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強的生命力 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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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婭那丫頭纏人的本事,不亞於她未來的公公彥川仙人當年——趕也趕不走,打又下不了手;還有朵朵那小叛徒,居然和吉婭一個鼻孔出氣,早把先前中咒的事忘了個幹淨,這會兒,跟她又瘋又鬧的,就差沒把車篷給掀了。
頭痛得實在沒辦法,我隻好出最後一招:“賣”了千翊。果然,那丫頭一聽說“千翊”的行跡,也不管真假,嚷著要去神目堂--朵朵為此磨了我一個晚上,非要跟著去,說是想念馴獸場的朋友。我捂著耳朵,仔細想想:有段日子沒收到長歌的消息了,讓朵朵去捎個信兒也好。
第二天,派了一個曾到過祈族山穀的屬下,勻出兩匹馬,終於把麻煩送走了。
鳴國,乾京。
初秋時節,驕陽盛火。
胯下飛雪步履矯健,我一襲水色錦繡薄衫,玉冠華綬,豐神俊逸地率著大隊車馬入城——不知是虎門山寨的名氣大,還是柏夜這家夥的樣子過於招搖,反正轟動了整座乾京,一時間街談巷議的都是“虎門”二字,話題積分排名第一。
街道旁,早已有寨中分號的人恭候著,眾人行禮後,主管事領著大家聲勢浩大地開往柏夜的豪宅。
大概是山中久居有些膩味,別苑竟建在了市內。在都城內建一座大宅子,不僅僅是有錢就行。多少王孫貴族,多少達官權富,集聚一城,一個山野木材商也能分羹一勺,其實力旦旦小覷不得。
剛進內室,屁股還沒坐熱,就有人遞帖子進來。
“國舅府?”聽完管事的稟報,我一怔。皇帝舅舅家?……寒楓有個舅舅?!
呃,這人要是當了大,什麼親戚都冒出來了。
“就是以前的士大夫紈大人的新宅。”管事討好地解釋,“今當新皇可是他嫡親外甥,就咱手上這單買賣也是他給牽的線,”遞給我一條濕手巾擦手,“按理我們該先答禮才是。”
我點頭,“你現在就多備些厚禮送去。”
“不急,不急,還是等晚上赴宴時捎著吧。”管事笑得有些不屑,“您怕是不記得他了。前些年他可是想過不少法子巴結您啊,今兒難得見到您,也算給足麵子了。”
……這小子夠拽哈,國舅爺還需要他給麵子?!敢情虎門山寨的人際網著實不簡單。
是夜赴宴,直到我入了水榭,方知這國舅爺的請柬隻請了一個人——柏夜。管事得知後,也大為吃驚,無奈又不能陪我入席,隻得低聲叮囑我“小心”,便隨眾仆役退回到外廳等候。
國舅爺大概四十左右,衣著華貴,一張白臉怕是經過細心嗬護、長期保養的,紅光細嫩,不留寸須。自我進府,他臉上一直掛著標準式微笑(笑麵虎!),那兩眼珠子骨碌轉溜得特靈活,感覺就一成精的老狐狸。
柏夜以前是如何應付這種場合的,我一無所知。好在聽說國舅爺從未與柏夜見上麵,隻要遵循少言寡語的原則,應是闖不了什麼禍。
虛禮一番後,又是賞畫又是歌舞的,把我肚子裏那點“文化”全賣弄完了,這才入席開宴。
酒過三旬,國舅爺遣散了下人,搖晃著腦袋替我斟酒,口齒不清道:“今兒得以親見寨主的絕色風姿,實在是高興,來,再敬寨主一杯!”
我心裏犯嘀咕:這男人也能用“絕色”來形容?!真不知他是怎麼當上士大夫的!
心裏不爽,麵上佯笑,我端杯飲下。
他眯眼瞄著我,哈哈傻笑。
我蹙眉,心忖:這老狐狸八成已經喝高了,我也是時候脫身了。
“國舅爺海量,”我拱手,“在下自愧不及。這酒不如留待下次,在下作東,再接著痛飲。”
他臉色一沉,對著我的側臉吐酒氣:“怎麼,寨主這是要走了?”邊說,邊將手臂搭我的肩上;我嫌惡地往一旁拉開些距離。
“看看外麵這天,”他揮舞著另一隻胳膊,“當今鳴皇是我親外甥!在鳴國,有誰敢不給我國舅爺幾分薄麵?”忽而忿忿地盯著我,低聲道:“難道寨主覺得以我今時今日的地位,還不配與你同席?!”
我一驚,暗叫糟糕:估計是戳到他什麼痛處了。(唉,這人的酒品……不敢恭維。)
“國舅爺這是曲解在下的意思了。”用擒拿手輕巧地從他“魔掌”中逃脫,我彬彬有禮地舉杯,“在下草莽一名,今日何其有幸才能與國舅爺同席暢飲,說到不配,也是在下不配。”豪爽地自斟自飲,“是在下言語欠妥,唐突了國舅爺,失禮之處,甘願自罰三杯。”
“好!寨主果然豪氣。”他奪過酒壺,“往事往矣,隻盼日後能常與寨主把酒言歡才好。來,我陪寨主痛飲三杯!”
我一頭冷汗。這老狐狸是真醉假醉哦?
老狐狸趴桌子上時,我也有些頭重腳輕了。剛想起身喊人,就聽他大著舌頭,嘀咕:“。。。。。。笨啊,不離開乾京,他們怎會放心?”
我一楞,半天沒明白這酒話是對誰說的。
又起身,他猛地高聲喝道:“不想死,就給我坐到高位上去!”
“什麼?”著實不解,我反問。
“你。。。。。。你也不想想……皇上若是對你還念……有一絲骨肉親情。。。。。。哪。。。。。。哪會放你在苛。。。。。。裏沃這麼久。。。。。。”
晴天霹靂!
他。。。。。。敢情把我當成寒楓了!……而且是登基之前的寒楓!
一喝醉就愛嘮叨,真不是個好習慣。這老狐狸若是在國家保密部門工作,啥秘密都泄光了。
說起寒楓上位,還有真點“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的意味。有些事情的轉機,往往在於某一次意外,比方說雲依刺殺鳴皇一事。雲依來鳴國的確是聽信了斷袖王爺的話,認為是鳴皇派人毒害了她父兄,所以要來報仇雪恨。寒楓雖已跟她解釋過鎏紅及相關事情的來龍去脈,她也隻是將信將疑。入宮行刺之前,寒楓向她挑明了一切,並以自身人頭打賭,給她出了一條反策計——裝作行刺失手,追捕時逃回穆城投靠甯清王,伺機潛伏在他身邊,找出真相。雲依勉強同意;誰知行刺當晚,大皇子突然覲見,還逞能的跑去追殺刺客。待寒楓趕到時,大皇子已被刺客失手刺中了要害……
隨後被捕的那些雲依手下,不過是幫小嘍羅罷了。
——我莫名地想起流影曾說過的一句話:有時候,誰是螳螂,誰是黃雀,還真說不準。
寒楓因護駕之事被鳴皇啟用,派往邊境戰場。臨行前,他拜見過時任士大夫的舅舅。國舅爺認為戰場雖危險重重,卻遠比乾京安全,要他趕緊赴任。
隨後,聽老狐狸東一句西一句嘟噥著訴了半天苦,我大概了解到寒楓的母親死於生產,他家外戚單薄,就老狐狸一人在朝為官。寒楓在外六年,他的處境也甚為尷尬,一直努力明哲保身,信奉韜光養晦之道,與各皇子及皇帝間保持微妙平衡。
大皇子被刺後,三皇子如脫韁之馬,一躍而出,起先的大皇子黨大部分投靠了三皇子,三皇子派日益壯大。由於大家都沒把寒楓放在心上,國舅爺又識時務,因而很快參合進了三皇子派,但,私底下卻是皇帝的眼線。
國舅爺的“左右逢源”,最終使皇帝對三皇子的“謀反”之意大為恐慌,於是乎,為削弱三皇子派的勢力,皇帝對朝堂進行了一輪又一輪大換血,其結果是直接導致了三皇子強烈不滿——他原本隻想弄個太子當當,可皇帝一次次將他“置於死地”,逼他不得不改變了初衷,速戰速決。
三皇子終於感悟到:與其等待遙遙數十載後的繼位,不如人為去爭取!付之的行動是:買通了皇帝身邊的貼身奴婢,每日在飲食中定量下藥。謀命,在宮廷裏最常用最安全有效的辦法就是用慢性毒藥——服用者不易察覺,醫者又不易診斷。誰料安穩不過半個月左右,東窗事發——皇上將自己的膳食拿去喂寵物,結果藥死了。(這就是人類與動物在使用藥劑上的區別)
一路查下來,自然就查到了三皇子。皇帝本就擔心他謀反,這樣一來,更是火大,一旨皇令:凡涉及此案的相關人等,一律斬首,以儆效尤。三皇子的母親靠裝瘋逃過一劫,被軟禁宮中。
這些事情發生的時候,寒楓還在前線。朝中六大將門,有四門出征。寒楓入營時,這幫手握重兵的將軍,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裏,當眾出言頂撞,甚至侮辱;上陣殺敵,這幫人還在背後放冷箭,令寒楓幾次差點喪命。隱忍的結果,往往會讓人誤會成軟弱,終有一日午夜,有人潛入軍帳行刺,未果,竟成功逃逸。寒楓那一刻才頓悟:不是某某死,就是自己亡。
寒楓若要滅四大將軍,其實易如反掌——在此之前,早已有人潛伏在了他們身邊,不然,寒楓怎能次次險象還生,保住性命?問題是:滅了他們,會引起軍變,危險更大。於是,國舅爺獻計:偷梁換柱,李代桃僵。殺了四大將軍,以自己人替換——流影的人皮麵具技術,在此時起了關鍵性重大作用。
雲依登基後,撤兵和解。此時,寒楓已經掌控了四大將門的兵力。隻是再真的模仿,到了家人麵前,也會露餡,所以,最好的解決方法就是留守,而且留守些兵力,也是為自己留後路。於是,有兩“將軍”上書表示願留守邊疆,皇帝準了;一將軍戰死沙場(應該是對戰中,就已經安排過的);另一“老將”在返朝途中惡疾而亡。搬師回朝時,寒楓隻帶了兩將門的兵馬。
回京幾日後,皇帝還未查明寒楓沒死於戰場的原因,便愴然病故了——事實是:三皇子的母親收買了皇帝的近侍投了毒。那毒居然很先進,隻需吸入足夠的量,便會七竅流血而亡。(唉,再仔細又如何,隻要出現一絲紕漏,立馬有人補上一刀,要了你的命。)
之所以最終選擇寒楓登基,並不是象表麵上所說的什麼“順延繼位”,而是因為他真有實力:手頭上明裏暗地有些兵馬,朝堂上有個巧言善辯的舅舅,苛裏沃、扶離兩國國君皆是好友。
“。。。。。。喜。。。。。。歡。。。。。。也要有能力。。。。。。保護。。。。。。”國舅爺徹底說睡著了。
最後一句,我聽得很模糊。
次日去了幾家鋪麵轉了一圈,算是視察。午餐定在市中心一家五層樓的酒樓,名字夠特別,叫“夢寐以求”,聽說在三國也是數一數二的名店。
管事非常豪氣地用柏夜的錢為我包下了城中最高的五樓。
依欄眺望,烈日下的琉璃屋頂,饒是晃眼得很;好在遠山如水墨,格外蒼濃清新。
酒菜初上,我剛拿起筷子,便聽到樓梯旁有人爭執。
“……場子空著也空著,不如騰出一席?”
“我家主人喜歡清靜,要吃飯,樓下也一樣!”此時,管事的聲音特別堅定。
“你家哪位主子,喊出來見見,居然在京都擺譜兒!”
這……這聲音好熟悉……
我放下筷子,“誰要見我?放他上來。”
不一會兒,一短裝漢子就蹦到了我麵前。我還沒開口,他就大喜過頭地嚷嚷:“人妖寨主!”
我原本的高興勁兒,一下子衝沒了——這笨蛋,人妖能當人麵喊的嗎?當初我是吃錯藥怎麼了,幹嗎告訴他這麼喊柏夜?衝我喊喊也就罷了,若碰到是真的柏夜,他小子早掛了!(連帶我也沒好日子過)
幹咳一聲,我裝作沒聽見,“怎麼是你?”
他這才行禮,笑道:“哪會是我哦,是我家主子。”指了指樓梯,“我家主子這會兒還被攔在下麵,我是氣不過,上來瞧瞧。”
他家主子?那不就是……
手指禁不住微顫,略穩了穩情緒,我淡笑道:“看來我這次是闖大禍了。小楊,快領我去向鳴皇謝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