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一部 天地勇士  第十六章 喜洋洋群英慶壽 悲慘慘眾親哭靈23-25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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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川正又思到:“據誌鵬描述,那暗害劍洲的二人的外形打扮,甚似閻羅殿邪徒素來風貌。劍洲自十七歲起出道江湖、行俠四方,也不知得罪了多少邪派惡徒、陰暗小人,但他此去長安銀河一事,詳知內情的人並不多,而忽端被害,恐怕到底都與江王府有極大幹係。若確係如此,我一生經曆江湖險惡邪陷奸計無數,怎麼這一次就如此糊塗,應允了劍洲這門婚事,輕易地相信了江冠雄此等性如虎狼之人呢?”這時被雪晴的話打斷自思,見她最後一求頗顯緊切重意,下意識便有些難以理解,不覺微現誚意道:“江郡主,劍洲現已不在人世,我認不認你,又有什麼關係呢?”
    雪晴聽他稱自己做“江郡主”,那顯然是沒將自己認當兒媳看待之意。正中本懷擔心,眼淚頓時湧上雙目,一陣氣急道:“公公,我與秦哥雖然未及行過正式大禮,可也是已有了婚媒之定、夫妻之實!我就是他名符其實的妻子,梅孝就是他嫡嫡親親的兒子!劍洲他……他現下屍骨未寒,您……您就不肯承認我們母子啦?”
    秦川其實自從當日聽劍洲和盤述出他和江雪晴的私情之際,內心便對這女子無甚好感;後於這般異常情況下親眼見到她,果如自己測想般生得很有幾分嬈美之色,潛意識中更有點劍洲能為她至情深種,多少是有些被她引誘的情由在內的古怪感念。這兩日總想,劍洲這孩子自幼便懂事聽話、重孝體父,何曾料到他竟會為這個女子結下私情、不惜相瞞自己達五年之久;而此番若非又為此,更不會遠赴長安去結那什麼鬼門子婚,以致自己一時疏忽難顧周全,鑄此痛悔不及之錯!如此端前思後,心中真真如刀割油煎,又哪得半分安寧?今日麵對雪晴主動來見,一時實有些飛緒如麻,這時又聽她出此慘痛逼問之語,不由更生難言異感道:“江郡主,何故出此一語?”略頓了頓又道:“你先起來再說。”
    雪晴卻已大動傷情,隻是跪著哭泣。
    秦川歎了口氣,微現無奈道:“那好,你聽我好好對你說。江郡主,劍洲生前想必也同你講過,我秦家與你江家早結怨隙,若非你們倆個孩子私下生定了感情,你我兩家應是互相終生也不願有此牽扯。但事實已然,我也曾力謀你們如願成婚,你於此對我當無所怨尤吧?而如今劍洲遭難已亡,你年紀尚輕,身份又顯貴特殊,自該重回自己榮華王府家中,續度青春美好年華,再待選適人婚嫁,現在又何須我認你什麼呢?”
    他自覺話已說得十分明白,雪晴卻立叫一聲:“不!公公,你們上一輩人的恩怨跟我和秦哥沒有關係!您不要同我講這些大道理,我聽不懂。秦哥現在既已不在了,那您和我爹之間曾定的那些諾約就也沒任何意義、不必再遵了,我如今別無所求,隻想帶著孩子從此居住在這劍洲自小成長的地方,度完餘生!我是您的兒媳,梅孝是您的孫子,我母子二人留在您秦家也是理所應當,您為何又總不肯相認我們為家人?”
    秦川道:“我原以為你對我的意思當已能清楚,劍洲已亡,你總不能尚值此花齡就獨守空房的寡居下去吧?何況你與劍洲還未及行過大禮,這對你來說也未嚐不是大不幸中的一點小幸,可保你名節受損小些。如今你大宜回自己家去待圖將來美好生活,難道我還該認留你在我秦家,妨誤徒毀你還漫長得很的幸福前程麼?”
    雪晴兩目淚水狂迸,大叫道:“公公不要再百般扡辭的隻是攆我走!總之我是絕不會再回去的!”激動叫出這兩句,又省起此非別處,不當這般任性失控;且自己在此又能爭過什麼?不由又感一陣無趣氣苦,悲痛裂心!俯地慘喚道:“秦哥,你狠心拋留下我們孤兒寡母,無人做主……”又覺一陣不甘,抬頭向秦川叫道:“公公!你總提我和秦哥相結的乃是私情,又未行過大禮,意示我為無名無份之人,可我和秦哥早連孩子都生了!您就算再無顧於我,也該看點這孩子的情份嗬?怎麼能就這樣狠心絕情的對待我們母子這對未亡人呢!”說著更是萬難克製的失聲痛哭!
    座中本還一直不敢怎麼出聲的梅孝這時也嚇得再禁不往,大哭起來道:“媽媽!媽媽!”伸出兩隻小手欲向她奔去,香蓉和芳玫忙百般哄住他。
    秦川覺得自己對雪晴已是做到不計暗懷前嫌,全出於對她利益考慮的一番苦言,卻招致她如此痛哭怨語,那意思倒好似劍洲一亡故,自己便再無顧念的怎麼大肆欺負起了她一般,一時實感不知再說什麼好。
    大廳上一時間唯聽雪晴一聲接一聲的哭嚎,引得本就強製悲痛鬱悶的眾人一陣說不出的心煩意亂!
    第十六章喜洋洋群英慶壽悲慘慘眾親哭靈24
    一人喝聲突然響起道:“夠了!江大郡主,你還嫌我們家裏不夠亂、我們心裏還不夠難受是怎的?要留孩子留下,你就請自歸貴府!”
    雪晴大受驚刺,頓時張口忘哭,惶亂萬分地向那人看去!認得卻是秦家的四子心鴻,隻見他已霍然站起,直對著自己繼續冷顏厲語道:“我實在難以再忍,你真是好不識理。想我大哥少年成名、英著四方,我武林正道多少名門大派、良赫人家的女子都向慕能與他連理,若非你使得好陰巧手段,他又怎麼會被你這正為我秦門仇家之女誘哄,與你早早便在外結下私情又生有孩兒?
    如今再不論你幾就可害他正德染汙、英名墮損,隻說他為你人都已經枉故不在啦,這些天我們一家人對你已算是極盡禮待,你今時怎麼還能一點恥悔不知的口口聲聲逼讓我爹正經認你為兒媳?怎麼還有臉怨尤我爹?你又怎麼就半點自省不到,你以後留在我秦家,我秦家勢必得承多少外界同道的疑測惑詢,費言解釋,又得承多少江湖霄小的風言流語、惡意誹謗?如是我大哥仍在,我秦家對這一切自然是可無所顧重,可我大哥都已枉死,我秦家難道還要再為你麼個女子承這些麻煩?
    真是俗話說得準,自古紅顏禍水!你不知羞愧趕緊自行離去,竟還想名正言順的為我秦門之媳留下來讓我們天天麵對你,生怕我們還想不起來我大哥是怎麼死的是不是?更是不是我們還得天天喊你大嫂、日日對你禮奉?”
    雪晴早已是矍目大睜、渾身顫抖!急欲爭辯卻根本插不入他那疾如流水般的尖刻厲責,好不容易待他此刻一停言,當即慘呼道:“不!我沒有害過秦哥!你怎麼可以這麼說?”
    心鴻卻半分無動、立刻又毫不留情道:“江郡主!我大哥年青受誘、至情誤屬,以致今朝英年早亡、遺恨九泉!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
    其實雪晴隱隱中最怕的就是別人會覺劍洲是因受累於自己而死,心鴻此無情直言一出,真如一把鋼刀直插入她心!她登時萬難再承受,“啊”的發出一聲震慟慘叫,哭潰在地!
    梅孝再也被哄不住,拚命哭叫著掙脫開香蓉等人,直撲向母親道:“媽媽、媽媽!你怎麼啦?我好害怕啊……”
    雪晴一下子抬身,兩條胳膊如箍般緊緊摟住他,嘶聲慘呼道:“孝兒!媽媽的命真是好苦哇!”母子倆頃刻哭成一團!
    秦川向心鴻輕喝道:“鴻兒,不要這樣說話,你先坐下。”
    心鴻斜飛了雪晴一眼,仍露不忿的冷哼了一聲,方甩袖複坐。
    卻說秦家眾多本不知情的下仆自從突見劍洲亡事,這幾日間對他此番長安之行的前後原故已有所得知,是時正在廳門外待侍的諸仆對心鴻的話心裏倒多少都有些深以為然,雖也見惻雪晴摟子哭得可憐,卻又對她難加好感向意。
    秦川目示香蓉等女孩兒道:“先將她們扶起來吧,平靜些再說。”
    香蓉等人這時節因覺父意有理,又就算覺無理也甚能體理他眼下心境,不忍相違,是以皆未出半點幫向雪晴之言行,此刻一得父命忙又上前,相扶雪晴母子。
    雪晴卻激情難緩、拗不肯受!
    香蓉等便勸道:“你不顧自個,也得顧顧孩子嗬。孩子還小,會嚇壞的。”
    雪晴這才能顧重起梅孝,卻隻將兒子哄推給香蓉等暫且帶向一邊,自己又對秦川涕淚交流道:“公公,媳婦縱有千錯萬錯,可我對秦哥從無半點虛情假意!現在他一個人孤伶伶地躺在冰冷地下,我若不是還有這個孩子在,又心係著他大仇尚不明未報,那真情願立隨了他去!天神可鑒,我如能早知秦哥此番會為我而死,那我是寧可千刀萬剮也決不讓他來娶我的!”
    話到此勢難忍控的哽住悲哭了一陣,又摯表衷腸道:“無論你們怎麼想,我和秦哥就是相愛密侶,從我們緣遇投合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他活著要往哪兒安身我跟哪兒,他死了我就要留在他家裏,做他家正經的媳婦為他守節!他臨死時的至重心願就是讓五弟送他回家,而今他收身埋骨、設靈墳立於此,我又怎能不就近陪伴地舍他而去?公公,求您看在我這本該紅妝豔裹的新娘乍然間就變成了一縞素纏身的寡婦,就可憐可憐我們母子,認留下我們吧!”
    秦川長歎一聲,黯然前望道:“你因何總不明我話意?莫說你身份是平北王府的郡主,就算你是乞丐人家的女兒,我兒既已亡故,我又豈當讓你在我家苦守空房、虛誤青春?況且你我兩家有仇是實,我心裏明白劍洲之死非你過錯,可事已致此,江家的女兒留在我秦家實在是多有不適。”
    第十六章喜洋洋群英慶壽悲慘慘眾親哭靈25
    雪晴眼看自己已是掏心挖肺的真情表述、苦苦哀求,卻仍掙不到他的允意,一時間真不知再該怎樣才好,淚目遊離間忽見到誌鵬,因與他是共經劍洲事故,又一路結伴南來,比之別人感情可是大為不同、親近許多,心頭頓然省念騰望的一亮,對著他便滿含渴盼求助的輕喚道:“五弟,五弟。”
    誌鵬一看雪晴眼神便知她心意,他本是個忠厚性格,自大哥慘遭不幸,攜著雪晴和梅孝這對苦落失靠的寡母孤兒回行,一路上將她視為大哥遺孀而惻心照顧,這時見她專門尋助向自己,傷腸一軟,正想能幫她向父親求說句什麼,卻見父親那本怔落若思的雙目忽然大流悲色,顯是又痛念起劍洲,竟隱閃淚光,隨後便忙以手遮額,避垂下頭。這一下誌鵬頓覺一陣錐心關痛,再難顧別的,掉頭便向雪晴道:“江姑娘,請你就先別強難我爹了,好歹也該讓他老人家安生吃完這頓飯再說。”
    他這一路深懷悲情,又注重避禮,對雪晴隻做照事而少有言語,但每逢不得不稱時也皆喚為“嫂嫂”;這時雪晴聽他改稱自己“江姑娘”,心中立刻一片灰落涼透,向後軟軟一跪坐,怔忡發了會兒呆,驀然又熱淚衝目,激情毅湧道:“我的一片心,別人不知信,秦哥的在天之靈卻是一定明曉的!今生今世,我決不再慕再嫁另人!公公,五弟,在座的各位兄弟姐妹,你們皆是秦哥至親之人,就算無意認我,也請能允容我在此留居三年!我與秦哥相愛一場,他一朝慘亡,我無論如何也要陪伴他靈,守度三年孝期!你們盡請放心,三年一滿,我立時便走,絕不再有半點廝纏便是!”說完一頭深深磕倒在地。
    人中月明一直聽雪晴苦苦哀求,心中早已不忍,本欲為她求情,可一回憶起那日大哥臨行前夜,自己一家人還正於此處團聚一堂為他踐行,萬不想乍然間便已是景物依舊、人事全非,自己往昔那個英姿颯爽、俠行天下的大哥從此便在這世上永絕身跡,孤埋於一捧黃土,那股難以言盡的劇烈傷痛頓時又浸沒全心,再沒意顧管旁事,是以隻是垂著頭傷泣灑淚。
    而這時誌鵬眼見雪晴此情,直覺一陣惻痛,心中頗泛起些後悔,但尚不及下思行措,隻聽淩霄已輕嗽了一聲,甚顯謹意的一喚道:“爹,大哥之死已無可轉改,您老人家還得顧重我們這些活著的孩子,定要節哀順便。江姑娘既堅誌如此,還請您……就答允了她吧。恕孩兒少知一言,孩兒覺得,我們當盡力助償她任一可圖之願,不管怎麼說,她也是大哥最心愛的人哪!”
    他這最後一句話一出,旁坐眾人之心頓如受敲擊般大感一下震撼!雖程度有異,卻皆能省明感同他意的思到:“是嗬,大哥在天之靈定自是希望我們能助償他生前最愛這女子之任何心願。”
    芳玫開口說道:“爹,您雖也是為江姑娘一生幸福考慮,可她自己既執有此誌願,您相違也許倒反致她深覺不幸痛苦。人生路漫無常,未來的事是任誰也預策不好、把握不了的,您現在可允江姑娘至求,待將來她若心意有改,那由她自己主決留去便是,也不妨她花際前程。”
    雪晴先前已是竭望一求,卻緊接聽得有淩霄、芳玫兩人接連幫己向秦川求情,頓感出虞一喜,抬頭探望,卻見秦川無語肅坐,目光沉落似有所思。實度不出他心意。
    她自難知秦川心中暗歎一聲道:“你們這些孩子這短期內,全都未能詳究劍洲事故細疑處而省察到我還另有深慮,若劍洲之死與江王府存有大幹,那這江郡主留於我秦家,到了將來一旦察實之日,又叫她情何以堪、怎樣自處?且我秦家和江家之間的複雜糾葛中再夾雜上一個她,實是多有不便不適、難以處理。唉,罷了,劍洲死因現還未經察落,這些不過是我一時猜測,毫無據證,此情此境下,又何必顧前慮後的非要強破她至願,傷損她摯情?”思到這裏,目光正投向雪晴道:“江郡主,長安平北王府可是你自小生活成長的地方,那兒有你的父母至親、有你的家人友伴,怎麼你就一點兒也不想回去麼?雖然你父親這次因你和劍洲的事已決定和你斷絕關係,但如今事出大變,劍洲已身死,你父親定不會再因此而不容你,我總覺你若回居自己家中,比留在我秦家能適樂許多。”
    雪晴覺到他這番語態中似隱透出股一名長輩的慈關之情,但一時間也顧不及此,毫無遲疑的急表心意道:“不!我決不想回去,同我爹能不能容的沒關係!”話到此又省感語氣有些急重了,在秦川麵前有所失禮,忙又強斂了一下情緒道:“公公,您不了解我江家深門內情。講出來實在怕您難以置信,我爹他雖然實際隻有我一個女兒,但這對於他全沒什麼重要。在他心中,所重的就唯有權力和我姨娘這兩樣!他是個性情狠絕的豪強之人,其餘的什麼人倫親情、友故交誼在他那裏都是說斷便可斷。王府中雖確是廣擁天下一切財物、應有盡有,卻是個人情淡薄、心同牢錮的地方!我自小便在那裏過著衣華食奢、醉生夢死地糜爛生活,又哪曾有一天感味到真正的快樂?唯有和秦哥得緣在一起的日子,才是讓我真正幸福快樂的!今生今世,我都再也不想回到那個人與人之間的任何感情都退掩在利益和權威下的王府去,再也不想過那種宛如關在金絲籠裏一般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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