。
忽地嘴角微微牽起,一抹殺氣自眸中一掠而過。與其一同消失的還有某種我看不懂的隱隱的柔情似水。這雙眼睛恢複了往昔的死寂,冷厲與陰鬱,不染一絲情愫。淒緊的神經瞬時鬆懈下來,第六感告訴我風暴已過。不知為何,在禍首轉身留下背影於我時,竟讓我起了瞬息的失落感。心微微地揪痛,毫無征兆。
這間浴室很大,地板牆壁全是由漢白玉鋪墊而成。中間是一個大大的浴池,一旁置放一穿衣鏡,另一旁置眾多精美屏風,環成一圈一圈。很快脫光衣服,隨意丟在地上。一步步朝浴池走去,走下一階階白玉梯子,腳踝慢慢碰觸到水,一步步越踏越深。溫水漫到了膝蓋,猶豫了一下,我繼續走,等到水漫過脖子,步履停了下來。走累了,就隻在周圍一片朔遊。水溫恰到好處很舒服。忽地門被推開了,很輕很輕。我還是聽到了那一點點的響聲,下意識地用浴巾裹住全身,回過身,戒備地盯著進來的人。
“小姐,要用花瓣麼?”年輕女子手中提著你籃子的花瓣。女人的臉生得十分柔媚。
“你是?”女人看上去有二十五了。
“以後小姐的飲食由我負責打點,小姐叫我花姨就可以了。”女人的笑臉很是職業。
“那拜托了,花姨。”我用很淡的口吻說。
“小姐,花瓣……”
“留下吧,你可以出去了。”我不喜歡被人打擾,尤其在這個時候。
“是。”女人帶門出去,臉上的笑容在轉身的瞬間僵硬下來。
繼續沐浴,但沒了心情。看著眼前擺放的三四籃花瓣,有些鬱悶。隨手抓了一把,傾灑雜浴池裏。拾起其中蘭色的一瓣,聞了聞,很香。興致又來了,手中捧滿,盡情地歡灑。浴池上空紛紛揚揚的花瓣兒飄落下來,煞是美麗,似極了那些紅塵中點點滴滴的癡愛留戀。我不禁看得癡了,醉了,竟沒發現有人進來。
“小姐,你的衣服。”是花姨。她放下就走了,連招牌笑容都省了。我起身,望了望那一套套嶄新的衣服,有些迷茫。隨手拿了一件,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