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宮 80 更漏猶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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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開,你們這些狗奴才,再攔著本殿下,我把你們通通砍頭!”皇侯雲皓氣急敗壞地喝罵阻攔自己的宮女太監。
“殿下,您不能去啊……”
“殿下恕罪,您要是再有什麼閃失,奴才們難逃一死……”
“殿下,您別著急,已經去稟報娘娘了……”
雷馳灰頭土臉地從一處旮旯鑽了出來,滿臉沮喪,後麵跟著幾個滿頭汗垢的太監。
“皇表哥,你找到他們了嗎?”皇侯雲皓急切地問道。
“我……沒有……”雷馳垂頭喪氣,滿臉焦急,“怎麼辦,已經過了這麼久了,還找不到人……皇表妹身嬌體弱,我真的很擔心她……還有雲熙……”
“不會的!雲熙和皇姐不會有事的!”皇侯雲皓厲聲喝斷。
“不會的,不會的,他們不會有事的……”雷馳趕忙連聲附和。
“卿塵呢,他不是雲熙的貼身太監麼?他人在哪裏?”皇侯雲皓轉了一圈,都沒有看到卿塵。
“他從剛開始就不見人了。”宮女太監們紛紛搖頭。
“侍衛怎麼還趕沒來?不管他們了,你們去找,統統都去,每個地方都要仔細找,要是雲熙和皇姐有什麼……我讓你們全部陪葬!”皇侯雲皓一臉戾色。
小小的身板筆挺佇立,隱約散發令人畏懼的氣勢,抬首望著黯淡不明的夜空,晦暗的眼睛閃露執拗狠絕。
冷汗浸濕了卿塵的衣裳,他手指冰涼,腳下不停,飛快地朝著玄極宮奔去。
他腦袋裏隻有一個念頭,殿下不見了,他沒有辦法找到殿下,必須立即告訴皇上,讓皇上派人去找殿下,殿下千萬不能出事。
卿塵持有翡玉鷂牌,一路暢行無阻進入了玄極宮。
此時,玄極宮依然燈火通明,皇帝還未就寢。
崇政殿裏,卿塵跪伏在地,深深埋著頭,汗珠滴落在光鑒照人的玉石地麵上,他手腳發抖,大氣不敢出,聽候皇帝發落。
就在這時,殿外響起太監通傳的聲音。
“玉妃娘娘求見聖上。”
“瑤妃娘娘求見聖上。”
皇帝一揮手,哈德全會意,領著卿塵躬身退到了偏殿。
不一會兒,崇政殿裏傳來嬌柔無依的哭訴聲。
“你做的很好,今晚發生的事情聖上知道了,自會有安排,你現在趕緊回去,守在那裏,一定要找到殿下。”哈德全輕輕拍了拍卿塵的肩膀,以作鼓勵。
“是。”卿塵沿著哈德全指引的路悄悄出了玄極宮。
昏暗仄狹的枯井裏。
“雲熙,你怎麼樣,身體難受嗎?”皇侯雲雙擔心地看著皇侯雲熙。
“咳咳……沒事,就是口有點兒渴……我想你也口渴了吧……”皇侯雲熙捂著胸,咳嗽讓他胸口疼痛。
“嗯,可是這裏沒有水……”皇侯雲雙舔了舔嘴唇。
“別擔心,他們應該已經發現我們不見了,很快就會有人來救我們的……”皇侯雲熙寬慰她,輕笑一下,故意嘖巴說道,“到時候我一定要喝三碗桂花露,甜甜的又香又好喝,你呢,你想喝什麼?”
“我,我不知道,什麼都可以,隻要能離開這個鬼地方。”皇侯雲雙紅著眼睛,摩挲自己的肩膀,緊緊摟抱著身體。
她飛快地瞟了一眼井底的四周,打了個寒戰,朝躺著不能動彈的皇侯雲熙挪了挪,挨得更緊了,視線定定落在皇侯雲熙身上,再也不敢移開分毫。
枯井裏散落著白骨,發出森冷的幽光,塵土半掩著一顆頭骨,黑洞洞的骷髏眼爬出幾隻臭蟲。
皇侯雲雙懼怕,惡心的作嘔。
皇侯雲熙敏感地察覺了她的情緒,他忍住身體的痛苦,故作輕鬆的說道:“我給你講個故事吧,你肯定沒有聽過……”
他心裏隱藏著擔憂和害怕,在其他人未找來之前,他們都是危險的,不知道藏在暗中的凶手什麼時候又會冒出來,凶手是想置他們於死地,還是隻想教訓一下。
皇侯雲熙強壓著心底的焦憂,揚起嘴角講述起來:“這是一個公主的故事,嗯,另外一個王國的公主……公主長得很漂亮,皮膚像雪一樣的白嫩,頭發像烏木一樣的黑亮,她美麗善良,純潔如雪,真是人見人愛,大家都叫她白雪公主……國王新娶了一個王後,她是個邪惡的巫婆,非常愛美嫉妒心強,她有一塊神奇的魔鏡……”
皇侯雲雙注意力被吸引了,睜著大大的瑩亮眼睛,明眸生輝,小巧的嘴巴不時發出疑問。
“像雪一樣白……比我漂亮嗎?”
“巫婆是什麼呀?她是個壞人了?”
“魔鏡是什麼東西……好神奇,我也好想要……”
“啊,王後怎麼這麼壞,她想殺掉白雪公主……”
皇侯雲熙耐心解答,繼續講著故事:“……王後站在魔鏡麵前,又一次問道‘魔鏡、魔鏡,誰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魔鏡回答她‘王後,你是漂亮的,但白雪公主比你更漂亮’……王後惡毒的眼睛盯著魔鏡中的白雪公主,充滿憤怒……”
突然,皇侯雲熙噤聲,像是脖子被人卡住了。
他看到一雙眼睛露出井邊,閃著惡狠狠的凶光,正死死地盯著他,他渾身僵硬,感覺被一隻野獸鎖定。
皇侯雲熙猛然一驚,凶手真的回來了,他不打算放過他們嗎?
不,也許,凶手針對的隻有他的,那雙眼睛明顯對他懷有深深的惡意,皇侯雲雙隻是無辜被牽連了,難怪自己腿斷骨裂,身受重傷,而皇侯雲雙卻無大礙。
“雲熙,你怎麼了?繼續講啊。”皇侯雲雙聽得入迷,急聲催促。
皇侯雲熙努力咽了口吐沫,沙啞著嗓子,勉強應道:“好……”
井邊的眼睛一閃不見了,井口有黑影晃動,有什麼東西斷裂的聲響。
“怎麼了?”皇侯雲雙也聽到了聲音,抬頭張望。
“小心!”皇侯雲熙警覺到危險,本能地提醒皇侯雲雙,話音剛落,上麵一大團黑影物體,直直砸落下來。
“啊……”
“哼……”
皇侯雲熙身體無法動彈,在那一刹那用還能動的左胳膊,拚盡力氣把皇侯雲雙使勁推到一邊。
皇侯雲雙頭撞到了井壁上,眼冒金星,眩暈了好一陣子,搖晃腦袋清醒過來,她胳膊動了動,摸到手下有什麼東西,低頭一看,左手正搭在頭顱骨上,兩個黑洞洞的眼骷髏正對著她。
“呀……”一聲尖叫。
皇侯雲雙驚恐極了,挪著屁股往旁邊縮,這才發覺到右腳被壓著了動不了。
她回過神來,看到一大堆散了架的東西落在井底,皇侯雲熙被壓在了下麵。
“雲熙,雲熙,你怎麼樣了?快回答我,你怎麼樣了?”皇侯雲雙慌神了,驚惶地喊著皇侯雲熙。
此時,頭頂上方暗淡夜色透露進來,再無半點遮擋。
砸落下來的東西正是井口的轆轤,木頭支架還好,已經朽爛,但有一些鐵質部件,手柄轉軸,還是很有分量。直接砸在了皇侯雲熙身上,他噴出一大口鮮血昏死過去。
皇侯雲雙從木架下拔出腳,顧不得自己的狼狽爬了過去,看到一臉血汙雙目緊閉的皇侯雲熙,她驚惶不安地大哭起來。
“雲熙,你醒醒,快醒醒啊……你會沒事的,你快醒醒,你會沒事的……雲熙,你快醒醒啊……哇哇……”
哭聲從井裏傳出來,在長春宮陰森鬼寂的荒地裏回響,更添魍影,淒寒幽曠。
此時,皇宮東苑北所布滿了宮廷侍衛,“銀豹頭”全體出動,除了值守玄極宮的“金豹頭”,其餘的“金豹頭”在禦前侍衛統領赫連謹帶領下,深入到隱蔽角落仔細搜尋。
夜空中,兩條暗淡的影子從不同的方向彙合到一起。
“人找到了,在‘禁地’裏的一口枯井裏。”
“我去把侍衛引到這裏。”
“十六皇子不容有失……”
“我明白,那個黑手交給你了,主子還等著。”
兩條影子隨即快速分開,腳下輕點,身形如幽冥大鳥急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