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軍大牢的環境其實還不錯，既不陰暗也不潮濕，甚至還有透光通風的小窗戶。
    隻是每間牢房的麵積極小，幾乎隻放得下供囚犯睡覺的木板床，那床也不夠囚犯翻身。
    程禦熙暫時撤下了幾個看守的人，伸手不輕不重地敲了敲牢房的門，孫始就醒了——床板太硬，連棉絮都不鋪一層，又窄，比窮苦人家的床還不好睡，他本就睡得淺。
    自從孫始被擒之後，他給人的感覺與在魘樓的那天根本不一樣，完全變了一個人。
    孫始毫無顧忌地打了一個嗬欠：“程將軍還真是辛苦——現在已經過了亥時了吧？其實也不必著急，我沒回去，路大人他們是不會有事的。”
    程禦熙冷笑一聲：“你就這麼肯定自己這麼重要，可以用染岐來換？”
    “我重不重要不要緊，”孫始陰惻惻地睨了他一眼，“我知道的事情足夠讓他們提心吊膽，這就夠了。”
    “你應該知道，這種事情與我無關，畢竟你也不可能說出來。”
    孫始嘶啞地笑起來：“對，我當然不會說，我現在還活著，就是因為我的嘴夠牢。”
    “不過有一點我依舊不明白，楊峰和嚴宓怎麼說也算是你的朋友，你殺他們時，手都不會抖麼？”
    孫始收斂了臉上的笑：“他們不是我殺的。”
    程禦熙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才問道：“你為什麼要刺殺皇上？”
    “不是我，是‘他們’，雇傭關係，明白麼，程將軍？”
    “有人雇傭，你連皇帝都敢殺，你很需要錢麼？”
    “錢再多，也得有命才能花，隻有瘋子才會接這種九死一生的工作。”孫始冷哼一聲，“程將軍，隻有金錢維係的同盟也一定會因金錢而崩潰。”
    “怎麼？”程禦熙不屑地一笑，“難道你們之間也有義氣在麼？”
    “程將軍高尚，可惜我輩卑鄙，真是得了您的高看。”孫始的眼神冷漠而陰暗，“我們之間沒有情誼，除了金錢外，落在對方手裏的隻有把柄，一根繩上的蚱蜢，誰也不敢拋棄誰罷了。”
    程禦熙沉默了一會兒，問道：“那你的條件是什麼？”
    孫始抬眼看他：“我要你幫我演一出戲。”
    程禦熙一挑眉：“什麼戲？”
    路弛醒來的時候，隻覺得渾身不舒服，像極了熬夜加班不得不趴在桌子上睡的時候，可是脖子後麵尤其的痛。
    他的眼睛才睜開了一半，突然想起了什麼，受驚似的坐直了身子。
    隨著他的動作，一串鐵鏈碰撞的聲響傳進了他的耳朵——他的雙手都被鐐銬銬住了，鐵鏈的長度支持他的活動範圍直徑不到三米。
    路弛迅速地環視一圈，隻覺得呼吸一滯——唐昕不在。
    他弄出的響動立即吸引了看守他的人：“喲，醒了。”
    路弛強壓下驚慌與憤怒，聲音嘶啞得他自己都是一驚：“郡主在哪裏？”
    看守的人猥瑣地一笑：“郡主？哦，你說那個細皮嫩肉的小姑娘啊……我怎麼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