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當初就錯了，這一身血肉死去也隻是化作塵土。”所以他才想將一身鮮血灑進這泉眼之中，不知道可能換回半點生機。
    “此處已無一人需要這靈泉，就就算救活了他又有何意義？”薑無搖了搖頭，薑氏被滅門的時候，他心中的感情非常複雜。
    在這裏生活了幾百年不可能說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在。但是薑氏一族滅亡之後，他也沒有了牽掛，他是不是可以更加隨心所欲的離開了呢。所以他心中有悵然也有竊喜。隻是這喜絕對不是建立在薑弋青可能會死的基礎上。若薑弋青失去了生的念頭，他空有一身修為又當如何。
    “你即便散盡一身血肉也就不會這靈泉。薑弋青，這裏已經被毀了，我們再也沒有堅持下去的理由了。”
    我們可以離開這裏了。後麵這句話他沒有說出口，因為他身後有上百的墳塚，這些都是死去的薑氏族人。他薑無即便再冷清，如今當著這些人的墳塚也端說不出這番話來。
    “離開此處，也不過是死路一條。”薑弋青搖了搖頭，顯然對於活下來已經不抱希望了。
    薑無有些害怕的看著他，放軟了聲音道：“我們離開魔界，我們回到人界不就行了嗎？”
    薑弋青依舊搖了搖頭，他麵上的死氣越來越重了，他低低的道：“沒有機會了，薑樓。”
    他原本就是大限將至才來到此處，此刻在見到了薑樓之後更是連心中的最後一絲執念就放下了。他軟軟的垂了下去。
    薑無猛然慌了起來，他不可能看著薑弋青死，不可能。當初他不忍心，如今更是不忍心。他再也顧念不上什麼，而是直接在胸口按了一掌，那一掌力道非常大，因為他再也撐不住的吐出了一口鮮血。但他沒有放棄，他一直按著胸口，一點一點的往上移。在軒君禦驚訝的目光中，一顆白色的金丹竟然出現了。金丹一脫離他的身體，薑無瞬間便頹喪了許多。他僵硬的伸出手去捏那金丹。但是另一隻手比他更快的捏住了那金丹。
    “薑弋青。”他不可思議的看著動作迅速敏捷的薑弋青，然後很快便察覺到這不是薑弋青。因為薑弋青不是這樣的人。
    “你是誰？”他連忙去搶。但是薑弋青隻是輕輕推了他一掌，便將他按在了地上。
    “果然是靈泉眼。”薑弋青捏著手心裏裏金丹，麵色陰沉下來了。隨後收起金丹，一腳將薑無又踩下去了幾分道：“你們這些低賤之人，竟然也敢褻瀆上神血肉，當真是該死，死……”他腳下的力道非常不穩，薑無被壓得連吐了好幾口血。
    這一幕來得太快，軒君禦還沒從薑弋青變臉中反應過來時，蘇青奈何已經站了出來，臉上的陰沉都快蔓延成黑色了。這一幕太過相似了。不僅僅蘇青奈何見識過，就連軒君禦都見識過。論起演戲來，君子曰可謂是如魚得水。
    “君子曰。”蘇青奈何冷聲道。
    薑弋青驀然回過了頭，看著走出來的人道：“怎麼你看夠戲了舍得出來了，我……”君子曰的話語猛然停住了，因為他看到了走出來的軒君禦。他的視線在蘇青奈何和軒君禦之間遊移了片刻，隨後厲聲道：“蘇青奈何，你對他做了什麼？”
    他能夠察覺到蘇青奈何的氣息，卻察覺不到軒君禦的氣息。但是軒君禦就站在那裏，他不可能忽視掉。而唯一的可能就是麵前的軒君禦已經是個普通人，所以他半分都沒有察覺出來。他收回了腳，下一刻就那麼出現在軒君禦麵前。
    軒君禦隻退了一步，便被他抓住了手。
    沒有，沒有，沒有。薑弋青一張消瘦的臉猙獰起來非常的駭人，他死死的扣著軒君禦的手對蘇青奈何道：“你到底做了什麼，蘇青奈何？他為何毫無靈力？”
    “這原本應該是我問你的問題，你們天界到底對他做了什麼？”當初君子曰利用天威將他壓製在了那裏獨自帶走了軒君禦。可最終軒君禦失去了一身修為差點死在魔界裏。他如何不惱怒這些神官，說一套做一套，連魔族都不如。
    天界嗎？君子曰回頭看著軒君禦，一張臉緊張萬分。但那是薑弋青的臉，看著格外陌生。他退後了一步，似乎想遠離君子曰。但君子曰很快就發現了依舊死死的扣著他的手。
    倒是一旁的蘇青奈何眉頭擰得死死的，一副要吃了君子曰的樣子。
    對於君子曰，軒君禦的感情是非常複雜的。因為一直以來他們都是作為敵人而存在的。當初的雲夢洛對他有多殘忍，那麼後來他的身份發生變化之後，君子曰就對他有多好。就如同彌補一下，所以君子曰一心想送他上天尊之位，有一部分可能是因為對君欽的信仰，也有一部分是對認錯人之後做出的那些事情的愧疚。
    但無論如何，對於君欽，君子曰是忠誠的忠心的，甚至可以為他去死。但是他不是君欽，他是軒君禦，他不曾肖想過天尊之位，也不想留在君子曰的身旁。因為他想起的那段記憶裏，沒有君子曰。他感受不到君欽曾經對於君子曰的愛護和憐憫。所以他做得再多，他也隻會冷眼旁觀，覺得心累罷了。可君子曰對他是真的好。
    “你不是自願離去，我早該知道了。我早該知道了。”君子曰又哭又笑的道，襯著那張死灰一樣的臉，令人瘮得慌。“是不是天尊逼你的，是不是他逼你離開的。”
    他不過是離開了一段時間，歸來就得到了軒君禦已經離開的消息。可不管他如何去鬧，他都找不到軒君禦。他早該明白的，天尊當初能夠對君欽做出那般殘忍的事情，又如何會顧及一個可能奪走他天尊之位的軒君禦的。他早就該明白的，在他發現了泉眼的秘密的時候。
    嗬嗬嗬嗬，君子曰仰頭笑了起來。他騙了他一次又一次，隻有他還顧念著兄弟之情。他早就該明白了，他們兄弟已經離心得這麼久了。
    “君子曰，我不是君欽，我不曾奢望過天界的任何東西。”
    “可那些原本就是你的。”君子曰的視線非常淩厲，但是落到軒君禦身上時卻柔和了幾分。他看著軒君禦道：“那是屬於你的，那一直都是你的。”
    那是我為你守護的地方，怎麼可能輕易讓給別人。哪怕那個人是他最親的弟弟也不行。他伸手在身上抹了一下，便褪去了薑弋青的麵容，變回了君子曰原本的模樣。他飛升之時便是少年的模樣，如今依舊是少年的模樣。但看年齡的話，他甚至比軒君禦看著還要小。隻是他曆經滄桑，目光早已不複少時的清明。
    他伸出手摸了一下軒君禦的臉道：“我會幫你奪回屬於你的一切。君欽，我再也不會讓你流離失所了。”他低低的說著，似乎不需要軒君禦的回答，而他眼中看到的也不是軒君禦。
    “君子曰，我不稀罕那些東西。我隻問你，薑弋青還活著嗎？”君子曰殺了整個薑氏的人，這已是不爭的事實，他沒有那麼多的好心去批判誰。他隻是想知道薑弋青是否還活著。因為從他來到這裏的種種看來，薑弋青倒是一個極好的人。
    君子曰的臉沉了下來，他揉著手心，笑道：“不過凡人爾，竟然敢褻瀆上神，我怎麼可能讓他們活著。不僅他該死，就連那些飲著他血肉的人也該死。他們都該死。”
    靈泉眼是君欽血肉所化，準確來說是他的鮮血所化，這些靠著落黃泉靠著靈泉存活下來人就是吸著君欽的鮮血而存活下來的。他們一邊吸人血卻從不曾去感激過誰。這樣人，死一百次都不足以彌補。不僅僅是薑氏一族，連那源頭處的水族同樣如此。隻是那一次被蘇青奈何所打斷了。更何況那裏早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薑弋青已經死了嗎？軒君禦心中一凜，回頭便對上了君子曰灼熱的目光，君子曰急急的道：“很快，很快，君欽，我會讓你得到所有的一切。”
    他說得非常之快，因為蘇青奈何已經忍無可忍一掌拍了過來。君子曰原本都浮現出了了殺氣，但是視線在落到陷在地上的薑無之後，又沉澱下去了。他抽身後退，浮在了半空。“君欽，我很快便來接你，很快，你一定要等我。”
    他一說完，便在蘇青奈何攻過來的時候，消失不見了。他走得極快，蘇青奈何心中有怒，卻並未表現出來。隻是一眼不錯的看著軒君禦。
    軒君禦勾了勾唇角道：“我又不會走。”即便他想走，也不會是跟著君子曰。
    蘇青奈何似乎鬆了一口氣，神情也沒有那麼僵硬了。他道：“無妨，你若想離開，我隨你一道離開。”
    這句話可謂是說得很重了。因為軒君禦不可能留在魔界，而蘇青奈何要隨他而去的話，隻怕這魔尊的位置便會不保了。他想問你舍得這魔尊之位嗎。可又覺得如果他夠強大，幫他留著魔尊之位又何妨。

    作者閑話：

    我以為快完結了，真的，結果發現好多坑沒有填，所以一直半會兒好像完結不了了。努努了，突破八十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