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滄暮幽幽 第十四章塵封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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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夢意就這樣退出了青巫的生活,將自己寄托在了更多的話本之中。他以為此生都不會再與青巫有牽扯的,畢竟當年已經送上祝福的時候,他就沒有打算再打擾她的生活。不過事與願違。他們還是遇見了。
雲夢意非是家中獨子,他有一個妹妹雲夢瞳。作為相依為命的兄妹,這個妹妹是他最忠實的讀者。他寫的每一個話本,他妹妹都是第一個看到的人。與他不一樣,雲夢瞳拘謹而沉悶,性子也偏陰鷙。她覺得所有的美好可能隻在話本中了。但是她年歲大了,也到了要婚嫁的年紀了。
雲家乃世家中的翹楚,哪怕是旁支,也有無數人趨之若鶩。
雲夢意不著急,同時還勸雲夢瞳不要著急,畢竟人嘛,還是要挑自己喜歡的來。
雲夢意一向懶散,不為名不為利,家族榮譽感也非常的低。所以本家直接略過了他找到了雲夢瞳。他們希望雲夢瞳以家族利益為先,不要像雲夢意一樣被兒女私情所迷惑。雲夢瞳答應了。
雲家千挑萬選,終於選出了一個小家主,打的就是吞並這個家族的念頭。雲夢瞳雖然不恥,卻也沒有反駁。反正情愛兩字,原本就如同話本一樣。那個小家主年歲比雲夢瞳偏大,但是勝在人柔和,雲夢瞳不喜歡他,也不會討厭他。兩人見過幾次,便訂了下來。雲夢意不喜歡這個妹夫,不過架不住人好,所以也沒有多說什麼。
兩人籌備了半年,終於訂了日子。不過在新婚前三天,那個小家主死了。是在外出下聘的時候,遭遇魔族,被殺死了。
雲夢瞳尚未成親就要守寡,雲家丟不起這個臉,就把她送去了道觀,對外宣稱她是要潛心修道了。
雲夢瞳雖然不喜歡那人,但是那人卻是待她極好的。所以在往後的日子裏她不惹紅塵,潛心修道。雲家旁支,一個迷戀話本一個潛心修道,慢慢就淡出了眾人的視線。雲夢瞳在道觀的第三年,國師出巡,路過道觀,便上來了。
在眾多道姑之中,雲夢瞳並不起眼,但偏偏國師瞧了她幾眼,覺得有趣。他身為國師,即便覺得有趣,也無非是多看幾眼。但是旁人卻看在了眼裏。這個消息很快就傳到了雲家。雲家一琢磨,便將雲夢瞳迷昏後連夜送到了滄暮城。
她未婚先守寡,自然不能夠明媒正娶了。所以她被如此送來,也並非不可能。青琅身為國師,又是青家嫡子,身份尊貴,人也非常冷淡。對於這個送上來的人,他原本沒在意。但後來可能相處久了,他也動了一些心思。
他不能夠昭告天下娶了親,但是還是找人做了樣子,算是將人以正妻的樣子娶進了門。雲夢瞳一生遇見了兩個男人。第一個溫柔沉穩,看著人的時候都能帶著寵溺的目光。第二個冷淡沉默,雖然有些刻板,但是很多事情卻會做一些討好人的小心思。
這兩個人都不是那種善於表達自己的人,他們隻能用自己的方式來小心翼翼的討好著他們喜歡的人。雲夢瞳在前者上沒有感動,卻栽在了後者上。畢竟青琅帶給她的那份小心翼翼足夠溫暖她冰冷的心窩。
一個人冷情起來會非常的殘忍,但是一個人被焐熱之後,就會迷戀得非常深。雲夢瞳屬於後者,她喜歡上了青琅。初為人妻,她有太多的喜悅想與人分享。所以她給雲夢意寫了一封信。信中寫了她如今的生活,希望雲夢意可以來。
雲夢意來了。不僅僅是因為雲夢瞳,而是因為她的夫婿,國師青琅。青琅好不好,他不予評價,但是她的姐姐卻是他心中揮之不去的夢。
他原本以為可以克製自己,但是他高估了自己。他在滄暮城再次見到了青巫。那個時候青巫已是一個孩子的母親,肚子裏還有第二個孩子。她的丈夫無心顧及她,因為那個時候妖族公主剛剛進宮,軒天亦為了安撫妖族,幾乎從不出現在青巫麵前。
青巫一邊嫉妒一邊怨恨,一邊咬牙支撐著自己。她是上天注定的國母,但是就因為妖族公主的到來,她便要拱手讓位。她非常的不滿,她一次一次的跟她的弟弟商祺的國師抱怨,想把失去的一切追回來。但是青琅卻告訴她不能急。
青巫知道青琅藏了一個女人,但是卻不知道那個人就是雲夢意的妹妹。所以再次見到雲夢意的時候,她非常的慌張,甚至有些無措。畢竟她曾經是雲夢意心中的白月光,如今她卻連自己都嫌棄了。
雲夢意在最不該的時候遇見了最失敗的青巫,而青巫將這一切的錯誤歸給了妖族公主戚雲錦。她認為隻要她死了,她所失去的就能夠得回來。她固執的這樣認為著,也驕傲的這樣認為著。她的落寞觸動了雲夢意的心。就如同他當初承諾的一樣,你若需要我,我隨時會來。青巫是他的劫,而他何嚐不是青巫的劫。
軒君禦一直覺得國師青琅是他最恨的人,但是此刻他卻有些懷疑了。或許曾經的青琅並非那麼無可救藥。也或許那個原本的青琅才是最無辜的人。因為雲夢意出現的太不是時候了。
那天從國師府離開的時候,青琅隻問了他一個問題,那就是登仙塔為何會塌。一切的起源都是登仙塔。因為在青琅看來登仙塔是最不可能塌的,而軒君禦也不該是最先出來的人,至於君不語就更不是那該死的人了。
軒君禦搖了搖頭道:“登仙塔為何會塌,我倒是不知情,我隻知道你在登仙塔布下的那個法陣,我壓根就沒有進去。”
他沒有進去,自然不會遇到意外。
青琅一口氣差點起不來。他一直以為登仙塔就是軒君禦搞的鬼,卻沒有想到軒君禦真的什麼也沒有做。他靜靜的看著軒君禦,有些蒼涼的笑了。
有些報應不是軒君禦給的,而是上天給的。就如同他的末路在勿忘城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注定了。
這個唯一的疑惑解開了,青琅真的疲倦了很多。他慵懶的靠在了長椅上,眼瞼低低的垂著,似乎什麼都不想說了。
軒君禦靜靜的看了他片刻之後離開了。他離開的時候留了兩樣東西。一封雲夢意曾經寫給青巫的信,一張青巫以前的畫像。但看畫像的話,他會明白為何一眼萬年這樣的誤會會存在。這也間接證明了,當年的青巫在雲夢意心中就是如此的美好。隻可惜再聯想到如今那個雍容華貴早已洗去一身青澀的女人,軒君禦覺得雲夢意心中的那份情應該早就葬送了。
他回去的時候,驛館燈火通明,他進去不久便有人來傳信說青家出事了。青尨從宮中回來之後,就病倒了,是被氣的。軒君禦不用想也知道青尨大概知道了一些事情,而那些事情不巧都是他找人放出去的。
如果青家不再為青巫撐腰了,如果青琅也失去了鬥誌,那麼那個坐在高位的皇後就如同一隻扒光了羽毛的鳳凰,不如雞了。
“這是什麼?”軒君禦一進門便看到忘青手裏捏著一個小錦囊,忍不住問道。
忘青眼睛一眯,笑道:“桂花糖。”
“糖。”軒君禦愣了一下,隨後嘴裏便被塞了一顆糖,桂花的香味伴隨著淡淡的的甜味在唇間散開。他忍不住皺了一下眉頭,真的是好甜。
“這是祭祀的時候發給家中小孩的糖,意味著甜甜嘴,說些吉祥話。”畢竟祭祀是為了上達天聽,而最不懂規則的就是小孩子了。用些糖果來收買小孩子久而久之就成了一些習慣了。
忘青的年歲不小,但在妖族中屬於幼崽,對於這些東西好奇是難免的。軒君禦勉為其難的吃了一顆,絕對實在太甜。隨後發現蘇青奈何不在,忍不住挑起了好看的眉頭。蘇青奈何回來的特別晚,他幾乎一進門,軒君禦便感應到了。
他笑吟吟的看了軒君禦半晌,遞過來一個小錦囊,裏麵的東西有些沉。軒君禦神色複雜的看了他幾眼,最終沒有開口。
裏麵是桂花糖,很甜的桂花糖。他缺失了一個童年,哪怕如今再補回來也沒有當初的意義了。
“有些遺憾不能留。”蘇青奈何道。否則心中會一直記掛著。
軒君禦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不滿的嘟囔道:“我想要的東西多得去了,還能每一樣都給補回來嗎?”
蘇青奈何不答反笑。
畢竟時間那麼漫長,他們有的是時間去彌補曾經空著的地方。
祭祀快到了,整個滄暮城都顯得非常熱鬧。但是驛館內有些冷清,青尨病倒之後,青家就如同失去了主心骨,顯得惶惶不安。他們試圖去請青琅,但是青尨聽到之後病得更加厲害了。青巫倒是聽到了這裏的消息,不過除了軒君凜過來看了一次以外,青巫根本就沒有露麵。
軒君禦倒覺得這是好事,畢竟不管是青琅還是青巫,這兩個人來了之後,青尨隻可能死得更快了。
青尨派人來請軒君禦的時候,他一點都不驚訝。畢竟青尨忍了這麼多天,也是難為他了。
青尨比想象中病得厲害,他原本資質平平,唯一能夠拿得出手的就是青琅拜了一個師父曆豐翼,這才有了青家如今的風光。隻可惜他沒有想過這風光背後會是這個樣子。他讓人給軒君禦上了茶,這才揮退身邊的人後,道:“你上次問我青家是否還有另外的嫡子時,是不是早就已經知道了。”
軒君禦抿了一口茶,並不回答。他曾經提醒過青尨,也給過青巫機會,隻可惜青巫最終還是想殺了他。
作者閑話:
終於複仇了,好像沒有寫出想要的刺激。果然苦大仇深慣了,這種快意的複仇都寫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