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車後要經過一條街。街的邊上是些生意不好的飲食店。然後右拐，是我回家的必經的馬路，也就是我唯一要穿過的馬路。
    我站在馬路前，鬼使神差的閉上了眼睛，全世界仿佛隻有我的心跳。
    “1，2，3，……”
    那些等差數列如流水在我中心流過。數到十的時候，我睜開了眼睛。什麼也沒有發生？我嘲笑自己，你覺得會發生什麼嗎？
    右腳抬了抬。
    一輛紅色轎車飛快的右邊竄出，對麵有飛速開過一輛白色麵包車。他們不可思議地相撞。然後又從馬路這一邊滑到那一邊。
    尖叫，圍觀的人群擦過我的身邊，我看見全是慌張的人群，被抬出去的滿臉是血的司機。
    如果我早走一步，我就會躺在馬路中間。現在卻是一個旁觀者。那一秒，我相信，全世界隻有我一個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那個男人救了我的命。
    或者我落入了他設計的遊戲。我一直呆呆地站在那裏，直到警察趕來，把我帶到另一邊。
    我聽見有人說：“這個小夥子被嚇壞了。”
    是的，我是被他嚇呆了。
    過了三天，什麼都沒有發生。
    生活似乎一切照舊。在等車的時候，我常常希望有一個白色的身影出現，然而沒有。
    我一直坐在上次的那個座位上。
    我還有一個習慣。過馬路前我回閉上眼睛數到十。張開眼睛時，看到來來往往的車，我的心會充滿哀傷。
    回到家，看見忙碌的母親，說：“我回來了。”生活其實一直很慣性。
    “楊青，我洗校服的時候裏麵有奇怪的紙，好像是名片。不知道你要不要。我放在桌上了，你去看一看。”
    我心不在焉的來到桌邊。
    突然我的心像被什麼東西吊起來一樣，心狂跳著。名片印著市區最冷僻的名字。然後是名字：白依銳。
    隻有他，才會有這樣的名字。
    我馬上有一種衝動要去找他。我不知道他的名片為何會在我的校服口袋裏，可我知道那一切都不重要。
    今天實在是太晚了，明天吧。我安慰焦急的自己，明天是星期天，明天去。
    那天晚上我在床上翻來覆去，喝了兩瓶牛奶，數了1000隻羊還是睡不著。我使出殺手鐧，聽語文課文朗誦磁帶。我迷糊的睡著了，在夢中全是一片片的雪樣的白。
    去那裏隻有一輛公交車，一天隻來一次。幸運的是，我趕到那裏，離開車竟隻有半個小時了。奇怪的是，每當我也拿出名片問上麵的地址時，大家都用一種浮渣的眼神望著我。
    上車，坐好。路在車下延伸。
    多數人都在全程的一半就下車了，其他的人也零零散散的下車了，後來，到了那個目的地的時，隻有我一個人。
    路邊都是些小梧桐。田地很荒蕪。偶爾有一兩頭牛什麼的。
    居民很少。
    司機平靜的開著車，一言不發。
    “再往前走五分鍾就到了。”他說，“3點我回來這裏，你不要遲到，錯過了這輛車們就沒有辦法回去了。”
    “我知道了。”我拿著包跳下了車。目送冒著煙的車艱難地轉彎，揚長而去。
    後來這麼空的地方，10點到早晨，伴著油菜和風的呼吸，隻剩下我一個人和腳下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