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少華與妻小汪離婚了，說是他們之間已沒有了愛情。近來同事老王也在鬧離，他兒子已大學畢業，是時候了。
    我問：“為什麼？”他回答也是沒有愛情。
    老王說當初結婚原本就是一個錯誤，二十多年不離婚，湊合過日子主要是為兒子，如今兒子大了可以自立，他也該解脫這種沒有愛情的婚姻。可他妻子卻說：“離什麼離？啊，嫌我老了是不是，當初幹什麼去了？不離就是不離，兒子大了，我老了沒人要了，你就要離，沒那好的事。”
    老王問妻子：“你講不講道理？沒有愛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這可是恩格斯說的。”
    妻說：“誰說的也不管用，我就是不離，你咋著？要離唯等我死了才可以。”
    人死了還有什麼離不離，就這麼耗著。老王說起沒愛情的二十多年的日子，辛酸淚掬了一把又一把。
    有人問：“愛情是什麼？”
    老王說：“反正不是油鹽煤氣米，煙酒糖醋茶，總之與衣食住行無關，愛情是精神上的。”
    愛情，你是什麼？
    很久以前，我聽一個農民說：“什麼情呀愛的，文芻芻的，那還不是一對男女在一起，白天有煮的，晚上有拄的〈指性交〉。
    我想這即印證了老孔夫子說食色性也。
    我國古代民間愛情故事有牛郎織女，外國有羅密歐，朱麗葉，都是悲劇的。中國浩瀚的文學著作裏，描寫愛情故事也大多寫到洞房花蝕夜就打住了。作為愛情結局與美滿至結婚劃上了一個句號，這是最要緊的。至於婚後是甜甜密密，還是因油鹽柴米菜的瑣碎或者性格不合鬧得水火不相容，不歡而散，就不得而知了。
    從前的愛情也講專一，沒有不津津樂道男耕女織形式上的田園生活。男耕女織是不是就那麼幸福也不得而知，因為幹男耕女織的人，多不能寫出這愛情故事。
    男耕女織的人為生計忙碌，個中的辛酸甘苦誰解其中味？從前的帝王將相文人墨客講愛情是有的，卻沒人講什麼專一，講專一隻限佳人，好女不嫁二夫君。
    愛情是什麼，還是沒人說得清。隻有一點說的明白，愛情並不一定專一，愛情不是婚姻，愛情就是愛情。現代人說得更明了些，愛情不但不是婚姻，婚姻還是愛情的墳墓。說一圈回來，愛情是什麼，仍無答案。有人說愛情是奉獻，隻要你過得比我好，連鬼也不信。世上決不會有無原無故的愛。
    有人說愛情就是一見鍾情；水中望月，霧裏看花。也有人說，愛情是一種眷戀，牽掛與思念，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還有人說，愛情使人心動過速，眼神兒來電，兩人在一起兩情歡悅，靈與肉的統一。
    什麼是愛情，一百個人有一百種說法，假若不弄那複雜歸納起來，男看女悅目女見男舒心，走到一起就想卿卿我我，說不完的悄悄話，講不盡的甜言蜜語，一分鍾也不想離開，見了還想見，都拿最好的一麵示對方。當他們各自原形畢露的那一天，一切不新鮮了，他們的愛情也就玩完了。要不然這世上哪有那多的男人見異思遷，那多的女人水性揚花？
    老王說：我可沒有見異思遷，不信你問她〈指妻子〉，都二十年了，我惹過別的女人沒有？王妻說：他愛別的女人那倒沒有，講良心我嫁你這麼多年也沒想過別的男人呀。有人說，你們那麼好，犯得著為愛情去離婚嗎？
    老王夫婦麵麵相觀。老王看妻子那一張很早不年輕的臉和一雙粗糙的手低下了頭。妻看老王兩鬢已白，那眼袋兒也垂下來了說：犯賤，愛情也當不得飯吃。老王說也是，婚不離了。
    2000，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