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一)用英文招來仇視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1859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在多木家住的那個晚上,是我有生以來睡得最香的一個晚上。無夢無擾,隻是吃飽了就想睡覺,睡覺時一切安好。那種恬淡的感覺讓我在睡夢裏一直不願意醒來。但早上時,還是被多木媽媽做飯的聲音吵醒了,灶台裏燃燒的竹子霹靂啪啦的爆響,像在放爆竹。
老婦人做的早飯味道有些怪,有些青澀,還有些香甜,忍不住想起身嚐嚐。起來活動了一下身體,我再次被嚇住了。很小的竹床上竟然還躺著一個人!身材不算高大,有些豐滿,但皮膚不黑,隻是有些微黃,對方以背相對正睡得津津有味兒。我終於看到了對方的頭發,很長的發,漆黑成團,被挽成了髻堆在腦後麵。我長舒了一口氣,還好,是位姑娘。我笑著上前拍拍她的背,她一個回身坐了起來,而我立即被嚇到了!
那是一張塗滿了綠色汁液的臉,可能經過了一個晚上風幹的原因吧姑娘臉上的汁液已經風幹,正結成塊狀,凝結在一起。我嚇得大叫一聲,你誰呀?
那人突然笑了,聽得出是很清脆的女聲。她一邊笑著一邊下床,然後走到屋裏的水盆前洗了把臉,再回頭看我時,就變成了一張清秀可人的臉。濃密的睫毛下一雙跟多木希瑞一樣的大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球裏還有一些水汪汪的東西在流動。如果換作在大都市,我不得不承認這是個漂亮又動人的姑娘。小姑娘衝我很友好的笑,說了聲沙邁迪,然後拿起桌上的一隻碗轉過身去。我趕緊回她,沙邁迪。她笑著將碗拿到了屋外。原來,昨天晚上我看到的碗裏的東西正是她塗在臉上的怪東西。看來這是個愛美的姑娘。
我跟著小姑娘一起來到她家屋後的一條河流邊上。我不知道那條河還是不是湄公河,也沒問是什麼名字,但我記住了姑娘的名字。她自我介紹說,多木蘭瑞。因為跟多木希瑞的名字很相像,他們應該是兄妹。我很快就記住了她的名字,小姑娘一聽我叫出了她的名字,立即笑了,然後像伸手指了指我,那意思我明白,她是在問我叫什麼呢。我一字一頓的說,喬影。
姑娘一邊抹臉上的水滴一邊學著我的樣子,一字一頓地叫我的名字。我被她認真的樣子逗笑了,看著眼前的青山綠水,我感覺自己仿佛置身於世外桃源一樣,心裏豁然開朗起來。我撿了根樹枝在河灘上畫了一幅她們村子的樣子,然後又畫了一個問號。多木蘭瑞很聰明,她立即明白了我的意思,一字一頓地說,納帕蓋爾。
終於明白,這個村子叫納帕蓋爾。
女人最容易溝通,也最容易做朋友。隻一個早上的時間,我就跟多木蘭瑞熟悉起來。她不停地扯著我身上的衣服看,然後豎起大拇指誇讚漂亮。這時我才注意到,她豐滿的身上其實隻穿了一件粗布裙子,簡單的條形紋,粗糙的剪裁樣式,灰藍的顏色從頭到腳,有些像中國五六十年代的感覺。我靈機一動,跑到雨林邊上摘了一朵小花兒給她別在裙子上,多木蘭瑞頓時跟孩子似的跳了起來,撲過來抱起我原地轉起了圈兒,我在她的旋轉中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我們的笑聲引起河邊洗漱的人們注目。我看到其中有一道目光很特別,有些陰沉,還有些讓我害怕。但我知道,我必須通過這裏人的幫助才能離開納帕蓋爾,回到我的家鄉。所以我友好地衝著所有人打招呼,怕自己說不好他們的話,想了想換成英文,hello,hello。令我沒想到的是,沒說英文之前,這裏的人們臉上還洋溢著笑容,等我的英文一出口,他們立即拋給我一副冷麵孔,然後匆匆地往自己家裏趕。剛剛那道陰沉的目光,此時正一步步接近我。等到了我們身旁,那個人問多木蘭瑞我是誰。多木蘭瑞一邊跟他解釋一邊不安地看著我。我的心再次七上八下,我怕自己剛剛看到希望,又再次失去。而這次失去,遠不如一個人在雨林裏安全。我怕這裏的人會殺害我,或者用他們獨有的手段折磨我。
那道目光像一把劍,仿佛能擊中我的內心,我的鎮定一點點兒地消失了,身上開始出虛汗,最後我聽到那個人說了一句話,意思是在問我什麼事,可我聽不懂,隻好拚命地搖頭,然後說sorry。可沒想到,我的話剛出口,那道目光就火了,轉過頭去將手指向多木蘭瑞,狠狠地說了句什麼,然後大踏步地離開。
我將不解的目光轉向多木蘭瑞。她一臉委屈地衝我問了一句話。問完了,突然又叫了一下我的名字,喬影?叫完了,然後拍手大笑,然後丟下我跑著去追剛剛那個目光凶狠的人,我看到她拉住那個人解釋了半天,最後終於看到那個人點頭,她才興匆匆地跑了回來,然後對我著大叫著,說著塔拉,塔拉。看她興奮的樣子,仿佛剛剛澄清了某種錯誤似的。我很想弄明白原因,可又說不出來,隻好在河灘上畫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我的這個問號難住了多木希瑞。她想了半天,然後才拿起樹枝在河灘上畫了一個長方形,然後又在長方形裏填上星星跟月亮,想了想她又在長方形邊上畫了一個箭一樣的東西,箭頭射向一所小屋子。
我看不明白。這時遠遠地,聽到多木希瑞在後麵喊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