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0,追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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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上篇。追逃近一個月了,一無所獲。當初有人懷疑是我收受了案犯家屬的賄賂4萬元的流言,愈傳愈遠,愈傳愈烈,愈懷疑愈是。說有人親眼所見,在案犯逃跑前一個星期,案犯的叔叔在單位大門口,與我談了好久;看到我收了俞向榮叔叔的一個檔案袋狀的東西。
“那裏麵裝的不是錢還能是什麼?有那麼巧嗎?次日俞向榮就吞了鋼筋棒。”
“後來帶其手術,又不是他該幹的事,有那麼怕俞向榮死嗎?真死了又不是他的責任,對吧?”
“對犯人不給其鐐銬,為什麼?想一想,問題不就明白了嗎?”
流言,雖然未能叫我停職審查,卻蠶食了我的心。我想,我不把俞向榮抓住,清者也濁,但是我不怪他們懷疑我,警察沒一雙多疑的眼睛,沒一顆多疑的心,那他們就不知要丟失多少抓住壞人的機會呢。
我要洗清自己,唯有不擇手段抓住俞向榮。
於是,我在俞向榮曾關押的牢房,就俞向榮的生活習氣,談論的問題,談論的社會關係等等,對現已在押的人犯逐個進行了詳盡的了解。
在查詢過程中,一位在押的王姓犯罪嫌疑人說:“那家夥不仗義,恩將仇報,我要幫你,鄉下人野蠻,不怕警察卻怕我們;我的老大在外麵,我寫一封信給你,交給他,讓他幫你抓住姓俞那小子。”
我說:“你老大?”
他說:“你們不是常說黑社會嗎?他就是,綽號黑老五,他有辦法的,放心!隻要那小子露麵,告我老大一聲,他跑不了。”
我說:“那好吧……”
我拿著王姓犯罪嫌疑人寫給他老大黑老五的信,在一家夜總會裏同黑老五見麵。我說:“今晚的費用我買單。”
黑老五說:“公款還是私款?”
我說:“私款。”
黑老五說:“不用,我兄弟既然托我幫你,可見你為人不錯,再說那小子他媽不是人,非抓住他不可,可惜他不在本市區,在本市區我挖地三尺也要找到他。”
我說:“如果我知道他在他們村子裏,你們先進村抓住他,你要多長時間能糾集二十餘人?”黑老五笑了,說:“糾集難聽,是召集,這可是為你們警察辦事啊!”
我說:“對,是召集,你看我這職業病的口語,犯得真不是時候,把召集說成是糾集。”
黑老五說:“10分鍾之內,集合一二十個人,不成問題,乘兩輛中巴前往,一個多鍾頭到達那小子的村;他不是會跑嗎!我有個小兄弟是長跑冠軍,天津退伍的兵,在他目視的距離之內,那姓俞的小子跑不脫。”
……
臨走時我說:“黑老五,我們這麼一聊下來,我怎麼覺得你好麵熟呢?”
黑老五說:“見笑了,你一來我就認出了你,我媽姓衛,是新華村居委會主任,你去過我家幾次,我們見過麵,隻是沒說話而已,我當兵,政審時,因為打群架的事,你還為我跑了人武部;現在隻是名聲太臭,我不好對你說罷了。”
我說:“咋就做老大了呢?”
黑老五說:“退伍後還不是想發財!包攬礦區礦石運輸,一次次爭地盤打傷人坐牢,手下一批小兄弟要吃飯啊!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我笑了,說;“叫上賊船容易,下賊船難,拜托你了。”
他也笑了說:“見了你人,沒小兄弟那封信我也會幫你;你這人清正,心善是出了名的,我媽說,就沒見過你這種人;你從前管我們那一片吧,幫人辦了那多戶口,做了那多好事,就沒見你抽過別人一包香煙。”
我說:“不提從前,我走了,一有情況我通知你。”
黑老五說:“那些個村民,隻是嚇唬他們一下,隻要抓住那姓俞的小子就行了,對吧?”
我說:“是啊,誰叫他們隻怕你們呢。”
黑老五憨憨地笑了。
轉眼就到了“十一”,一天下午一點許,手機來了短信:俞回,鄰居打牌。
我的心咚咚的,心跳一分鍾不少於200下,我忙向黑老五打電話……
黑老五說:“我小兄弟有一親戚,是表弟吧,也是道上混的,前幾天就替我去踩了點的,放心!同意我們先去,一小時後再見。”
我算是橫了心,也不管黑老五他們假若抓不住俞向榮,上頭追究責任,是一種什麼後果,就說:“好。”
我還怕追捕組的自己人先到達了興國,那麼一來,俞向榮那個村的村民給俞向榮報信,他就會溜了。過10分鍾,我估計黑老五他們出發了,我才向支隊長報告……
下午2點25分,追捕小組的人和黑老五的人幾乎同時到達。〈他們是警車開道,還是比黑老五的中巴快〉我對追捕組長說:“這些人是幫我們的。”
他看黑老五等二十多人,手上不是拿木棒就是持大砍刀,有的人耳朵上吊一個耳環,還有幾人胳膊上刺鷹,刺虎和梅花圖案,一個個凶神惡煞的樣子就笑了,說:“虧你想得出來,我們的人守住村子各處出口,開始……”
我對黑老五說:“過2分鍾你們往裏衝,可別傷了村民。”
黑老五說:“知道。你看,小兄弟的表弟早到了,他認識姓俞那小子,小柯,你別讓他跑了。”小柯就是黑老五說的長跑冠軍。
說時遲,那時快,兩分鍾到。黑老五說:“進村……”
整個村子鬧翻了天,雞飛狗跳。
“向榮,快跑!有人來了,好多,來砍你,快快……”
俞向榮聞聲衝了出來,箭一般衝過了兩道防線,直跑過200米時還真是被小柯〈長跑冠軍〉將他撲倒在地……隻差10米遠就是山後大森林,好險啊!
我幾乎要暈了,37天5小時28分,我一顆懸著的心,頓時落了地,繃緊的神經鬆馳了下來,我竟然還一臉的淚水;我走向一邊……腳踝的傷痛,揪心,著急,流言,委屈,辛酸,灰頭灰臉,似乎所有的人生感受都叫我嚐遍了。
……
俞向榮抓住了。
關於我收受賄賂的流言也就不攻自破,當然也到了該處分我的時候了,無論怎麼處理,總比把人懸著要好。
後來的幾天,又有人傳言說:“雲隨緣這人不好理解,姓俞的把他害得那慘,抓住姓俞的那一會兒,我們氣憤不過,還打了姓俞的幾下,可是,不見他動姓俞的一下指頭,剛開始看這件事還真像是拿了人家的錢手軟。”
我替自己難過,抓住俞向榮那一刻,我為什麼就像要癱瘓倒了一樣呢,要是有力氣衝上去,也打他幾耳光,就不至於叫人們不好理解我。我想。懷疑,流言有時會使人喪命的。
一直到結案我不但沒打俞向榮,還沒有罵他一句。
在最後一次提審俞向榮結束,送他進監號時,他說:“雲警官,你為什麼就不打我一下,罵我一句呢?”
我說:“我就告訴你吧,哪有像你這麼做人的?忘恩負義不知好歹,連基本道德都不要的人,我打你不值,罵你,更顯得我沒水準;隻希望你在以後的歲月裏做一回真正的人。”
俞向榮說:“真沒想到,你也會找黑道人物來對付我,現在號兒裏,沒人不知道市局刑警支隊的雲警官不好惹。”
我笑了,說:“知道就好,叫你跑。”
俞向榮說:“早知這樣,跑個鬼,他們都說了,以後再怎麼樣,也不在你手裏跑,嚇死人了,還找黑道的人把村子鬧了個雞飛狗跳。”
我說:“管你什麼事,你這壞蛋,滾回號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