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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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的時候,佟彤遲到了,手裏還拿著一支白玫瑰。一進班門,他就朝洛藍座位方向看,可是他失望了——洛藍的位子上空空如野。林清旋看到佟彤顯得很得意。
佟彤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心裏有點不安:她病了嗎?出什麼事了?對,一定是病了。
坐在左前方的吳德回過頭悄悄地對他說:“哥們怎麼遲到了?”
“哎,別提了。在花店門口等洛藍一起上學,結果……”
“沒來?那估計是病了吧!”吳德說。
佟彤點點頭,他決定下了學一定要去洛藍家看看。
此時此刻,洛藍已經下了火車,到了杭州。杭州果然是大城市,跟洛藍他們那的小城市比起來,這裏簡直是另一個世界。洛藍邊打聽邊看路牌,終於到了林清旋所說的公司。那是棟很高的樓。洛藍推開旋轉門,感覺裏麵空調吹得她感覺很不舒服。她走到前台接待處,呆呆地看著一個大姐姐,竟說不出一句話。
對麵的姐姐被她看毛了,衝她說了一句:“找誰啊你,這可不是你玩的地方。”
洛藍覺得這地方太陌生了,自己與這裏簡直格格不入。洛藍遞給她那封介紹信。
接待姐姐抽出信,草草地掃了兩眼,突然態度變得很和善:“哦,是林小姐交待過的洛藍吧,你先在這等一下。”說著拿起了電話,“小陳嗎?派輛車過來,林小姐說的人已經到了。”
過了十分鍾左右,一輛黑色轎車停在門外。
“洛小姐,接你的車來了。”
洛藍停在原地不知道該往哪走,闊亮的大廳裏洛藍又顯得那麼孤獨。
“洛小姐?上車吧。”接待的姐姐又說。
洛藍輕點點頭,朝門口走去。剛一出門口,一股暖流襲來。她走到車前,向裏麵望了望,一個戴墨鏡的男人做在駕駛座上,看到洛藍招手讓她上車。洛藍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洛小姐,初次見麵你好!我下麵帶你去林小姐替你安排的住處。林小姐交待過,如果你願意,可以把你母親接到那裏一起住。”男人很和善,洛藍總算放心下來。
“麻煩你,可以先帶我去這個地址嗎?”洛藍拿出一張紙條,上麵是她抄下來的母親開的小店的地址。
“好吧,可以。”男人說著開動了車。
到達目的的時候也才剛剛九點。洛藍下了車,走進一家名叫“艾羅”的服裝店——店裏不大,裏麵有一個中年女人在整理貨物。洛藍一眼就認出來已經快半年沒見的母親:“媽!”
“啊……洛藍,你怎麼會在這啊?出什麼事了?”
洛藍一頭撲進母親的懷裏:“媽……媽……”
“傻孩子,今年過年不是剛回去過嗎?是不是家裏出什麼事了?”
洛藍搖搖頭:“媽,一會再解釋好嗎?先給外婆打電話,她還不知道我在你這……”
“洛藍你做事怎麼這麼草率,一個人跑這來,外婆一定擔心死了。”母親說著放開洛藍走到電話前,撥通了外婆的電話。還沒等洛藍母親說話,外婆就對著話筒喊:“洛藍?是洛藍嗎?喂?喂?”
“媽,是我。”洛藍母親說。
外婆突然抽泣起來:“洛……洛藍不見了,我對不起你啊,現在可怎麼辦喲,我都要報警了,洛藍媽,都怪我……”外婆的聲音很大,以至於洛藍都聽到了。洛藍心裏很不是滋味,讓外婆這麼擔心自己,她感到很後悔,低下了頭。
“媽,洛藍在我這那,你別擔心了。”
“是嗎!讓……讓洛藍接電話!”外婆急促地說。
母親把聽筒遞給洛藍,洛藍很小聲地說,聲音連她自己都快聽不見了:“外婆……”
“是洛藍嗎?”
“嗯。”
“謝天謝地……”聲音很激動,“洛藍你個沒良心的小東西,你知道外婆多擔心嗎?就用個紙條就拋棄外婆了?”
“不是的……”洛藍努力解釋,“外婆我可能要在媽媽這住一陣了,對不起外婆……”
“算了,算了。洛藍平安就好,就好。”說著又哭起來。
洛藍安慰了外婆幾句說自己就住一陣就會回去——其實,連她都不知道還能不能回去。
放下電話,洛藍看著母親笑了。洛藍拉著母親走出店外,到了那輛黑車前。洛藍拉開車門,對著司機說:“實在對不起,我想和媽媽呆一會可以嗎?”
戴墨鏡的男人說:“嗯,那好吧,我把房子的鑰匙和地址給你,你等忙完了自己過去。”從上衣兜裏掏出一把鑰匙,又拿出一杆筆和一張紙在上麵“刷刷刷”地寫了些什麼。
“上麵是地址,下麵是我的手機,如果房子碰到什麼問題給我打電話。”
“嗯,謝謝了。”洛藍接過鑰匙和紙,關上了車門。黑色的轎車開走了,不留一點痕跡。洛藍覺得大城市很奇怪——房子裏的空調開得很冷,好像是要逃避、掩飾炎熱似的;這裏的地太平坦,以至於腳和車輪壓過都沒有痕跡。這跟小城市太不一樣了——那裏的人們都盡情享受自然的恩賜,不管是嚴寒還是酷暑;雖然那裏的地不太平坦,有些地方一下雨還很泥濘,但每次她和佟彤走過去都會留下腳印。想到佟彤洛藍又覺得很傷感。
“洛藍,那輛車是怎麼回事啊?”母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女兒居然有專車送。
“媽,今天陪我好嗎?我一點一點告訴你事情。”
“好,好,你好不容易來一次,媽媽陪你。”
洛藍的母親今天關了店,帶著洛藍回到了自己的住所。有點破的樓,狹窄的樓道,一看就是棟舊樓了。母女倆走進了屋子——擺設很簡單的一居室,客廳裏有沙發、茶幾、電視櫃、電視和一台舊冰箱。茶幾放著一個計算器和一堆紙。地上還堆著幾摞衣服,那是洛藍母親的貨物。走進裏屋,更是簡單,隻有一張床和一個大衣櫃。廚房裏也收拾得很幹淨,衛生間更是簡單——馬桶,噴頭。整個房子的牆隻刷了白漆,地麵也沒有鋪地板或地磚。
母親接過洛藍的包說:“洛藍,先去洗個澡吧,然後再仔細說。”
洛藍答應著,走進了衛生間。
洗過澡後,洛藍坐在床上,母親拿了把椅子坐在洛藍旁邊,洛藍終於靜下心來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母親有關她和佟彤認識以來的一切。現在,母親是洛藍唯一信任的人。
洛藍好久沒有這樣和母親說話了,一氣說了一個多小時,中間沒讓母親說一句話。
洛藍說完最後一個字,終於忍不住哭了,她哭得好傷心啊。在這隻有她和母親兩個人的房子裏,洛藍不必顧慮什麼,盡情地發泄著她的情緒。
母親倒是很平靜,她拉著洛藍的手,輕輕地拍著:“洛藍,你恨你爸爸嗎?”
洛藍搖搖頭。
“是啊,我也一樣,雖然你爸爸丟下咱們跑了,但媽媽一點都不恨他。很多人跟我說算了,你也別要這個孩子自己跑了算了,何必這麼辛苦在外地掙錢呢?媽媽總跟他們說媽媽不後悔,媽媽覺得洛藍和別人沒什麼不同,你永遠是媽媽的女兒。你爸爸當時的壓力確實很大,生意一落千丈,所以他走了媽媽不怪他。可是洛藍,雖說不怪他,可是你想過這種逃避是多麼不負責任的嗎?我想,你說的佟彤知道你走了可能不會恨你,可是你卻令他和所有你的朋友失望了,這種失望對他們的打擊才是最致命的。”
“可是,我怕林清旋……”
“洛藍,你一輩子都想看別人臉色生活?你剛才不是說你之所以能讓這麼多人改變對你的態度是因為你相信自己嗎,如果你相信自己,那麼就回去,如果真的有危險,那麼可以采取必要的手段,逃避永遠不是一種方法。”母親抱了抱洛藍,“今天就在這歇著吧,好好想想,因為別人的威脅就放棄最重要的東西這樣真的值得嗎?”
洛藍從來不知道母親是這麼感性的一個人,她覺得她得到了另一種感情——親情。就像佟彤所說的,母親並不是不要她了,反而,很關心她。
母親說的對,洛藍等待十幾年的感情——友情,親情,純潔而懵懂的美好愛情,不能因為林清旋的幾句話就放棄了。洛藍現在才知道,一切勇氣和力量來自內心,是來自各種美好的感情的。
昨天晚上沒睡好,洛藍很快就覺得困了,在母親的撫摸中,洛藍覺得這次一定睡得特別安心。
另一方麵,佟彤一下學就直奔洛藍家。外婆說洛藍去杭州一段日子,佟彤不信,偏要在洛藍家裏等。一直到晚上了洛藍也沒回來,佟彤問外婆為什麼洛藍去杭州了,外婆隻說可能想她媽媽了吧,具體的也不知道。
佟彤最後被外婆推著走了,走之前他在洛藍房間把手上放了一支已經有些蔫的白玫瑰。洛藍,你到底去哪了?為什麼不跟我說呢?佟彤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