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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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接近路口時,他們放慢了騎速,同時也注意到了停在岔路口的我們三人。幾番審視,最後他們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了我的身上。
我這才驚覺自己的失態,轉頭看向風霽和火龍。心想他們不會發現什麼了吧。應該不至於,現在這張臉麵連自己照著鏡子看了都還沒習慣,更別說隻是在馬上偶爾一瞥。
風霽微笑著回視我,說:“小頌,現在的時間還很寬裕,那我們這是先去見識見識北方的禿山呢?還是繼續往南與四伯會麵呢?”聲音不大,卻讓我和火龍,包括已行到我們身邊的梅斐他們聽了個清楚。
風霽口中的小頌,當然就是我。出來時我們三個就假裝是三兄弟,姓為陳,風霽叫清風,火龍叫清雅,我就叫清頌。現在有外人在,更何況還是非比尋常的外人,風霽的話一下子就讓我恢複了神誌。
“大哥,這可難倒我了。”我做思考狀,一手扶著額頭,那幾道視線還真討厭,怎麼像探照燈一樣。我假裝惋惜的說,“雖然二哥是那麼想去看那座‘名’山,可是讓四伯等久了可不是一件好事,到時大家都要挨批了,還是先與四伯碰個頭。到時我們再溜出來去見識見識禿山吧。”
“那好,我們先去見四伯。”風霽用眼神示意火龍別衝動。
火龍見在這樣的情況下,我還不忘戲謔他,剛想說什麼,又被風霽攔下了,悶悶不樂,又不好發作,隻得哼一聲,又瞪向與我們麵對麵的那些人。
“看什麼看!”
黃晴見不得別人這樣肆無忌憚的目光,平時在家又是一個大小姐,當場就發作了。
火龍這時火氣也不小,見她如此,也不客氣回道:“誰看你了?你不看我,怎麼知道我在看你。”說完還不忘加一句,“又不是大美人,我看你是你的福份,就你這樣的,我去憶香院隨便找一個就比你強,特別是那個叫晴兒的。”他的表情那叫一個如夢似幻,像是真的見到了口中所說的晴兒。
我聽了在肚子裏悶笑。
憶香院,晴兒。這火龍是有意的挑釁。
黃晴氣的臉都綠了。
“無恥!”
她拔出腰間的配劍飛身就朝火龍胸口刺過去。
錚的一聲,劍與劍相碰的聲音。
我,風霽,火龍,在馬上紋絲不動,看著梅斐用鳴鳳劍把黃晴的衝動擋了下來。我在心裏又是一聲歎息,從來沒見過火龍的出手,現在是多好的機會,又被人擋下了。
黃晴的劍被擋,更是生氣,瞪了眼梅斐,身形往側麵一偏,手持著劍還想向火龍出手。
梅斐早就料到黃晴的想法,跟著又擋在了黃晴麵前。
“晴兒,住手。”
這聲晴兒,沒有讓黃晴停下手,到是讓她在聽了這句後,更是羞憤,劍勢更為淩厲。隻是武藝不如人,每次的出擊都被梅斐擋下,根本沒有機會靠近火龍一步。
“黃晴,回來!”在兩人一攻一擋間,桓千公子喝了一聲。隻聽哥哥話的黃晴不甘不願的和梅斐同時收劍,飛身回到自己的坐騎上。梅斐掃了一眼這邊,也一個躍起回到了自己的馬上。
我實在是忍不住了,低下頭,讓別人看不到我的表情,雙肩開始抖動。記得平時桓千都是叫他妹妹為晴兒的,先前因為火龍所說的話,加之梅斐叫晴兒時,她的反應那麼激烈,所以他現在隻得叫她全名。
風霽見狀,對著黃晴說:“這位姑娘,舍弟適才多有得罪之處,在下給你賠個不是,請姑娘有大量,不記他之過。”
桓千轉而微笑的對風霽說:“之前舍妹也有所不對之處,隻是你家兄弟出言實在是太不堪入耳了,我這個做大哥的也不能看自家妹子受人欺侮。”言下之意還是要算賬。
“那兄台想怎樣?”風霽客客氣氣的問。
火龍在一旁一臉的‘你想打架,來呀’的表情。
我聽的那個叫雞皮加疙瘩,這兩個還真對味。再看看兩人都是溫文儒雅的性子,對視的雙眼卻有火花射出。
“咳,咳。”被他們一搞,我之前和他們相遇時的緊張,不安的情緒全飛跑了,現在也該是我出來打打圓場的時候了。“那位……”什麼來著,前麵風霽說的是……“兄台。”肚子裏的腸子又打了兩個結,麵上卻是一本正經。“這樣吧,我二哥前麵對不起你家妹子,說了不該說的話,隻是你想要打他殺他的那多傷和氣,不如我叫二哥娶了她怎樣?”
在這兵刃相見的時刻,這個提議讓在場的人都瞬間石化。尤其是黃晴和火龍。一個是不可思議,一個是被推入火坑的表情,真是太有意思了。
“看樣子,大家對我的提議不是很滿意呀。那麼叫我二哥入贅也可以。”下巴掉地聲音又是一片。我麵露痛苦狀,“看來還是不行呀,那麼……”環視一圈,把大家的注意力全集中在自己身上,氣氛一時間緊張起來,我一笑,“就一筆勾消吧,大家萍水相逢就是緣分,出門在外,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何必鬧的那麼難堪,你們說是吧?”
我看向對麵三個人。
“哈哈哈……有意思。”梅斐的笑聲打破了沉寂,也不管黃晴仍然難看的臉色說,“小兄弟說的好,出門在外,大家就交個朋友吧。在下姓梅,名斐。”
“我姓陳,名清頌,這位是我大哥叫陳清風,那個是我二哥,叫陳清雅,隻是人不如其名。”我也一一介紹著,在火龍有意見之前,又對著黃晴說,“剛才我二哥有不對的地方,我再次向這位姐姐賠個不是。現在時候也不早了,我和哥哥們還有事要先行一步,在這裏先告辭了,後會有期。”
說完,示意風霽,火龍啟程。
“等等!”桓千突然開口,製止我們離開,他溫文依舊,“在下桓千,既然大家已經冰釋前嫌了,方才聽聞你們要南下,正好與我們同路,不如一起。在這荒山野嶺,多一個人也是多一個照應。你們看如何?”
我看向風霽,風霽看向火龍,大家彼此交換了下眼色。
怎麼能讓這三個人和我一起同行呢?風霽和火龍和他們不熟,一起行動也沒有關係,但是我不行,雖說現在我是易了容,可他們無論哪個都和我熟識。尤其是梅斐,我隻要稍一個不注意,一言一行都會讓自己露餡,這樣一來太危險了。
“久仰桓千公子的大名,前麵見各位馬不停蹄的在趕路,而我們兄弟幾個的事不怎麼急,一路上走走看看,樂得一個悠閑,我看這個同行就不必了吧。”風霽很明顯的拒絕了桓千的提議。
我心想這下你們可以走了吧,我們會在你們後麵慢慢的走。
誰想那桓千以趕了那麼久的路,接下來不需要再急著走了為由,正好與我們一起同行。
桓千如此的盛情邀請,不免讓我心驚肉跳一下。如果我們再拒絕就是心裏有鬼了,隻好同意了。
就這樣我們原本三人行,一下子擴充到了十幾人。而為了體現我們真的很‘閑’,一群人的行進速度隻能以龜速來稱謂了。也正因為這樣的龜速,我們錯過了投宿的客棧。
天色越來越暗,山野越來越荒涼,方圓百裏看不見人煙。偶爾可以聽到,咕嚕,咕嚕,夜鳥的鳴叫聲。
在大家都萬分焦急的時候,我享受著暖風扶過麵頰,花香撲鼻,感覺無比的愜意。
閑來無事,我眯著眼,觀察身邊的人。風霽嘴角略勾起,看樣子比暖風更愜意。火龍正和黃晴瞪大小眼,看樣子也不亦樂乎。桓千和他的手下似乎正擔心夜宿的問題。梅斐……
我扭過頭,忽略他的視線。心裏揣測著他是否發現了什麼。
走著走著,耳邊傳來潺潺的水流聲,人已身在了成片的紫竹林中。心裏有一個聲音在叫囂,身體裏的每一個細胞都在跳躍,背上的碧淵也產生了共鳴,嗡嗡的輕顫著。
我止不住的興奮就像它一樣,伸手撫上放置碧淵的盒子,安慰著彼此。
“看樣子再往前走也不一定有人家可以借宿,今晚我們就在這裏露宿一休吧。”桓千公子此話一出,大家就地紮營,該幹嘛的都幹嘛去了。撿柴,生火,做飯一切井然有序的進行著。
這種事我插不上手,和風霽打了聲招乎便閑步往竹林深處而去。
確定沒有人跟著,足下一點,便施展出了輕功。
憑著記憶,隻花了一盞茶的時間就見到了一間熟悉的茅屋。橘色的燈光從窗內泄出。
輕扣了一下門板,沒有回音。推門而入,一室的靜謐。
隻有琴架上紫金香爐內升起的清煙繚繞滿屋,那一把看不出材質,複刻著蓮紋的黑色古琴依舊默默的躺在架上,如恒古般沉靜。
墨蓮。
我放下背在身上的碧淵和蛟龍,自然而然的走到了墨蓮麵前坐下。
黑色的琴,銀色的弦。
像是帶著魔咒,吸引著我。
雙手撫上琴弦。
一拔一弄,琴聲漸起。
低沉,清冽的聲音瞬間流淌而出。
無意識的,手指被牽引在弦上,勾出意想不到的曲調。
或高或低,急緩間像是敘述著一件很遙遠的故事。如泣如歌,無限傷情,心情也跟著起伏不定,經曆了滾滾紅塵。輪回等待,心漸漸變為死水,空洞中有如失去了什麼,伸手去抓,卻什麼也沒有一般的寂寥。就在以為一切結束時,琴聲又起,舒緩的猶如夏日夜晚的涼風,清透人心,讓死水起了漣漪,低婉溫馨,心變得越來越暖,原來的空虛被填的滿滿的,是一種幸福的味道,最後琴音歸於了平靜。
我仍然沉靜在剛才的琴聲中,手撫上琴身的蓮紋。
墨蓮,這把驚世魔琴。
想起剛才自己的彈奏,境由心生,琴聲也隻是反應人的心境。真正的魔是在人的心裏,心中有了魔,才會生出魔音。
我搖了搖頭,畢竟他隻是一把琴而已,沒有了人來彈他,他也無法有魔琴之稱。
悄無聲息,門口已站了一個人。
“師傅!”我驚喜的看著許久不見的七弦師傅。
七弦麵色和藹,來到我的身邊。
“沒想到短短一年不見,你竟然能彈墨蓮了。”
“為什麼不能彈黑蓮?”我疑惑不解的看著他。
“你不知道這把是魔琴嗎!”見我點頭,他接著說,“魔琴可不是隨便誰都能彈的。我花了畢生的時間也無法彈出一首完整的曲子。”語氣中盡是無奈,轉而又帶著一絲喜悅,“沒想到我的徒弟卻能完成我的心願。”
我低頭看著墨蓮,忽而一笑,搖了搖頭對七弦說:“師傅,並不是我能用墨蓮彈曲子了,而是墨蓮讓我彈出了他的曲子。我想他隻屬於那個讓他成為魔琴的人。”
之後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良久,隻聽一聲歎息,“墨蓮。”七弦像是自語的,又似根本沒有開過口。
我想起了另一邊還有人在等著我,起身,向師傅告別,而七弦隻是專注著想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