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一部 天地勇士 第九章 天涯一夜情多少 相思無限在長安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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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川緊盯了他一會兒,終於緩緩回座坐下,揮手示意誌鵬等人散下歸座,總算能強抑住怒氣,顧念到己家兒郎常一起受訓倒沒什麼,可眼下有幾個女孩兒在,當給心鴻留點臉麵,且女兒中無垢又嬌弱、月明又小,不宜聽對自己這般高聲大斥的形態,便向右排道:“你們都先回房去吧,爹同他們幾個男孩子說些話。”香蓉等眾女孩兒依言皆起了身,作辭離去。
秦川這才又對向心鴻,微露辛意的點著頭道:“好,好,你現在身子骨長硬了,凡事都有自己的主見、不能受人逼從了是吧?那我就好好由你自己表述一下心意。你說,你不顧京威眾位鏢師當麵,對你自家長兄悖駁不遜、肆意譏辱,真是好威風好尊嚴嗬!這對是不對?”心鴻滿麵強色、梗脖不應。
秦川又道:“我知你對你大哥總懷不服,眼前一時讓你對他省錯也勢無可能,否則我倒還真得對你刮目相看了。這個我也先暫不與你理論,再來問你,其後你竟又大說什麼強兒即不是我的親生兒子,又非和我秦家有半點血緣關係之人,不過是我收養回來的一個沒人要的孤兒種種混帳之極的話!是夜更是口不擇言,對你幼弟弱妹極盡辱罵之能!”話到此處,已又是越說越氣,實難克抑道:“你說得那些話我在這裏也不再回述,因為我連想都不願再回想一下!我簡直不敢相信,那等狠毒汙穢的話就能從你的嘴裏竟若理所應當的冒出來!你這又對是不對?”
心鴻這才流露愧色,微垂了頭,無言以對。最下座的健強想起那天心鴻辱罵自己的話,腦中又浮現出生父的音容笑貌,忍不住便哭了起來。淩霄忙一攬他,柔聲撫慰了兩句。
秦川更是憤惱道:“我秦家自祖上傳延的嚴訓,隻要是由當代門主承養的孩兒,那無論血緣遠近、無論來自何處,皆要視為至親兒女,無所分差,對於此你好像知道的也很清楚吧?可你卻竟敢對強兒和你大哥他們大爭大嚷,左一聲右一聲的提什麼親不親生的混話!你說誰是我親生的一子一女?你又罵誰是野小子?”說到這裏,不由得用手連點著他,痛心疾首道:“秦心鴻啊秦心鴻,你還是不是我秦家的兒郎?還配不配做人兄長?正所謂‘子不教、父之過’,可笑我家裏養著你這麼個低劣東西,還常年在外自充統首為公義除惡,你真讓我感到莫大的羞恥、極度的可憎嗬!我秦家曆代,何曾出過你這等無德無賢、迕逆不孝的孽障?虧你剛才還有臉能那樣理直氣壯的頂撞於我!”
心鴻拚命咬了咬下唇,總算做到沒再回辯。秦忠見他臉色尷尬難看已極,便躬向秦川耳旁低聲勸道:“老爺,無論什麼錯處訓誡到也就是了,若過於厲重,隻會激起反效。”
秦川深緩了一口氣,終於隱忍住,向仍時不時發出一兩聲抽泣的健強招手喚道:“強兒,你到爹這裏來。”健強聽召,急忙止泣起身近上前去。
秦川將他輕攬在身邊道:“強兒,你仔細聽好爹的話,你生身之父乃是位舍己救人、義薄雲天的好漢子!雖然他不幸早逝,你現在已是我秦家的孩子,可你一輩子都不能淡忘他,都要以他那樣的父親為榮!”
健強對早年生父所行、尤其是與秦家究竟有何淵源其實並不清楚,後來被秦川專門收養後一直被他視若己出,也從未聽他明講過當年之事,是時淚水噴湧,難以說話,隻是連連點頭。
秦川又伸手環環一指下座眾人,目光炯炯道:“你看好,你是爹最小的兒子,現在下麵這些全都是你親親的哥哥和姐姐,無論將來發生什麼事,他們都會愛護你、照顧你;你們也都是一胞至親,要福樂共享、危難同當,明白麼?”
健強聽著父親那一字字滿含深意、似顯威嚴卻藏無限慈愛的話語,心懷一陣感觸激蕩,強抑熱淚道:“我明白,爹。”
秦川伸手一抹他臉上的淚珠,凝視著他說道:“好孩子,我秦家的兒郎,代代流血不流淚,你以後遇何挫辱,都當自堅自強,不當輕掉眼淚、喪氣頹餒。”
健強忙瞪目鄭容的用力一點頭,秦川嘉許一笑道:“好!這才是爹的好兒子。”說完在他後背輕輕一拍道:“你先坐回去。”
健強一把抹去臉上淚漬,昂首挺胸的走回座中。
卻說秦家管家雖為秦信,但如此一顯赫大府中事務繁多,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百餘口人的吃穿日用,醫藥玩物,及府中接客訪友、交際禮酬,安全防備、房園整修,諸多冗雜萬事若僅他一人主理,縱有許多下仆又怎能照顧過來?他的主要精力都用在一府出進收支的帳務管理上,另許多事宜便由秦忠等人分管。而秦忠自小便跟侍秦川,和秦川的感情與其他世仆又別有不同,更為親厚。
秦川經常出外,每次回來最關重的就是在外期間家中各房兒女的情況,而每次也都是令秦忠向他稟報,是以秦忠負責掌握此項事情乃秦家不成文的規矩。心鴻那日事後已知曾驚動秦忠,隻是以往父親外出時,他們眾多兄弟間也有爭執、隙情發生,也未見秦忠向父親多說過什麼。
他知秦忠為人一向謹慎持重,極少出不利於他人之語,因此當時也並未在意。萬不料今日在此眾目睽睽下受父親劈頭蓋臉的一頓痛斥,羞難自處的在廳間強立了這一時,又不由思到:“爹方回來如何就能將那天的事知曉得如此清楚?一定是忠叔告訴他的。”下意識便疑目向秦忠瞅去,緊接著便又想到自己來前聽報說父親已先見秦忠說話,這也是常有慣例,即刻確信必就是秦忠告了自己的狀。
秦忠就侍立在秦川身後,心鴻方一看他,秦川便清楚見到心鴻眼神,測得他心思,當下便厲喝道:“你不痛省己過,瞅看你忠叔幹什麼?還不快去給我向你十弟鄭重道歉!”
心鴻正在不覺對秦忠大生不忿,聞喝頓然心神一回。其實他那日事過不久便也氣消,回想起自己對健強那些口不擇言的辱罵也是深感後悔,但他性情使然,絕不肯對外流露,更別說此時讓他道什麼歉了。這要求即便是在有哪個和解人一番好言勸說後讓他私下為之他也勢難做到,何況還是在經秦川當著眾多兄弟一番毫不留情麵的怒責痛罵後?他是死也拉不下這個臉來,當下隻是沉目站著。
秦川耐著性子待了少頃,又是一拍椅扶——驚得下座早萬分擔緊的誌鵬等人心頭齊是一跳。怒道:“你還敢強拗……”
話音未落,忽聽廳外已響起歡喜異常的一聲喚叫:“爹!您回來啦!”一條敏逸身姿已疾穿入內,正是劍洲。
他也全沒顧看廳內情形,奔上撲嗵一聲就跪倒在秦川麵前,一拜抬頭後,竟然雙目泛紅、喉啞聲哽道:“爹,您一路……辛苦了,都是孩兒不孝,累您……千裏奔波,操勞如此……”
秦川一見他便已旁情全忘,大現和色的忙俯身一扶他道:“快起來洲兒。”同時見他頭臉上盡是雨水,想他從己走後必是心中一直深懷苦憂,還要在這般天氣下出外忙於公義之事。更覺感憐,滿含疼愛道:“你怎麼會淋成這樣?”
劍洲邊起邊道:“我一進門就聽說您回來啦,一時太高興疾趕了過來,傘也丟在門上了。”
秦川不由莞顏愛嗔道:“你這孩子,都早已是個名著四方的劍俠了,怎麼還總愛象個小孩子似的感情用事?”說著省思起此去長安一行的結果,心中登又有些淒然:“從此劍俠名湮身匿,卻又要往何處遠尋萍蹤?”
劍洲自是萬難測知父親隱情,也不禁一笑道:“爹,我這脾性怕是一輩子難改了。”
心鴻一直斜目瞅著,一來見劍洲形態,心中禁不住冷哼一聲,暗道:“大哥一向就會慣使出這一套來討爹歡心,到今日愈發是挖空心思的裝模作樣了!爹平生出門遠行沒千回也有百回,他何至於惺惺作態如此?怎麼就一點兒也不知羞呢?”;二來見秦川對劍洲與對自己之態度真有雲壤之別,更是不忿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