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信陵花嫁 第三十章神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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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可惜呀。”奈何輕聲道。
“你做了什麼?”軒君禦回眸問道。
不過奈何卻輕輕搖了搖頭,答非所問的道:“他對自己也下得去手。”
奈何有些懊惱,但似乎也有些悵然。有些事情發生了,就發生了,即便你曾經想過去阻止。他低下頭看著軒君禦,一眼不錯。
軒君禦被他看得發毛,有些不自在的問道:“你看什麼。”
奈何笑了一下,道:“不過是有些慶幸罷了。”
君尹曰虎口逃生,再加一身傷痕,看起來非常疲倦,一頭倒在尹青懷中,便昏死過去了。
君尹諏隻能將目光投向玉連。玉連看起來狼狽,但是並未受太多的傷,她看著君尹曰的目光很複雜。她告訴君尹諏,他們是被一個人逼到靈道裏麵去的。或者說他們被逼進去的時候,根本就不知道那是連通人妖兩屆的靈道。但進去了之後就明白相對於這裏的妖獸,那裏簡直就是地獄。
一定是那個人。君尹諏心知是那個突然冒出來的人修,他氣急的命令君家弟子去找那個人修的下落。
尹青卻告訴他,即便去找了,他們也奈何不了那個人。君尹諏氣急反笑,他道:“不是還有你嗎?”
君尹曰傷勢很重,君尹諏不敢隨意移動,隻能吩咐眾弟子臨時在凹穀找個避風的地方。
尹青為君尹曰療傷的時候,君尹諏正帶著弟子進行巡邏。畢竟他們不確定是否有被遺漏的妖獸沒有解決。
海島上的秋天異常的冷,尤其是入夜之後。
玉連凍得直哆嗦。尹青抬頭看了他一眼,給他扔了一件衣袍。玉連冷著臉將衣袍裹在了身上,這才好了一點。尹青做完這些之後就收回視線,繼續觀察著君尹曰。
“你為何不醫治他?”玉連看著他就坐在那裏,卻並不醫治君尹曰,忍不住問道。
“他不需要我醫治。”尹青淡淡的回答。
“為何?”玉連反問。因為即便是修者也會生老病死。除非他是神。
尹青但笑不語,但是不遠處的劍九卻微微垂下了眼眸。他不喜歡君家兩兄弟,卻一直沒有對他們痛下殺手,不是因為估計人命,也非是因為懼怕尹青傷心。而是因為君尹曰身體內有尹青的一魂。當年君尹曰跌下懸崖,被人找到時早已死亡多時,哪怕尹青在那裏也難以將他的三魂六魄全部找回來。所以缺失的那一部分尹青用自己的一魂代替了。他是上神,哪怕是一魂也有神體。所以君尹曰不會老也不會輕易死去。所以他也不會真的殺了他們。
就如同尹青所說,君尹曰不需要醫治。他的傷口慢慢開始結痂,以肉眼的速度開始恢複。玉連看得分明,但是視線內卻多了一絲不甘心。她突然問道:“既然他們不會死,為何當初你要你先救他們?”
尹青依舊麵無表情的看著她,然後道:“即便他們不會死,但是他們也會疼。”
嗬。玉連是真的笑了。她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傷痕累累的臉,用輕柔的語氣道:“他們也會疼,這就是你當初先救他們而不救別人的理由。”即便他們不會死,尹青也眼睜睜的看著其他人去死了。
她的語氣太輕柔了,尹青微微蹙起眉頭,卻並沒有回答她的話。
“他們說你是神,甚至敬仰你是神。可是作為神,你做了什麼。你放任那些人去死,你放任那場大火燒死了那麼多人。你不是神嗎,你的憐憫呢,你的仁慈呢。你為何能夠眼睜睜的看著那些人去死。”玉連一聲聲的質問著,尹青的目光卻更加漠然了。
他看著玉連的目光清澈。玉連語氣一凝,她討厭這樣的目光,就仿佛她是瘋子一樣。
“你當初為何沒有救我?”這才是玉連想問的。你明明可以救下所有人,你明明可以化解那場遭難。如果你當時出手了,就不會有後麵的誤會,而她也不會被憤怒的魔族扔進火堆裏。她更恨的是,即便她被扔進火堆裏以後,沒有人去救她。
那種被火炙烤的疼痛,那種麵臨死亡的惶恐與懼怕,是她一輩子忘不掉的傷痛。她恨,她的恨意就如用這傷痕一樣,永遠不會消散。
回應她的依舊是尹青的漠視,因為他的視線全部落在君尹曰的身上,就仿佛這時間所有的一切都不值得他眷戀不值得他流連,唯有這君家兄弟吧。
夜幕四合,哪怕是修者也微微有了倦意。一群弟子互相依靠著休息,而尹青在確認君尹曰無事之後,便站了起來,悄悄走了出去。在他身後,裹著衣服假寐的玉連慢慢睜開了眼睛。
君欽,這酒非常難得,你一定要喝。
君欽,你看這是紫羅上神園裏的花,是不是非常像人間的山茶花。
君欽,如果我入魔了怎麼辦,你會不會拋棄我?
君欽……
“君欽“突然響起的聲音令尹青身體一僵,隨後他回過頭來看著身後的青年。記憶中的少年臉龐青澀神態倨傲,然而站在身後的青年除了模樣如少年有些相似之外,不管是神態還是性格都天壤之別。哪怕是聲音也微有不同。
“君欽。”青年再次喊著他的名字。
尹青抬起頭看著縹緲的天際,然後問道:“不知道天界如何了?”
當年他一意孤行任性的離開了天界,如今看來他的離開並非是正確的,因為在他不知道的時候,魔族已經發展到了如此恐怖的地步。而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站在麵前的青年。
“劍九,你還活著,真好。”從相遇到如今,這是尹青對劍九說的唯一一句關於他們相遇的事情。他們隻有以前,沒有未來。
劍九驀然笑了起來。天剛拂曉的時候,陽光非常明媚,掃過層層的霧氣在含情島上鋪下了一層碎碎的金光。許是陽光有些刺眼,伏在地上的白衣人睜開了眼睛,隨後便看到了覆蓋在身上的黑袍。
他捏著黑袍站起來,一個黑發青年站在不遠處的山崖邊,風肆意的吹著他的頭發。
“君欽。”劍九回過頭,隨後道:“天界已經太平了。”你可以回去了。
尹青看著他泛著金光的臉,微微笑了。他是因為天界不太平才不肯回去的嗎。不過這個答案,已經不需要說了。
天明,所有人都醒來了。尹青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君家弟子神色有異,有些的人臉上更是掛著隱忍的目光。他微微愣了一下,隨即加快了腳步。等他回到之前紮營的凹穀,就看到很多人圍在那裏。他走近一步,那些人便退了一步,給他讓出了一條路。
君尹曰死了。這個結果似乎超出了意料還似乎都在情理之中,因為昨天回來的時候,君尹曰身上的傷非常重,重到很多人都覺得他會死。但他們在看到家主雲淡風輕的樣子之後,也開始懷疑自己的眼光,也許,二公子天賦異稟不會吧。這樣這樣說服自己的人在看到結果之後,心中冒出的是果然如此啊。但隻有君尹諏是那麼的不可思議。
君尹曰會死。君尹曰為何會死。君尹曰怎麼能夠死。不僅君尹諏不相信,就算是尹青也被這個情況弄迷糊了。他上前幾步想走過去查看情況,卻被君尹諏一把推開了:“你別過來。”
尹青僵硬的站在了那裏,有些手足無措。
君尹諏死死的抱著君尹曰,視線落在尹青身上後,怒問:“你為什麼不在他的身邊。”
尹青沒辦法辯解。而君尹諏又問道:“你去哪裏了?你去見劍九了對吧。”
從很早的時候,君家兄弟就明白劍九對於尹青是不一樣的。至少比他們要重要得多。
“如果一開始就沒有遇見你就好了。”君尹諏突然道。
尹青瞬間僵在了那裏,臉上露出了錯愕的表情,隨即慢慢變成了不可抹去的苦澀。
君尹曰死得突然,尹青幾次想上去幫忙,都被君尹諏趕開。他抱著君尹曰的屍體便想離開,全然不顧身後站著的尹青。
尹青下意識的追了幾步,卻縮了回來。他回過頭看著不遠處的劍九,無聲的問道,你做了什麼。
劍九的表情由錯愕,也變得苦澀了。他剛開口說他什麼也沒有做。但是他知道他說出來了,誰也不會相信。
君尹曰身體內有尹青的一魂,尹青沒死,君尹曰除非自己死,否則難以被人殺死。可君尹曰會自己死嗎,尤其是在知道尹青已經醒過來的時候。
二公子死了。君家眾弟子看著君尹諏抱著人幾次想禦劍都未能成功登上去,於是有人上前勸阻,卻被推開。也不知折騰了多久,君尹諏才頹敗的坐了下來,望著平靜的水麵發呆。有管事的弟子上前安慰他,也有人飛快的聯絡幽篁裏,派船過來。畢竟昨日的水災之中,所有的乘船均已毀滅。
尹青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何君尹曰會死,他呆愣的站在凹穀內,隨即伸出了手。血一滴一滴的落在了草地上,瞬間閃過一片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