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結伴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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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焰山莊
“爹,您叫我。”冷簫默微微低頭行禮。
“嗯,這段時間江湖上陸陸續續地死了不少人,我之前能讓人仔細調查了這些人的背景,或多或少都和許家寨有些關係,再加上玄武城君風清的死和許家寨的大火時間十分接近,我總覺得背後會有更大的陰謀,你再去許家寨重新調查一下,看看有沒有能和君風清相關的線索。”
“是。”
“方姑娘最近一直在府上,你將她也帶著。”
“爹……”
“你的心思我懂,可是簫兒,你是咱們冷家獨子,冷家全靠你傳承香火,再說爹雖然也希望她能回來,可是十二年過去了,她音信全無,你可以把她放在心裏繼續等待,但總要給自己一個機會,也給瑾月一個機會……”
“……”
溫雨凝離開玄武城後便切斷了和玄武城的所有聯係,除非她主動發出信號,否則玄武城的人找不到她。她根據三十六地弑收集的信息,整理之後發現了有十多個和君風清過去有聯係的人陸陸續續的死去,雖然這些人天南地北的哪都有,大部分都是過去並不顯眼的手下,被一刀斃命,幹淨利落,不太可能查到什麼線索,但有一個人,許家寨的寨主許霸天半個月前被人殺害,整個山寨也在一場大火中付之一炬,至今都沒查到凶手,那裏,便是溫雨凝的第一個目標。
雖然十年沒下過山,但她並不是山中出生山中長大。在被帶進玄武城之前,她也在紛亂的江湖中生活了八年,雖然有六年的時間她被保護的很好,但也過過兩年漂泊的生活,如今雖然沒有武功,但一身暗器和下毒的本事,至少自保不是問題,所以她並不很擔心她的安全問題,這也是玄武城中人並未強烈反對她下山的原因,但是他們忽略了一個問題,她十年沒下過山,不清楚外麵的世界變化有多大,就好像現在,照著準備好的地圖,以她的腳程,三四天就該到許家寨了,可五天過去了,她在不知道是哪裏的地方轉了好幾個圈,偏偏有人煙稀少,想問路都找不到人,身上的幹糧也所剩無幾,雖然溫雨凝麵上沉靜,但心裏也是十分無奈。而遠在玄武城的雪魅也終於記起她下意識反對溫雨凝獨自出行的原因——溫雨凝是個路癡,當初剛入玄武城,不過從水鏡軒到三葉樓,兩盞茶的路程,她曾經迷了兩天的路,最後是被玄武城的人看到而帶回。
又在原地轉了一天,烈日當頭,卻連來時的路都找不到的溫雨凝隻能就地紮營,就在她猶豫著到底是聯係陰陽雙衛丟臉的承認自己迷路了,還是自力更生先打獵讓自己活下來時,終於有兩男一女出現在了附近。
迅速帶好麵紗的溫雨凝不著痕跡地遠遠打量,其中一人身著玄青色對襟長衫,衣角下擺繡著精致的白鶴與祥雲的紋樣,袖口係著月白色的綁帶,身姿挺拔,氣宇軒昂,棱角分明的臉上五官精致,斜飛的劍眉習慣性地下壓,微眯的丹鳳眼清澈明亮,鼻梁高挺,薄唇微抿,高貴自明,堅毅修長的手中握著把嶄新卻普通長劍,一身自信沉穩的氣質渾然天成,溫雨凝眯了眯眼,作為一城之主的她一眼便看出這是身居高位者才會有的沉著大氣。
邊上的女子比他的身形略靠後一些,但一身朱紅衣衫十分耀眼,優雅卻不柔弱的俠女身姿,腰間掛著把鞭子,再加上即使在遠處也能看得出的美麗臉龐,總是能吸引到他人的注意力;另外一位男子走在他們二人身後,看得出應該是個護衛,不起眼的栗色短袍和別在腰間的雙刀勾勒出幹練的輪廓。
溫雨凝起身,拍拍青色裙擺上的塵土後走上前,在看清這三人的長相後,卻又腳步一滯,習慣性地想避開,可回頭看看方才歇涼的樹下癟塌塌的包袱,溫雨凝隻略作遲疑便又向他們三人走去。
“請問……嗯……”
冷簫默化名莫簫,帶著護衛林旭方和明月閣大小姐方瑾月,掩藏身份,隱秘地調查起許家寨的案子。為了避免被人發現,他們特意饒了一條偏僻小道上許家寨,卻不想會碰上迷路的溫雨凝。
“在下莫簫,請問姑娘是迷路了嗎?”站在最前麵的冷簫默持劍上前微笑詢問,在遠處便注意到溫雨凝清亮的目光不經意的停留在他們三人身上,也在不動聲色的打量她,臉上帶著麵紗看不真切模樣,但一雙杏眼清亮靈動,眉眼間看著有些淡漠,卻隱隱透出聰慧的意味,烏黑長發隨意地披在肩上,發間的玉簪隨風擺動,象牙白的上衣看似簡單,卻是上好的絲質麵料裁剪而成,一襲青色紗裙翩然飄逸,隨風輕擺。
冷簫默注意對麵的女子走近他們卻又略有遲疑,聯想到她回過頭時視線所及之處的包袱,再看看這位姑娘,雖然帶著麵紗看不清容貌,但身姿嬌弱,步伐沉重,一點也看不出江湖中人該有的利落,該是不經意走到了陌生的地方而找不到方向,本想向他們問路卻又顧忌他們是江湖中人吧。
“是,莫俠士,我想去許家寨,但因為沒出過遠門,在這附近轉了兩天了,實在找不到路,還請您為我指一條明路。”聽到對方報出的名字,溫雨凝心知他們定是有意隱瞞身份,這也解釋了為何他手中的劍如此平凡無奇,想來是將她當作普通百姓了,索性便將計就計的不否認,畢竟打聽到自己要去的地方才是正事。
“許家寨?”冷簫默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和戒備,但麵上仍從容鎮定的問道:“姑娘去許家寨做什麼,那個半個月前剛起過一場大火,什麼都燒沒了。”
“我的一位親人在許家寨打雜,之前聽說哪裏起火了,寨中無一人生還,我要去幫他收斂屍骨。”
“正巧我也要去許家寨調查一些事情,姑娘若是不介意,不如和我們同路吧。”冷簫默毫無防備地笑著邀約,腦海中卻思緒不停。溫雨凝的話讓他心中的戒備淡去大半部分,這裏不是許家寨的必經之地,他們從這經過便是想繞道走,悄無聲息的去許家寨查看,所以和她在這碰見,應該隻是偶然。即是偶然,對方又實在找不到路,帶她到許家寨附近也是順路,而且有她作伴,總好過他們單獨上山,有一個普通女子在身邊,他們的身份也會多一層掩護。
溫雨凝不知道冷簫默心中的想法,也不甚在意,她知道他必然對自己有懷疑,但她迷路是真的,隻要能帶她上許家寨就行。
“那就多謝莫俠士了。”溫雨凝忽略冷簫默臉上看起來如沐春風的笑容,倒退一步,刻意拉開彼此的距離
他們相遇的地方離許家寨不遠,也就一日的腳程,不過因為溫雨凝的體力不行,大家決定在附近客棧歇息一晚之後,明日再探許家寨。
一天的時間雖說談不上熟悉,但總不陌生,彼此知道了姓名,冷簫默向她介紹和他同行的一男一女分別叫阿旭和莫月,是他的妹妹和護衛。
雖然溫雨凝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既然莫簫是冷簫默,另外兩人必然就是明月閣的大小姐方瑾月和他的護衛林旭方,不過既然他們有意隱藏身份,她索性也就裝作不知道,隻不過看到方瑾月可以大大方方地站在冷簫默的身邊,一路跟著他,溫雨凝沒有察覺到自己竟然有些羨慕。
一路上溫雨凝也在暗自打量,阿旭這個人長相平淡,不引人注目,看得出來是個忠心內向的護衛,與淵冥有些相似,話不多,卻很可靠,這一路上都是他默默的提前探路,打點好一切;方瑾月的麵容精致,麵無表情的神色散發著與年齡不同的淡漠,即使是已經趕了很長時間的路,依然發絲不亂,衣衫整齊,略略上揚的眼角依然淡漠,微抬的脖頸依然高傲,卻讓溫雨凝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看她穿的衣服明亮而引人注目,總覺得該是個熱情大方的姑娘,至少該是個渴望關注的人,可她一路上不冷漠也不主動,有人搭話時優雅恬靜的回應,不說話時臉上總掛著淡淡的笑,禮儀上挑不出一點毛病,可不知為什麼,她總讓溫雨凝覺得莫名的熟悉又不舒服。
四人到了客棧,用過晚膳後,溫雨凝問出了她從遇見他們時便藏在心中的疑問,“莫俠士,正如你之前所說,許家寨的大火已是半月前的事,你們怎麼會現在再來調查?”
“當初剛出世的時候也來調查過,隻是一場大火,把什麼都燒掉了。”冷簫默下意識地拿起桌上的茶,不自覺地抿了一口,“最近從他處查到些新的線索,所以來重新查探。”
“那為何半個多月了,卻沒人收整他們的屍骨,任由他們暴屍荒野呢?”
“雖然這樣不人道,但是大家擔心收拾之後會有許家寨的親人找上門,已經被燒得麵目全非的屍首實在沒辦法讓他們一一辨認;再者許家寨上下一百多人,一夜之前全被燒死,卻一直查不到凶手,大家也擔心收拾之後會毀掉什麼線索;而且不瞞你說,許家寨確實有些不得人心,周邊的百姓也是深惡痛絕……”不好再說對死者不敬的話,冷簫默拿起杯子飲盡杯中殘餘的茶水,沒再說下去。
溫雨凝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問這些問題也隻是想降低他們對她的懷疑,對許家寨,她不討厭,可也沒什麼好感,玄武城也從來都是亦正亦邪,非正非邪,從不多管閑事,隻是她也算半個醫者,確實不忍這麼多人暴屍荒野,才有此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