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三章(琴笛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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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門的聲音在寬大的房間中徘徊,我把頭往被子裏埋得更深了,用手輕輕把淚水擦掉,發了一會兒呆,靜靜地思考著。算了,當我是惡有惡報吧,過去的事就過去了,又不是死了人又不是我愛的人不愛我了,隻是人生中的一些欺騙而已,如果這樣的事情都讓我這麼哭哭啼啼的,那還成什麼樣子,別人看我這個太子妃的眼睛會怎麼樣?我好似中邪般拚命搖著腦袋,把所有的煩惱統統去掉。這個方法是雪教我的,我以前遇到煩惱老是這樣,其他同學問我是不是吃搖頭丸了,當時我生氣得狠狠罵他們,氣消了不少,還在和雪嘻嘻哈哈的。對,我才經曆了這麼少,這麼平凡無奇的事情,就被打垮了?我絕對不允許我被最平凡不過的問題打倒。那些顧風,雲訴離,雲訴甚,範慕明,還有一個陳方峻,都給我見鬼去吧……
原來把心靜一靜,把眼睛擦亮一些,再看看以前所困惑的事情,又是另一種看法,以前隻是單方麵地想自己的悲傷,從來沒有正麵想過,我也又錯,如果我真的逃婚,對這個國家豈不是一個恥辱?如果是代嫁的話,紙畢竟包不住火,被循國查出來,而且事先不知道任何由來,又怪伏新國的欺騙,如果當今循國的君主是一個暴躁,以自己為主的人的話,說不定出什麼大戰,到時候眾百姓不得安寧。想到這裏,我再次狠狠地罵了一下自己的愚蠢,現在這個封建社會的人都聽權利最大的,而且顧風那三個家夥又不是什麼重要人物,要怪罪下來的話估計他們小命不保,人有自私的,怎麼會為了我一個陌生女子做到拿自己的性命去賭?那不跟傻瓜一樣麼。還是我那時候被封建社會的這種婚姻製度不滿,昏了頭才會被他們這樣愚弄的,罷了,當沒有這些朋友,我在現代多的是呢……
想到現代,我的心一跳,猛地回憶起我不久後就可以回現代了。頓時睡意全無,眼睛睜得老大,裏麵閃爍著光芒,我現在沉重的心情一下子輕了許多,因為我現在心情十分差,我能回去找我的朋友陪我哭,安慰我,即使隻有一天的時間,但是日後都要在這宮廷裏過了,也許能見到他們,就像我是一條魚,一直在大海中,不知道水對我的重要,於是有一天我被丟進幹旱的沙漠了,我在沙漠中,讓我找到了一滴水,而那滴水,對我來說是珍貴而稀有的。想到這裏,我的眼神有些暗了,這次估計是讓我退學的,去與那些朋友分別的,我想到這裏鼻子突然酸酸的,能見他們最後一麵,也許已經是他們對我最寬的款待了。我靜靜閉上眼,也許……真的是最後一次了……
不知不覺進入了夢境,還是那場夢,我還是在那些黑暗中奔跑著,耳朵還是陸陸續續傳來很多聲音,越聽我感到越寂寞,因為我看不到那些正在嬉戲玩鬧的人在何方,我就像一個瞎子,無論怎麼努力將眼睛睜大,都看不見周圍的一切。突然之間,來了四個人,他們正是顧風,雲訴離,雲訴甚和範慕明。他們一臉不懷好意的笑,冰冰冷冷的,看得我冒出一身冷汗,突然間,他們身後冒出幾個人,那些人正是我現代的朋友,他們勾起一抹冷笑,捏著他們的脖子,對著我輕聲說道;“若不肯進宮,我就把他們殺了。”我當時並不相信他們四個真的會把人殺了,於是不肯答應,誰知他們說;“我要讓你知道那些無畏的固執給你帶給的災禍……”然後手一用力,他們的脖子被顧風四個人捏碎,鮮血四濺,我看著這一幕,慌了,驚恐地嘶吼著;“不要——”
“不要殺了他們——”我尖叫著,眼睛因噩夢的刺激著大腦,猛地睜開,手還在半空費力地向前伸著,似乎想要捉住什麼,我感覺到身上一陣潮濕,看來我是被剛才那一幕嚇出了一身冷汗啊,我慢慢伸回繃緊的手,摸了摸額頭,已經不燙了,我再環視一下四周,依然是我的房間,沒有剛才所見那樣鮮血四濺,沒有人頭都被捏碎的場麵,看來這是一個夢……但是讓我想起來,我還是忍不住一震,再回想起他們,或許有一天……他們真的會對我所信任和愛的人作出這些事情,隻是,我會在這裏找到我所愛麼?我連愛自己都來不及,用什麼去愛別人?
搖了搖頭,把那些事情狠狠甩到腦後,可是門突然被打開了,嚇了我一跳,剛定下的心又被提起來,看到一侍女端了盆水進來,知道是侍女,我才輕輕鬆了一口氣,她的神情有些著急,把盤子放下手把水中的毛巾一擰,擰趕幹了水之後小心翼翼地擦著我臉上的汗,碰觸到我臉頰那一刻,一臉的欣喜代替了她剛才那些焦急,笑著不失恭敬的語氣說道;“娘娘,你的熱退了。”我用手弄開她在我臉上擦著的毛巾,說道;“給本宮找件衣服,本宮要出去坐坐。”
她聽了,露出幾分矛盾之色;“可是……可是太子殿下說過……”聽到太子殿下這個名字,我一下就怒了,我也不知道是哪來的怒氣,我開口訴道;“現在你的主子是本宮還是太子殿下?!”這侍女見我突然內大怒,在這深宮中待久了都知道惹怒了地位高的人日子是不好過的,就算現在她有什麼人在後麵為她撐腰,讓她來監督我,但是我有不饒她的心,她後麵的人也不能為她做些什麼,她哪能不慌?而且我要她怕我!
她見我臉色的怒氣越來越濃,識趣地跪來下認罪;“奴婢該死,奴婢該死!”我冷冷地望了她一眼,本來不想饒她,直接叫人把她從這裏送走,但是她這樣子得罪過主子,還令其主大怒,誰會看得起這丫頭?還要她忠於的那個家族也不會把她當成什麼,隻是當作沒了一隻棋子,沒了的話再填補下去就可以了,隻怕,這個丫頭的日子不好過了。這時我又想起眩香,她為自己所忠的門派而背叛友誼,現在下落不明,現在都不知道怎麼樣了。心一下子軟了,平息了怒氣,望著她;“還不快拿衣服給本宮換。”
她得知自己沒事,便匆匆應了我,幫我拿衣服了。我換了之後什麼都不說就出了去,在那個對我而言很大的後院,我睡前的淺藍色的天現在已經變深了不少,接近黑暗了,看來現在已經傍晚了。我輕輕地閉上眼,享受著清風,享受綠色植物帶出來的清新空氣,享受著活著的感覺。看來,是我以前還太小,心靈根本還沒長大,從小我就被嗬護得好好的,背叛這一件事情在我現代的記憶中除了陳方峻,幾乎沒有別的了,可能是剛開始經曆,所以總會感到悲哀和抗拒吧,但是現在的沈閱稀是不會再被那些蚊蟲咬了,也許是麻木,也許是看清了人世的醜惡。
看著這天色,看著這些幽靜,不知道為什麼,想添加一些聲音,為這裏的寂靜增添生氣,我微微轉過頭;“幫本宮拿琴。”我後麵跟著的是貼身侍女,就是我上次給她簪子那個,就是剛剛被我嗬責得不成樣子的侍女,但是現在她的臉色有些複雜,真不知道她心裏在想些什麼。不過我知道拉攏的功夫我是不夠那些人厲害的,隻好遠遠地避開這群人了。不久後,有兩個侍女幫我拿來一副古箏,古箏正是我在伏新國彈奏的那琴,我想笑,這琴的確是不錯的,看來它與我的緣分不淺啊。
琴拿來了,放到花園的一張石桌上,我讓她們都退了去,戴上古箏指甲,輕輕把手放在古箏上,緩緩地彈起了《紫竹調》,這首《紫竹調》並不是什麼高難度的,與上次我在宴會上彈的《漁舟唱晚》一樣是緩而柔的曲子,它如彈起來如流水般,緩而慢,但是又略帶輕而活潑,我也是甚喜歡這首曲子,但是想起最近的人和事,不知為何,就是彈不出那種稍稍帶活潑的調子,裏麵反而帶著一些哀怨和悲憤,於是又想起與我隔了個時空的那些同學和朋友,琴聲又帶了絲想念,又想起我在這深宮可能永遠都出不去了,曲子的哀傷又重了些,終於,我在琴上緩緩撥弄的手輕輕地停下來了,最後一個音在這個院子裏徘徊,在空氣中婉轉,然後消失……
幾秒都不到,突然一個笛子的聲傳進我的耳朵,這裏本來就幽靜,加上現在天已經暗下來了,我的小心髒嚇了一大跳,清脆的笛聲發得越來越大,我靜下心來,細細地聽著,聽了一些,我不由一驚,是剛才那首《紫竹調》,他完好無損地吹了出來,但是那種感覺不是小女子的那種細膩的哀愁,那裏麵也沒有我的悲憤,裏麵帶著隨意和沉穩,流暢地吹了出來,我略呆了一下,那個人是誰?心中有些好奇,我環視一下四周,發現我宮殿不遠處有一個亭子,那個亭子的四周都有一些薄紗,被風緩緩吹起,宮燈掛在裏麵被吹得時明時暗,裏麵隱隱約約地出現了一個影子,是那裏傳出的笛聲麼?我不敢確定。
等他吹完,聲音消失,我暗暗評價,他吹得很流暢,洋洋乎若流水,看來是個吹笛高手啊!我的臉上隱約浮出了一些笑意,但是也有些慌,不知道這個人的來曆,說不定是那四個惡魔的其中之一,想起我不由得起疙瘩,但是好奇心還是淹沒了我的顧忌,我再次把手伸到琴上,彈奏起了《梁祝》,梁祝這首曲子開始那段快樂的日子,曲調是活潑,後來兩人淒美的結局琴聲要傷感,我彈奏完了,他又接著用笛子把這首《梁祝》吹出來,聽了一下,他吹得實在是好,我不由得跟著他的旋律撥奏著這曲,於是,笛聲和琴聲融合在一起,在這清冷的夜晚添了幾分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