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毛說他近來很苦惱。一個月前他邂逅了他初戀的女朋友，她對他說她已經離婚了，這十多年來她一刻也沒有忘記他，怎麼比較來比較去，她的丈夫總不及他好，她怎麼瞧丈夫一概不順眼，所以離了。實際上三日一小吵五日一大架的日子也沒法過。
    這次邂逅後她又打來幾次電話，四毛說他的人心湖攪亂了。他約她坐《紅玫瑰茶樓》，四目相視全是那初戀時的感覺。她當年離開他原因在父母，說他學曆低將來不可能有出息，她又是個乖巧女，順了父母，冷淡了他；而他又心高氣傲一拍而散。一晃十年他為人夫人父，對妻子說不上是不是有愛情，卻也同甘共苦走過來了。妻子沒什麼耀眼的優點但持有有方對他關懷備至。無論邂逅女友前還是現在他從未有過拋妻棄子的念頭。如今他愛著妻子又牽掛著女友，魚和熊掌不能兼得，這道理他懂，所以他很苦惱。他和女友至今還打電話還幽會，隻要他願意她一切都屬於他，可紙包不住火，妻子遲早會知曉，又該怎麼辦？他不知麵對已經發生的事情。
    四毛是我小弟弟的中學同學，好朋友，於是他求助於我，我什麼沒說就寫了《初戀逝去了》：
    初戀逝去了，
    總信昨日太陽好。
    再邂逅，
    四目相視，
    臉兒燒，
    心兒搖。
    哪是愛？
    那是禍。
    既山盟不存，
    海誓又消，
    一句問候也就夠了，
    幹嗎幽會還一陣絮絮叨叨。
    隻因一段情未了？
    不了也得了，
    妻子不饒，
    初戀逝去了也就回不來了。
    不久弟弟說四毛看了《初戀逝去了》，他苦惱還是苦惱。我說逝去了的東西就是逝去了，活過來的也不是原來的那個東西，盡管它貌似很像，但已經起了質的變化。一個名人說，愛情是一種煉獄，到了爐火純青時便就平淡無奇，那就是親情。我說四毛與妻已是親情而與初戀人至多隻是稱為續一段舊情，況且愛情隻是一個人的生命中的一部分，在親情與愛情中間，四毛應選擇哪一樣？
    弟弟說：四毛當然應選親情。我說：這不就結了，何須苦惱？
    200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