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這叫相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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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龍宮的經曆讓蘭溪惆悵了好久,那麼好看的人,她卻沒有好好看,大部分時間都是在袖子裏,而且麵對這麼好看的人,她竟然是這麼圓潤的魚的樣子,雖然她的魚鱗很漂亮啦,但是總是人的樣子更漂亮嘛!聽說古神是神界最珍貴的神,她一條小小的鯉魚精,怎麼才能再見到他呢?
“他是神嗎?我決定了,我要修神,我要天天都能見到好看的離染古神。“蘭溪撲楞著身子下定決心,遠在神界的離染古神默默地打了個噴嚏。
即使決定修神,蘭溪的修行依然很慢很慢,一般的妖精七八百年就能修成人形,但蘭溪總是遊遊蕩蕩,自己摸索著,沒人指導的她苦修一千三百年才終於修成了人,容色確實不俗,濃密精致的峨眉,一雙杏眼清澈明亮,秀鼻微挺,雙頰泛著淡淡的粉紅血色,紅唇如滴水櫻桃般微揚淺笑,精致的鵝蛋臉似白玉晶瑩,自有一股清靈動人的氣質,卻不知為什麼,無論怎麼變化,化成人形的她左眼下總是有幾片淡藍色的魚鱗痕跡,“哎,我修成人形已經很好看了,再配上我這漂亮的魚鱗,讓世間的普通女人可怎麼辦喲!“自化成人形,蘭溪每日都要一邊看著湖水中倒映的臉龐,一邊自言自語一番。
不管怎麼說,既然能化成人形,就要入紅塵俗世體驗一把愛恨情仇的滋味,蘭溪還是魚的時候就經常吐著泡泡幻想,自己是個絕世美女,偶遇一位翩翩佳公子,和他一段愛恨情仇,隻不過在她的幻想裏,佳公子的臉一直都很模糊,她不知道長什麼樣子才是好看的男人,自見過離染之後,她的幻想裏每次都是離染殿下的樣子。
說幹就幹,蘭溪甩甩尾巴將躍出水麵,將一身漂亮的魚鱗變作一身淡藍色的衣衫,尾巴化成雙腳踩在陸地上,雙手握拳,小宇宙熊熊燃燒:我要入紅塵,看美男。
可看到繁華的街市,熊熊燃燒的小宇宙早就不知道哪去了,在水裏泡了一千三百年的她從沒經曆過陸地上的生活,“剛出鍋的包子嘞,一文錢一個!”“來看看新進的絲綢嘞!”“燒餅!燒餅!”……此起彼伏的叫賣聲吸引了她全部的視線,絲綢是什麼,吃的嗎,有沒有水草好吃啊,那個冒著氣叫包子的東西又是什麼,白白的,好想捏一捏……
見什麼都新鮮的蘭溪蹦蹦跳跳地左看看右看看,她自己沒覺得,但一個漂亮的女子四處張望還是很讓人好奇的,等她走到街市盡頭,打算轉過身再走一遍時,滿街上的人全都在駐足看她,第一次看見這麼多的人瞪著她,蘭溪心中怯怯的,這麼多年的魚兒生涯告訴蘭溪,打不過,就要跑,所以她習慣性地鼓起嘴巴吐了吐泡泡,然後化成一縷煙塵跑掉了,留下滿街市的人一邊大喊著“妖怪啊“,一邊收拾東西回家,方才還熱熱鬧鬧的集市一瞬間便一個人影也沒有了,隻有微風吹過,卷起陣陣煙塵……
重新回到海邊的蘭溪覺得這樣不行,她對人類世界太不了解了,所以她決定先找個地方,慢慢了解人類到底是怎麼生活的,對於去哪裏,蘭溪苦惱了很久,最後她決定找個她最了解的人類的地方——這附近最大的和尚廟,寺廟這種地方她以前可呆過幾百年呢。
來到寺廟的門口,蘭溪躊躇了,她隻從池塘裏見過廟中正殿,從沒從門口進去過,看看周圍的男男女女有的挎著個竹籃,裏麵裝著蠟燭和紅紙,有的手裏端握著幾炷香。不過拿著香,好像都要靠近火,作為一條魚,還是別過去了,被烤了怎麼辦,她可是聽有的魚說過人類會用叫做網的東西打撈他們,然後用火烤著吃呢!所以蘭溪悄悄幻化出一個竹籃,有樣學樣的挎在胳膊上,跟在他們後麵邁進大殿,向殿中的佛像磕頭,然後排著隊走向一旁穿著袈裟的老和尚,據說這個和尚叫“方丈“,隻要向佛像磕過頭,在對他彎彎腰,就可以跟他說話,向他提要求。
偷偷看了幾眼這個老和尚,和她心裏模模糊糊的小和尚印象是差了點,不過和那個下山溜達的老和尚挺像的,蘭溪心中多了一親切感,彎彎腰行禮,蘭溪悄悄地說“方丈,我想在這裏住一陣子,了解學習人類的生活。“
老和尚明顯的愣了愣,“咳……咳……女施主,這裏是和尚廟,不收女弟子。”
“我不叫女施主,我叫蘭溪。”蘭溪一邊糾正一邊心裏想:這位老和尚身體真差,說幾句話就咳嗽了。
“咳咳……總之這裏不收女子,姑娘還是另行找個尼姑庵修行吧。行悟,送女施主出門。”被叫做行悟的小和尚雙手合十,以盡量不碰觸蘭溪身體的方式將她推出寺門,然後急急忙忙的轉身,準備返回寺內,卻被蘭溪一手拉住胳膊。
“小和尚,你能不能告訴我,那個方丈口中的尼姑庵是哪裏……”蘭溪滿臉困惑與難過,鼓著嘴巴可憐兮兮的,這老和尚身體不好就算了,對別人都和顏悅色的,怎麼到她這就急急忙忙的趕人啊!這個小和尚也是,一路上就隻會說“施主請離開。”都說了她不叫“施主”的嘛,這怎麼跟幾百年的廟裏不一樣啊,現在的和尚這麼善變的嗎?還有,既然不想收留她,讓她去尼姑庵,也得告訴她尼姑庵怎麼走嘛!光是找到這裏就費了她好大的功夫,在山腳下悄悄蹲了好幾天才看見有光頭的和尚路過,好不容易跟著他找到了和尚廟,沒說兩句話就被趕出來,那個叫“尼姑庵”的地方該怎麼找啊!
“女……女施主,”行悟小和尚用力將胳膊從蘭溪的手裏拽出來,指著不遠處山上的一座小廟,“那裏便是清心庵,女施主可以求那裏的玄靜師太收留。”
小和尚說完話便急匆匆的逃回寺裏,沒給蘭溪發表疑問的時間,“不是說叫尼姑庵嘛,怎麼又變成清心庵了……”
穿越幾座山峰,蘭溪飛到行悟指著的山上,瞬間到達清心庵的門前,為了防止再次被趕出來,蘭溪沒有像之前一樣向佛像磕頭,然後找站在一邊穿著袈裟的人說話,而是拿著幾炷香,小心翼翼的伸進火爐點燃,學著其他人在外麵拜了拜,然後跟著四處遊蕩,不知走到了哪裏,蘭溪發現一間房裏什麼人都沒有,全部都是書,左右望望沒有人,蘭溪索性飛了進去,隨手拿起兩卷書翻了起來。
上麵密密麻麻的小黑點看的她眼花,“方才,師傅都讓咱們拿什麼經書來著?”外麵響起兩個女子的腳步聲,蘭溪連忙隱身,藏在書架一旁蹲下,悄悄地躲了起來。
“金剛經和大悲咒,你怎麼這麼快就忘了!”兩個人拿起方才蘭溪翻過的兩本經書離開了房間。
“原來這就是經書啊,想當初我可是聽了幾百年的佛經呢,不如在這繼續聽念經好了。”下定決心的蘭溪開始一邊聽著清心庵的念經聲,一邊學著認字,不知過了幾年,蘭溪將清心庵的經書讀了個遍,無書可讀的蘭溪決定離開清心庵,再找個地方繼續看書,在他發現一個堆滿了書,叫書齋的地方之後,又在那裏停留了幾年。
除了經書,她又讀到好多兵書、詩詞、還有不少文人寫的小說,在裏麵看到好多的情愛故事,故事裏的男人女人總是在見過麵之後忘不了對方,一直想著他,據說這叫做相思。書上說: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那我自從見過離染古神之後就再也忘不了他那麼好看的臉,這叫相思嗎?”蘭溪手捧著書自言自語道。她沒有“似浮雲,心如飛絮,氣若遊絲”,隻會吐著泡泡傻笑,也不是隻有“燈半昏時,月半明時”才會相思,白天她也會想起他呀,這是不是說明她對離染古神的感情很深呢,就像董永對七仙女一樣。
現在她知道了,古神是多麼高貴的存在。書上說,混沌天地初開後,自天地之力彙聚之處誕生三大古神,離默古神誕於火海深處,離染古神生於四海彙聚之處,百花盛開之處衍生了離舞古神,三位古神於仙界之上創造神界,隻有修成神之身才能找到並進入神界,無論人、妖、仙,無一例外。
蘭溪是妖,想要修神有兩條路。一是先修仙再修神,但修成仙後會被剔除妖骨,再不複妖之形態,這讓蘭溪很不願意,她的魚鱗這麼漂亮,要是被剃了妖骨,不就再也見不到了嘛,而且……而且……而且她還想讓離染古神看看,當年那麼漂亮的小鯉魚現在長得更漂亮了,這些一旦修了仙就都不能實現了;所裏蘭溪決定走第二條路,便是以妖身修神,以妖身修神,比先修仙再修神要花費更長的時間,以蘭溪的修行進度,修仙可能需要兩三千年,再修行六七千年差不多就可以成神,最多也就需要一萬年的時間,可如果從妖修神,大概需要一萬五千年到兩萬年時間,兩萬年時間啊,離染古神會不會忘了我啊,也不知道古神的記性是不是和我們魚一樣不好,萬一古神像我忘了那個小和尚一樣怎麼辦?兩種方法都讓蘭溪好苦惱。
“我決定了,如果離染古神忘了我,我就天天變成魚去找他,直到他記起來為止。”苦惱好久的蘭溪嘟著嘴吐出一個巨大的泡泡,下定決心不修仙,直接修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