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著爺，跑到府醫的醫館去，我不知道歐陽家的現狀。
    我們被趕出來了。
    我不知道別人是怎麼看我們的，我隻知道懷裏的爺，體溫越發的高了，不能耽擱，跑著，看到一間小醫館便進去，他們不醫，知道在邊城的小醫館裏，我沒有多少時間了，我跪著一遍又一遍的求那位醫者，在最後，我不知道他同意沒有，我昏倒了，昏倒之前我還在想，我解脫了，那爺怎麼辦？
    等我醒來的後，我才明白，那藥並不會致死，隻是讓我武功盡失，成為一個真正的廢物。
    當我下床準備去找爺時，醫館裏的人剛好進來。
    “你醒了，太好了。”
    我看著她，沒有說話。
    “你應該去看看你帶來的那個病人。”
    我有點疑惑。
    她告訴我，爺固執的要回歐陽府，也是這時候我才知道，歐陽家已經沒有丞相了，家被抄了，老爺不見蹤跡，大公子和二公子去求助以前有交情的世家，皆被掃地出門。
    聽出來了，現在的歐陽府是整個都城裏，最不願意提及的話題。
    我震驚了片刻。
    “爺在哪兒。”想不到自己這時候能夠如此鎮靜。
    “在你隔壁間，你去看看他吧。”
    “謝謝你們。”
    我說完這句話就開門出去了。
    站在爺門前，我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表情，該用什麼語氣，該說什麼話。
    我猶豫了。
    當我聽見房間裏，爺的咳嗽聲，沒有多想，就衝了進去，爺沒想到是我，那樣子，咳嗽到了一半，硬生生的卡在那兒，竟一下劇烈咳嗽出來了。
    我急忙跑到爺身後，將爺的身子抱在懷裏，手輕輕的拍著爺的背，待爺不咳了，將爺環在懷裏，平複著爺的氣息。
    “貓兒，歐陽家廢了，我的腿也廢了，你走吧。”
    短暫的安靜過後，爺平靜的說。
    “不用，爺。”
    也沒有說話，為了讓爺沒有負擔，“我武功也失了，也是個廢物了。”
    聽了我的話，爺緊緊的抓著我的衣服，眼神著急的看著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一下子又咳嗽了起來。
    我安撫這爺的背，“不能再做爺的暗衛，我可以做爺的小廝。我不需要銀錢，就需要一個住處。”
    漸漸的，爺的氣息安撫下來了，他不再說什麼。
    感覺到爺的疲憊，我放下爺，讓爺躺下去，盡量讓爺舒適一點。
    出門，看到出診回來的老者，再一次跪下，“今日之恩，永生不忘，必當回報。”
    “行了，也不知道歐陽家哪兒找的你這個死木頭，甘心為他家效命。”
    “我隻有爺一個主子。”
    “有什麼區別，不都歐陽家的人？”
    我固執的看著老者，感覺到老者對歐陽家的不滿。
    “行了，別跪了。”
    老者不再搭理我，我看著他的背影說道，“我帶爺回家。”
    老者擺擺手，我也就轉身回到爺的房間。
    做習慣了暗衛，這會兒讓我做小廝，我還得想想怎麼做。
    應該洗衣服做飯收拾還有爺的飲食起居都是我的活。
    正當我在思考今後的工作時，門口響起了一聲小聲的問話。
    “那個，有人嗎？”
    我回頭看了看爺，並沒有醒，便輕手輕腳的開了門，一看，是醒來後見到的小姐。
    “這個裏麵是阿爹為你們準備的衣物，總不能隻穿裏衣就出去吧。”
    “謝謝。”
    我接著那些衣物，道了聲謝，聽到了房間裏的響動，抱著衣物便進去了。
    進去便看到爺眼神直直的看著我。
    “送我回家吧。”片刻後，爺說道。
    我走到床邊，將衣物放下，翻了翻，兩套衣服齊全，一黑一白，想當然的就準備給爺穿上了那套白色的。
    “爺，小的給你換套衣服。”
    “不用了，身上這兩件就好。”
    聽到爺拒絕的話，我愣了愣，拿著另一套黑色衣服的中衣和外衣，迅速穿上。
    “爺，頭發。”
    “就這樣吧。”
    將剩下的衣物放在桌上。
    我穩穩抱起爺，用腳開門關門一氣嗬成，在眾人探究的目光下，走出了醫館，在大街上，麵對著醫館鞠了一躬。
    沒了武功果然體力有點不濟，抱著爺，走到歐陽府時，汗水已經打濕了裏衣，偶爾從臉上滴落下的兩三滴汗水，也盡量的不滴落到爺的身上。
    府門再也沒有看守的奴才，從正門一路暢通無阻，到了爺的住處，才發現，是真的被抄家了。
    爺的房間裏，除了床，桌椅和書架櫃子這些木質品，以前的瓷器沒有了，那件金架玉扇屏風也沒有了。
    我抱著爺，走向床邊，將爺輕輕的放在床上，“爺，等一下，我去找找有沒有幹淨的被子。”
    “不用了。”爺靠在床沿看著我說道。
    我覺得，爺可能想自己呆一會，想著也許做點什麼吃的，爺可能心情會好一些。
    轉身開門，關門，向著廚房走去。
    一室狼藉，什麼東西都沒有，一下子，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隻有回到爺的院子。
    “喲，你還會回來呀，還不如不回來，呀，你這腿，喲，廢物果然是......”
    還沒有進屋，就聽到了大公子厭惡額聲音，在聽到廢物兩字時，我的火氣也上來了。
    “嘭！”我猛地推開了門，門後的場景讓我的差點動手打人。
    我家爺匍匐在地上，披散的頭發遮住了大半邊臉，看不出什麼表情。
    我抱起爺，看著麵前被我的一係列動作驚訝的大公子，冷冷地說道：“我家爺的事情，不勞煩大公子擔心，若是大公子再來，別怪小的護主心切。”
    爺埋在我的懷裏，看不出什麼表情，可是，手裏緊緊拽著我的衣服，提醒著我，爺有多麼的氣憤。
    “哼，狗腿子。”
    “大公子莫不是忘記了，再也沒有你丞相大公子的名頭，打你，跟打你的奴才沒什麼區別，更何況，現在沒有奴才在身邊的你，”說這些話的時候，我沒有去看大公子，卻在低頭俯身將爺輕放在床上時，看到了爺震驚的表情，轉頭對著大公子低吼道“滾！”
    將爺的腿放在床上，看著一直盯著我的爺，我蹲下來，仰視的看著爺問道：“大公子將您拖到地上的？”
    爺沒有回答我，我卻看到爺隱藏在黑發中的耳朵有些紅。
    正當我準備起身，去找尋寫吃食的時候，爺急匆匆的拉著我的手小聲說道：“我，想出恭。”
    是了，爺也是有三急的。
    略微想了想，我抱著爺走到我的房間，果然，這種下人的房間裏倒是沒有被人怎麼都動過，將爺放在我的房間的凳子上，將床上的那些床褥被套全部收走，留下一個空床後，輕輕的將爺抱上床，在觸及到爺的疑惑的表情後，解釋道：“爺就在這床上出恭。”
    我覺得我這會兒的表情，不是在開玩笑，為什麼爺不相信的表情看著我，想了想，可能是覺得我在這兒看著不大自在。
    我轉身出門。
    在爺沒有叫的我的時候，我不敢貿然的進去，隻能在門前等著
    又等了一會，總算聽到了爺叫我的聲音。
    推開門，總算知道為什麼爺不情願了，房間裏的味，衣服上的汙穢和壓根都清理不幹淨的殘留物，這些事情是現在的爺一個人完成不了的。
    “爺別動。”
    看著爺正在想方設法的清理自己，也不怕僭越，走到床前，不去看爺鐵青的臉，強勢的將爺未清理幹淨的汙穢清理了。
    從我的衣櫃裏拿了一套衣服，將爺抱到椅子上，從新換了件幹淨的衣服，換上衣服的爺，臉色好多了：“爺等一下再沐浴，先回房，可好。”
    爺沒有說話，伸出手來，我知道這表示爺同意了。
    將爺打整好了，我便回房收拾，衣服是不能留了，床上的汙穢清理幹淨後，砍柴燒水，這點也夠爺洗澡了。
    沒有看到浴桶，看來隻能在床上為爺擦洗了。
    端著水，走到爺的跟前：“爺，沒有浴桶，隻能先擦洗一下。”
    爺沒有說話，感覺他一直在隱忍著。我不知道他在隱忍什麼，下午的出恭，還是晚上的擦洗，我不懂，都是男子，難道爺會不好意思？
    將爺的衣物退下來，輕輕的擦洗著，正麵，背麵，上身，下身，看到爺的腳踝時，我感覺到自己的眼睛都濕了。
    輕輕的清理著傷口周圍，已經結痂的傷口，看著心痛。
    因著著傷口，我家爺以後可能都離不開人。
    小心翼翼的給爺穿上衣褲，收拾幹淨後，我端著水，退出了房間，用剩下的水，草草的為自己清理了一下。身上沒有銀錢，廚房沒有食物，想著大公子那兒是怎麼度過的，便朝著那邊走去。
    這一去還不如不去，爺這邊從回來到現在，一口吃食都沒有，身為大哥的他，居然還有滿桌的雞鴨魚肉。
    “大公子好本事，在這被抄家的房間裏還有大魚大肉。”我看著大公子嘴上還有一半沒有塞進去的肉，愣著看著我。
    “大公子是不是應該分點出來，救濟點你的弟弟呢？”我看著大公子，常年來刀上舔血的日子，讓我無意識的散發出一絲嗜血。
    最終，大公子，顫顫巍巍的拿出了一兜銀錢。
    這兜銀錢，看來可以解決了這段時間的困難。
    得去思考怎麼掙錢了，大公子如此花費，用不了多久就會坐吃山空的。
    拿著銀錢，去給爺點了一些他喜歡吃的東西，端到爺的房間時，看到本在床上的爺，坐在了椅子上，愣了一下，我沒有多說話：“爺，我給你點了些吃的。”
    爺驚訝於桌上那些吃食，吃了一點，便沒有吃了。這不是爺平時的食量，略微想想便知道了，“爺，多吃點，得讓身體強壯起來才行，其餘的事情，都可以交給我。”
    我看見爺的耳朵又紅了，突然覺得，我家爺，還是有些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