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3,攜杭杭回鄉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291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我在大都市裏當警察,這在當初還真轟動了10裏山衝,無論我走到多遠,人還是山衝裏人,格外親也就格外關注一些。“隨緣回來了,哎,身邊多了一個人?”我第一次帶杭杭回鄉,由遠而近,鄉親們一直瞅著我,議論紛紛。“那人白襯衫,啊,穿牛仔褲,啊,是一個女的。”
    ……
    我倆到家了。有人說,那女的,還臉兒紅紅的,有些羞赧。
    “帶媳婦回來了?”
    “嘿。”
    鄉親左鄰右舍,叔子伯爺,聞訊一窩蜂湧進家門,見麵都這麼打招呼和問候我。
    “回來了,”我一概幹巴巴回答。不能隨和,不能太熱情,笑一笑也是傲氣。我的表情盡可能莊重些,就算真的是帶回一個城裏媳婦又有什麼了不起,何況還不能說就是我的媳婦呢,再說他們知道我有多少斤兩。
    我應答他們每一個人問話的當兒,那帶蒂兒的香煙早恭敬地遞到了他們手上,並火機“啪”的點上火;同時不忘對杭杭說:“這是龍爺”,杭杭便叫一聲“龍爺”;這是“三嬸”,杭杭就喊一聲“三嬸”……人們泥腿兒沒洗就從田畈地裏趕回來了。我知道他們決不是急著來看我的。我靜靜地待在一旁。
    “你帶回來的是侄媳嗎?”三叔一進門就嚷嚷,又轉問杭杭。“你怎麼稱呼?”濃濃的方言和一雙犀利的目光。
    杭杭擔心山裏土話聽不懂,這會兒應驗了。她問:“什麼?”
    “叫杭杭,”我代答。
    “杭杭……”兒時的夥伴春生,拖腔捏調說。“膩死了。”他搖頭晃腦一改方言,學舌上海話問杭杭:“儂是上海人?”春生去了上海打工一陣子,所以,上海話他能說幾句。
    上海話,杭杭不但懂,且能說,看春生那神態在戲弄她,臉上一派緋紅。“不是,”她說,聲兒輕輕的,柔柔的。“你講上海話或普通話我能聽懂。”
    “普通話?你跑到山裏來幹嗎,吃飽了撐的?”春生戲弄杭杭氣我。他事後對人說他不明白這世上什麼好事兒,為什麼全都挨在了我的身上,氣死他了。
    “我是來看望伯母的,礙你什麼事,你有毛病你?”杭杭一字一板說。她已經進入角色了,她是我的女朋友呢。一個人的意思表達方式,那不僅僅是語言,表情也是,還有動作。春生對她不友好,她反擊。春生一下子焉了,愣愣地呆在一邊。
    雖是如此,可沒有人願意冷場,他們有一句沒一句同杭杭侃城裏。我知道他們是要給杭杭打分的,考核這個“洋媳婦兒”是否靠得住,我隻想笑,但忍住。雙方語言障礙,對答哼哈時,我就當一會兒翻譯。
    一屋子人總有插不上嘴的,看“洋媳婦兒”,嚐心悅目,這刻兒,又有誰願意把嘴閉上。“洋媳婦兒”聽不懂土語,他們說什麼,也就不用遮遮掩掩。
    三嬸說:“二嫂,這杭杭是真肯嫁給隨緣還是假的,今晚就知道。”
    我看三嬸從杭杭那兒收回目光望著母親,那眉睫毛挑了一下,一副詭秘的樣子,就知道她馬上有高論了。
    “怎麼講?”母親問,詫異地望著三嬸。那樣兒是那麼地善良憨厚,與狡詐的三嬸,判若兩種類型人。
    一點不假。“願嫁,今晚就……”三嬸瞟了杭杭一眼,說。“要她和隨緣同睡一床,生米煮成熟飯。”
    母親說:“願嫁也是一時心血來潮,將來事兒不成,豈不是害了人家?”
    “不願嫁,她一個大城市人,哪裏不好玩,玩到你這山窩窩小旮旯來了,你沒看她愛隨緣那個粘糊勁!她城裏人?我們隨緣還回來你這個山窩窩不成?”
    三嬸能說烏鴉變鳳凰,你不能不聽她的。母親無言,亦然。
    “這女伢水靈,”小嬸嬸愛倫說。“比那瑜兒強幾倍,隨緣幾世修來的豔福。”
    小嬸嬸年輕漂亮還新潮,她是美女慕靚女。
    瑜兒是春生家定下的娃娃親,瑜兒漸漸長大了,就嫌春生胖,最後終於毀了婚約,了了這門親事。這當兒,我參軍已到北京,母親見我與親爺的女兒望晴,同學裴枝兒都沒戲了,就對瑜兒說,要她與我處對象。雖然鴻雁傳書幾個回合,最後還是不了而了之,可此事卻把春生給得罪了。
    “比瑜兒強什麼?”母親把小嬸嬸拉到一邊,說。“瑜兒那屁股像個豆兒籮〈即是:大且圓〉,娶過來生兒子,要多少就多少。”
    小嬸嬸望了杭杭一眼,說:“隻要隨緣喜歡就行了,你又當不了他的家,還一個勁說瑜兒好,不怕人家聽到了?”
    “我就是要說,”母親理虧,隻是輕聲地嘀咕了一句。
    小嬸嬸說:“你是怕隨緣娶了媳婦丟了娘,不常回來看你。”她一針見血說出了母親的心病。
    “哎,由他了,”母親一聲長歎。“我人老了,我又不和他過一生。”
    “你老人家能這麼想,不就得了,”泛青媳婦蘭蘭不知什麼時候來到母親身後,說。“你身邊還有我們呢,今天,姆媽露一手,給阿杭姐弄一頓好吃的,我就不顯醜了。”
    母親笑了,說:“好也罷,進了門總是一家人,我去做飯,你三嬸說得對,她不喜歡隨緣幹嗎大老遠跑來看我這個老太婆。”
    晚上,當最後一撥遠遠近近來看杭杭的人們,打著手電或火把離去時,夜已經深了。點著煤油燈的屋外,黑古隆冬,萬籟俱靜,隻有那些小蟲兒或高或低或緩或急在各個角落裏一聲一聲地啼鳴。
    外人都走了,三嬸小嬸沒走,自家人陪杭杭好好聊一聊。他們談軼聞趣事,更多的是說這山裏沒法與城裏比什麼的。他們沒問杭杭什麼,杭杭和我說著悄悄話,煤燈下映襯著杭杭更一臉的紅霞,高興處還對我飛來一個秋波,那親熱勁兒,叫年輕的小嬸嬸好生嫉妒。
    小叔叔,一個軍官,他那個部隊去年在河南明港,不知為什麼今年卻去了內蒙古大草原。她和小叔叔當初憑媒灼之言,見了幾次麵,去了一次部隊,就結婚了。後來生子。他們何時這麼“邪乎”過!
    “二嫂,這城裏媳婦哪裏不好?這愛也愛得和我們不一樣,”小嬸嬸對母親說。
    “媳婦?八字還沒有一撇,”母親說。“不過,那城裏公園我是去過,那一對對的……聽人說再怎麼親熱,說黃就黃了,城裏叫什麼拜拜,可不是拜堂成親;城裏的姑娘叫人不踏實,你說這自由戀愛靠得住?沒個媒人,哪天黃了,連個證人說理的地方也沒有。”
    “我們不會,你老放心,”我說,我一扭頭又對杭杭說。“媽媽嬸嬸怕你蹬了我。”
    “那可說不定,”杭杭打了一個嗬欠。“隨緣,我撐不住了!困了。”說著還把頭靠在我的肩上。
    “是不是要睡了?”三嬸笑了,說。“隨緣,你們不是洗了嗎,叫杭杭睡你媽的床上。”三嬸說,又貼近母親的耳朵小聲嘀咕了幾句什麼,就站起身來拉上小嬸嬸,要走。
    “這,能成嗎?”母親猶豫說。
    “二嫂聽我的,你到我屋去睡,”三嬸開門時幾乎是在喊母親。那嚴肅的神態叫人無疑置信,她是正確的,似乎不聽她的將叫你後悔莫及。
    這時遠處突然傳來“汪汪”的狗叫,隨即一隻變兩隻,變三隻,遠處的狗也叫了起來,一聲比一聲叫的緊;又聞有狗撲過去,卻又反衝回來,叫杭杭毛骨悚然。她一把摟緊我說:“我怕,我不一個人睡。”
    見狀,母親還等什麼,緊跟著三嬸走出門,說:“他三嬸你都看到了,她這就不能怪我了,是杭杭自己要的,她不做我兒媳婦也不成了。”
    “你不一個人睡?”母親三嬸走後,屋子隻有我倆人,我瞅著杭杭說。“這,不好吧?”
    杭杭臉紅破了,但在這麼個沒有電燈的大山裏的夜晚,誰曉得她臉紅!她說:“你當初在黃建總公司是怎麼說我的?說我們什麼事也發生了,啊!現在隻叫你陪我一下,又不做什麼。”她說就進臥室坐在床上。我跟進站在一旁。這是一個有100多年的祖上傳下來的老式臥床,床架子雕龍畫鳳的,床沿下有踏板的那一種。
    杭杭說:“我睡床上,你就睡踏板吧。”她往床上一躺。我說:“那我把踏板抹一下,鋪上被子,你睡吧。”
    杭杭說:“你還真的睡踏板,要知這樣我還來鄉下幹什麼,你是不是有二心,還不上來?”
    於是,我倆脫了外衣睡在一起,但身子卻隔了一點距離,即便如此,倆人還是喘著粗氣。山裏的夜特涼。我說:“還得蓋被單子呢。”
    杭杭說:“那就蓋唄,夜裏可別乘我睡著了就‘邪乎’啊。”她一邊說,還把自己的圓領衫乳罩全脫了。我本就隻穿了一條褲衩和背心,就要起身找被單,卻被她抓了一把我那兒,硬梆梆的。見此,她又抓摸了幾下,說:“這伢兒,不老實,你想幹嗎?”
    什麼意思,小女人,我心裏說。但到底控製不住自己了,我猴急地扒下褲衩撲上她……
    “哎呀,你還真的邪乎了,麼辦啊!說好了的,在一起,不來邪乎的嘛!”杭杭被我整得呀呀亂叫。
    ……
    完事,倆人好半天沒說什麼,好一會兒杭杭說:“現在說個鬼,一下子沒招著,都讓你‘這個了’,緣,我要睡了。”
    “好好,睡吧。”
    諸君,上麵的故事你感動嗎?我的老婆最後還是這個高中生杭杭,現在我倆活到老了,我也不覺得我和她有什麼愛情,維持婚姻多靠的就是習慣的支撐,盡管這多年該發生不該發生的事兒都發生過,不過如今老了,彼此都離不開了。
    
2024, LCREAD.COM 手機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