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6章 湯克寬受命剿倭,鱉子門伏擊獲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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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倭寇在閩浙沿海肆虐的時候,武將世家出身的副總兵湯克寬被派往浙江主持倭寇戰事。湯克寬祖籍安徽鳳陽,明開國元勳東甌王湯和第七子、威武將軍湯忠的七世孫。父親湯慶隨二世祖湯忠在下邳定居,故湯克寬籍貫為下邳。父親湯慶做過防守長江的江防總兵官。兵部尚書聶豹是一位勤政廉潔的好官,由於聶豹先後擔任過福建道監察禦吏、巡按福建、蘇州府知府等官職,對東南沿海的倭患深為了解。聶豹還了解到,湯克寬是一位能征善戰的勇將,目前正是東南沿海倭患連年的時候,而上海地區則是倭患最嚴重的區域之一,尤其需要能征善戰的將領在哪裏鎮守。兵部尚書聶豹通過反複斟酌,決定調邳州衛副總兵湯克寬前往金山衛任職,負責那裏的抗倭戰爭。
卻說邳州衛副總兵湯克寬收到兵部的調令,心想,這個聶尚書盯上我湯克寬了。在目前這種局麵下,去金山衛那是非之地,分明是要我湯克寬在抗倭前線大顯身手了。好吧,既然朝廷把我湯克寬作為一塊好鋼使用,我湯克寬也不能圖清閑了。於是急忙辦理了邳州衛的離任手續,帶領三百名邳州兵和數十名親兵去金山衛任職。
說起金山衛,湯克寬就想起了一百多年以前的金山衛指揮同知侯端。侯端字敬莊,江蘇盱眙人,明永樂四年受任金山衛指揮同知官職。他善於騎馬射箭和揮舞刀槊,力大無窮,一手能提起衙門前四五尺高的石獅子步行十多步。侯端深知金山衛是抗倭的重要軍事陣地,一到任就加緊戰備,提高防禦能力。原有金山衛城牆是土壘的,他組織軍民在土城外疊磚成牆,又把護城河加闊至十一丈,再將護城河挖深到一丈四尺,同時積極籌備軍事器械,加緊官兵的軍事訓練,枕戈以待,嚴防倭寇來犯。十三年以後的永樂十七年,七八百名倭寇在金山衛登陸,攻打金山衛城。侯端與另一位武將卻清分兵出擊。卻清由南門出,因兵力不足,孤不敵眾,被倭寇戰刀砍死。倭寇乘勢由南門入城,先即毀壞城門橋梁,以阻止侯端隊伍殺回城來。侯端由東門出,雖然也是兵力不多,孤軍作戰,但是侯端武藝高強,倭寇奈何他不得,反被侯端殺得連連敗退。但是由於卻清陣亡,倭寇已經戰據了金山衛城,又毀壞了城門橋梁,侯端進不了城,於是他仰天長歎:“金山衛城亡,我也應該死,決不偷生!”他隻身躍馬飛過護城河,殺入西門,誓與倭寇決一死戰,與金山衛城同存亡。這時,盡管他身後無一兵一卒相隨,又身上連中數箭,仍與倭寇巷戰,躍馬揮刀,如入無人之境,一直戰到南門。倭寇首領驚呼:“這是好樣的將軍!”於是想把侯端活捉。倭寇在十字街上橫欄布匹,企圖絆倒侯端的馬腿。侯端隻身雙手持劍,一劍挑起布匹,另一劍將布匹斬斷,越戰越勇,所向披靡。數百名倭寇圍著侯端一人交戰,侯端一失手,一劍脫手墜地,形勢十分危急之時,他騎的馬如有靈性似的,竟低頭銜起,讓侯端能揮舞雙劍作戰。由於寡不敵眾,侯端由南門再戰至東門,不得已躍馬過護城河,退出城外。這時候守備在青村、南彙的兩支援軍趕到,原有的金山衛守軍士氣大增。麵對當時形勢,侯端審時度勢,知道硬拚不是辦法,決定智勝。金山衛海灘的沙泥是鐵板沙,他對士兵們說:“等到退潮的時候,倭寇的船隻就會在海灘上擱淺,那時,一人抱一捆稻草,與火炮一起對敵船進發起攻擊。士兵遵照侯端的計策行事,一下子把倭寇的十多艘大船全部燒毀了。倭寇見戰船被燒毀,斷絕了退回海上的後路,軍心大亂,倉皇出逃,被侯端率領的軍隊全部殲滅。金山衛城保衛戰獲取大捷!從此,倭寇聽到侯端的名字便聞風喪膽,再也不敢對金山衛輕舉妄動了。湯克寬想起侯端的故事,心中對充滿敬意。決心學習侯端的精神,為抗倭創造業績。
嘉靖三十一年四月初三,湯克寬趕到了金山衛,蘇鬆參將郭成、金山衛指揮同知侯繼高、通州守備李錫等官員到南門外迎接。侯繼高以主人身份為湯克寬設宴接風。酒宴上,侯繼高向湯克寬介紹了金山衛的基本情況:
金山衛從地理上是鬆江府華亭縣的轄地,是由杭州灣進入明朝首都南京的一條必經之路。沿著青龍江逆流而上,可以直通太湖、蘇錫而到達南京。所以金山衛是保衛首都南京的戰略要地。正因為它重要戰略位置,本朝以來倭寇曾經多次攻打金山衛。永樂十一年四月,倭寇來犯金山衛,倭寇見衛城溝深牆高,守備森嚴,不敢攻城,轉而去搶掠張堰。這是倭寇第一次靠近金山衛,不敢攻城,足見那時候倭寇還沒有攻衛城的武器和攻城戰術。五年後的永樂十六年正月,又有人數七千多名的大股倭寇從金山衛南海灘上岸攻打衛城,烽火墩迅速報警,信息迅速傳達到衛城和各個千戶所。按照那時候的編製,衛的總兵力為五千六百人,由於金山衛有保衛南京的重大作用,金山衛作為首都的直屬衛,所屬有左千戶所、右千戶所、中千戶所、前千戶所、後千戶所和中前千戶所、中後千戶所共七個千夫所。按照規定,一衛管轄五個千夫所,一個千夫所有一千一百二十人,一衛總兵力五千多人。金山衛卻轄七個千戶所,包括左所一千六百零四人、右所一千五百五十一人、前所一千五百八十三人、後所一千五百七十二人、中所一千五百五十九人,中前所三千三百一十九人,中後所二千六百六十一人,總兵力已經達到一萬三千三百五十七人,遠遠超過了衛的兵力編製。另外還有五十隻戰船的水軍,各所也有水軍小部隊。倭寇雖然有七千多人,但是用於攻打金山衛,就顯得兵力遠遠不足,於是倭寇縮回去了。
侯繼高遺憾地告訴湯克寬:“雖然原來金山衛有一萬多名衛所官兵,但是現在的情況大大不同了,衛所早已徒有虛名,目前我們金山衛的常住官兵不過三百多人,加上屬下七個所的官兵,總數不過一千多人。衛所建製幾乎等於虛設,如果碰上大股倭寇侵入,我們麵臨的壓力就相當大。所以我們還得想辦法應對。”
蘇鬆參將郭成說:“湯將軍,由於嘉靖年間倭患空前嚴重起來,朝廷又在金山衛增設遊擊將軍,統領馬、步、遊兵往來巡邏,北部守護鬆江,西部增援乍浦。又設立蘇鬆參將坐鎮衛城。歸屬青村、南彙兩所堡,並增加柘林、川沙、寶山三堡歸金山衛管轄。金山衛管轄的營堡包括三營二堡:金山營、江門營、獨樹營;胡家港堡、蔡廟港堡。我郭成雖然掛職蘇鬆參將,但是我手頭能夠拉得出去打仗的部隊也不過五六百人,空架子呀,小股倭寇還能夠對付,如果碰上數千人的大股倭寇,我還真的拿不出應對辦法。現在湯將軍來了,辦法一定比我們多。”
酒宴還在進行,門人通報說,金山衛鬆江守禦中所副千戶袁珠來了。侯繼高吩咐把他帶進來。袁珠是一個什麼人呢?袁珠的出身跟湯克寬也相似,都是吃的老祖輩的餘蔭。袁珠的先祖袁壽原籍安徽壽州人,因當年跟隨洪武皇帝打天下立下戰功,被授予百戶。兒子袁世爵調潁川衛,洪武十七年升武德衛副千戶,後代袁壽調任金山衛中所。此後曆代承襲金山衛鬆江守禦中所副千夫,傳到袁珠已經是第七代了。袁珠的老爹袁憲於嘉靖二十四年以四十九歲英年早逝,當時袁珠還隻有十六歲,按照長子承襲父職的規矩,袁珠承襲了金山衛鬆江守禦中所副千夫,成為金山衛鬆江地區的軍事副將。但是袁珠不論是政治方麵和軍事方麵都還不成熟,難於駕馭眾多老資格前輩和同輩人。你憑著承襲祖輩官職,自己還沒有立下一點軍功,現在要對別人發號施令,別人能聽你的嗎?於是就難免常常要慪氣。但是袁珠還能夠克製自己,自從老爹過世,袁珠雖然還隻有十六歲,但是他知道自己還需要積累。經過六七年的磨礪,袁珠已經成熟起來,但是目前的倭患給袁珠造成巨大的壓力。自己擔當著保衛金山衛鬆江地區的重任,稍有差錯,就會對鬆江地區的老百姓造成巨大災難,這責任太重了,袁珠有些經受不住壓力了。袁珠在惶恐之中得到了一個天大的好消息:武威將軍湯克寬被派到金山衛主持抗倭戰爭。袁珠有了主心骨。袁珠雖然一直沒有跟湯克寬見過麵,但是袁珠對大明東南沿海各衛所的主要人物還是比較了解的,尤其對武威將軍湯克寬更是心懷敬仰。聽說湯克寬來到了金山衛,當即帶著幾位親近官員來到金山衛麵見湯克寬。
袁珠被帶到酒席上,侯繼高指著湯克寬介紹說:“袁千夫,認識這位將軍嗎?”袁珠大聲說:“怎麼不認識?從將軍堂堂相貌,我已經看出將軍就是我大明赫赫威名的武威將軍湯大將軍。聽說湯將軍來金山衛了,我為什麼不趕來呢?湯將軍也還歡迎我嗎?”
湯克寬看到這位小將軍好年輕,看皮膚還嫩皮細肉的,而且口齒伶俐,心中高興,說:“小將軍,我稱呼你小將軍,你不會介意吧?湯某初到金山衛,還需金山衛的將領們鼎力相助,共同抵抗倭奴,早日把倭奴徹底趕出我中華大地,這就是我湯克寬的心願。”
“說得好哇!有湯將軍在金山衛,我金山衛安然矣!”金山衛指揮同知侯繼高、蘇鬆參將郭成、通州守備李錫一同大聲說。
接下來,湯克寬對金山衛的防禦設施進行了檢查,檢查的重點放在鬆江府城內的鬆江守禦中千戶所、距金山衛東北一百裏的青村守禦中前千戶所、距金山衛東北一百五十裏的南彙嘴守禦中後千戶所和金山營、江門營、獨樹營、胡家港堡、蔡廟港堡。通過檢查這些千夫所和軍事營堡,湯克寬發現了許多亟待解決的問題,其中最突出的問題是軍事設施的嚴重荒廢。湯克寬要求各所及時對被荒廢的軍事設施進行緊急修複,以適應抗倭戰爭的嚴重形勢。
鱉子門是一個重要的軍事要地,湯克寬帶領官員們對鱉子門地理進行了一番考察,發現鱉子門是金山衛防務的重中之重。在南岸蕭山龕山與北岸海寧之間,先後有三條入海通道,稱之為“三門”:龕山與赭山之間江道寬約一百二十四裏,稱南大門。兩山對峙如門,古稱海門;龕山之旁有一小山,形如鱉,又置海門之中,所以又稱為鱉子門。赭山與河莊山之間江道寬約三十四裏,稱中小門;河莊山與北岸海寧海塘之間江道寬約二百一十裏,稱北大門。鱉子門地形險要,由群山夾一江的險要之地。是杭州防備倭患的第一門戶。控製了鱉子門,就能防止海上的入侵者侵入杭嘉湖地區。浙江設置六衛備倭,這裏由海門衛負責防禦。湯克寬安排哨營抽出人馬加強對鱉子門的巡邏,一旦發現倭情,及時報告。
就在湯克寬在金山衛大刀闊斧地整頓金山衛防務的時候,湯克寬收到報告,在杭州灣巡弋的巡邏船發現,有一支來曆不明的、擁有二十多隻船的船隊駛入杭州灣,估計是來了大股倭寇。
湯克寬得到報告,立即做出軍事部署,緊急派人給金山衛所屬各部發出命令,做好在鱉子門消滅倭寇的準備。
原來,一支一千多人的倭寇乘坐二十多艘戰船在蕭顯的引導下進入杭州灣,企圖通過鱉子門進入錢塘江,然後在杭州灣沿岸的城鎮和鄉村搶劫。
作為倭寇的帶路人,肖顯並不了解鱉子門一帶明軍的防禦設施,所以肖顯特別的小心,在接近鱉子門的時候便要求所有倭寇高度戒備,同時將船上的劃艇和小發艇全部放下,劃艇在前頭測水領航,小發艇在四周來回巡弋,掩護船隻航行。
前麵隱隱約約傳來嘈雜的人聲,肖顯向倭寇總頭目鬆永久秀做了一個手勢,意思是前麵可能來了明軍。鬆永久秀哇啦哇啦說了一句話,肖顯明白是要他不要怕,繼續按照原計劃前進。
河道越來越狹窄,鬆永久秀注意察看著兩岸的地形。隻見這裏的河道狹窄,兩岸都是起伏的連山,河道穿山而過,形成由群山夾一江的險要地形。鬆永久秀雖然發現這裏地形有利打伏擊,但是他不怕,他不相信明軍中有人會利用這種地形作戰。
突然“砰”地一聲,接著就槍炮聲大作,明軍大隊人馬殺出。此時鬆永久秀才緊張起來。肖顯的軍事才能不怎麼樣,麵對目前的被動局麵,顯得驚慌失措。鬆永久秀是日本三好家的重臣,久經日本內戰的考驗,此時看到自己處於險境,立即命令金乘坊、田光盛、金乘坊、小野寺義道等隊長組織反擊,同時命令各船主調轉船頭往回行駛。
由於此時倭寇都在船上,而明軍則是在兩岸的有利地形對倭寇作戰,可以發揮火槍火炮的優勢。而倭寇則隻能躲在船艙內盲目地發射,根本不能對明軍有所殺傷。
倭寇倉皇逃跑了。湯克寬收兵回到駐地。不過這一場伏擊戰到底打死打傷了多少倭寇,明軍無法統計。這是湯克寬來到金山衛後與倭寇的首場戰鬥,雖然不知道戰鬥中到底打死打傷了多少倭寇,但是畢竟是阻止了倭寇的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