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凝霜躺在榻上，微笑著看渺含煙接過梅姑手中的藥碗試溫度。從小到大，姐姐都是這樣的愛護著自己，渺凝霜心裏暖暖的。渺含煙看著渺凝霜，微微一笑，“怎麼，還沒看夠？我不過才走了一個多月嘛。”
    渺凝霜搖搖頭，“姐，我想一輩子呆在你身邊。”
    渺含煙輕點渺凝霜的額頭，“傻丫頭，你可是嫁了人的，不跟著自己的丈夫老跟著姐姐，別人會笑話的。”說著舀起一匙藥放在嘴邊輕輕吹涼喂向渺凝霜。
    渺凝霜聽話的喝下，微微皺眉，滋味兒不是很好。直到把那碗藥都喝完了，才又接著說道：“姐姐，我這樣算是嫁人了嗎？”
    渺含煙微微一怔，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隻得站起身來將藥碗放到桌上。略略一想，問道：“凝霜，你是不是不想嫁給他？”聲音有些幹澀。渺含煙沒有勇氣轉過身去麵對渺凝霜的答案。
    “不……”渺凝霜輕輕說道，微笑著看著渺含煙的背影，眼中有著讓人心疼的複雜，“姐姐，我不後悔嫁給他。”如果，你不願意嫁給他，那麼我就是替你嫁了，我也是無怨無悔的……渺凝霜心裏說道。
    渺含煙卻愣住了，她並不知道渺凝霜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她已經知道渺含煙才是真正的聖女。她轉過身看著渺凝霜，她以為凝霜隻是說來安慰她的，她以為凝霜隻是不想讓她擔心。可是，她卻在凝霜的眼中看到了篤定。心裏有個地方塌陷了，她是不是又做了什麼錯事了？究竟是什麼事？為什麼想不明白？隻有一個事實在腦海中反複滾動提醒著自己——凝霜愛上了淩礪。努力在莫名其妙刹那蒼白的臉上維持著笑容，渺含煙抬頭看了看天色，“不早了呢，凝霜，我改天再來看你，你好好照顧自己。”渺含煙沒等到渺凝霜回答便大步離去，她怕再遲一刻她就再也無法維持住臉上的偽裝，心似缺氧一般讓人難受，她要找個地方好好安靜一下……
    渺凝霜看著渺含煙稍嫌奇怪的行為，有些想不透卻也並沒有太在意。梅姑卻在一旁歎息著搖了搖頭，老天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讓這姐妹二人喜歡上了同一個人啊！她哪裏知道，渺凝霜心中是對淩礪有著不一樣的愛慕，可那絕對不及她對渺含煙的萬分之一。渺凝霜隻是清楚的知道渺含煙的個性是不願意在這樣的深宮之中做一個被人事事安排的傀儡的。她自從知道渺含煙把聖女之名讓給她之後，就滿心的想為渺含煙也做一些事。可她卻萬萬沒有察覺到，渺含煙對淩礪的感覺早已有了變化。
    “梅姑，去把秋月叫來吧。”渺凝霜說道，閉上眼，她這次真的決定為她而改變了。
    “好。”梅姑應聲而去。
    秋月進得殿中，“王後娘娘有何吩咐？”
    渺凝霜看著她，這是淩礪給她的唯一的。她不是傻子，她看得出來這個大宮女在這宮中的地位，也看得出來她有多大能耐。她甚至一度以為秋月是淩礪放在她身邊的棋子，但最近她忽然明白過來，淩礪此舉的含義並非如此膚淺。秋月感覺到渺凝霜眼中不一樣的氣氛，也有些莫名揣測起來。
    渺凝霜莞爾一笑，“秋月，從今天開始，我不想在宮中看到禦夫人的親信。”說完，渺凝霜抿緊嘴唇看著秋月。
    秋月一怔，這樣的表情，這樣的語氣，她忽然有些恍惚了。這是那個懦弱的王後？
    “怎麼？你不知道該怎麼做嗎？”渺凝霜輕問道，輕輕將眼神轉向別處。
    “奴婢知道了！”秋月立馬恢複了過來，退下。
    出了鳳嘯殿，秋月不禁笑了，冷冷看了看天，喃喃自語道，“要變天了啊……”說著漸漸走遠。
    隔天。
    “娘娘，各宮院的支出賬目都在這裏了，除了禦夫人每月多透出三百兩脂粉錢以外，禦膳房對維太後和禦夫人宮中準備的膳食每日也超過規製。”秋月手中捧著的是厚厚一疊賬簿。
    渺凝霜皺著眉頭喝著苦藥，擺擺手，放下藥碗，“該怎麼做就怎麼做。”
    幾天後。
    “娘娘，查出禦夫人宮中的秋環私自拿宮裏的物什賣出宮。”
    “杖斃！”渺凝霜輕輕吐出兩個字。
    半月後。
    “娘娘，查證幫秋環運送那些東西的宮人是後事房的郭未。”
    “審！撕開這個口子，一個不留都給我揪出來。”
    ……
    龍麟殿前，哭得梨花帶雨的正是禦夫人李可欣。自從淩礪從青國回來之後便再沒到她的宮中留宿，沒辦法她隻好跑到這裏來哭了。維太後那裏她不是沒去過，可以老太後仿佛一夕之間變得毫無鬥誌，隻是擺手讓她離去。所以，現在她隻能來這裏了。邊哭邊委屈萬分的訴說著渺凝霜對她的種種不公。換個人看見這麼個較弱的美人兒在眼前嬌柔悲泣大概也就軟了心性好生陪哄了。可惜，殿上坐著的是淩礪。淩礪冷冷的看著李可欣，渺凝霜最近的變化和她的那一係列動作他不是不知道的。可是，他不禁不怒，反倒很樂見。李梁，是他的下一個目標，當初為了穩住李梁不得已讓李可欣在這宮中猖狂了一陣子。可如今，淩礪已經厭倦了這樣的委曲求全。
    “那些事情，是事實嗎？”淩礪冷冷的問道，他還是要給這個女人最後一次認清自己的機會，畢竟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不想做得太絕。
    “這……”李可欣有一刹那的短路，卻立馬又擠出兩滴眼淚來，楚楚可憐的說道：“王上難道看不出這都是王後娘娘陷害我的嗎？她就是看我不過，要拿我身邊的人開刀，給我一些顏色瞧瞧，隻是下一個就是我了。王上，你要為……”我做主啊！後半覺沒能說得出來，便被淩礪打斷了。
    “來人！”淩礪冷聲喚道。
    “是！”隻見龍麟殿外進來兩名侍衛。
    “把李夫人帶去清苑，沒有我的命令，終生不得踏出清苑一步。”淩礪冷冷說道，至始至終沒有再看李可欣一眼。
    李可欣瞪大了雙眼看著淩礪，她怎麼也不會想到從淩礪口中出來的竟然會是這樣一句話，她怎麼也想不通淩礪為什麼會這樣做。但，她也再沒有機會明白這一切了。
    架走了李可欣。淩礪眼角一抬，“回去吧，太後那邊就算了。太上皇日子不多了，讓她好好陪他吧。”
    屏風後閃出一個身影，俯首稱是。緩緩抬起頭來朝殿外走去，不是秋月還能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