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曉芸跑了。
    她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她覺得眼前的局麵太混亂，以至於她沒有辦法接受那一張張看著她的臉。
    莫名其妙靠近她的陌生人。
    一直嫌棄自己的媽媽。
    周圍人理所當然看垃圾一樣的眼神。
    為什麼，我要麵對這一切呢？！
    張蘭芳看著楊曉芸像發瘋了一樣跑出去的樣子，氣紅了眼不說，壓著阮柏落的肩膀尖利地罵道。
    “哪裏來的不長眼的東西，你和我女兒說了什麼？？！！我跟你說你別想跑，我要給你帶到派出所去，臭不要臉的東西，幹的什麼事呢？！”
    她又恨又氣，把阮柏落手裏兜著的吃食狠狠摔了出去。
    阮柏落看著散落一地的吃食，有些遺憾，倒是楊大爺忍不住了，孫子被人又拽又罵的不說，手裏花錢買的東西還被人這麼糟蹋了。一時間氣也上來了。
    兩個大人一個是護犢子，一個純粹是刻薄，兩者脾氣上來了，你來我往，倒是誰也不輸誰，隻是到底是小街道，人來人往的，慢慢也就熄了下來。
    阮柏落看了一眼勸和的了，巧了，竟是昨天晚上那個爛好心的大嬸。
    他眨了眨眼睛，仔細看了一眼那個圓臉大嬸，精神氣不好，身體和軟，眼中無神，孤老之命，他的視線移到了那位大嬸旁邊的親人身上，那是一個高瘦的男子，臉尖，鼻子塌，眉毛散亂，是中年犯事進牢房的命。
    阮柏落心裏感概了一句，也不再多關注了。
    鬧劇消停了，幾個大人被請去了派出所調節留個記錄和說法，因為不涉及罰錢的問題，所以大人們都不在意多跑一回，倒是走之前阮柏落問了句。
    “你不去找你女兒嗎？”
    張蘭芳很是不在意，“那個窮丫頭沒錢沒朋友的，等她發完瘋遲早是要回家的。”
    張蘭芳無所顧忌的樣子讓阮柏落忍不住皺了皺眉。
    “爺爺，我不放心那個女孩，不然我出去找一找吧，剛好出來認認路。”
    五村五個集市點，楊大爺想著自家孫子怕是沒怎麼出來趕過集市，也不阻攔，點了點頭就同意了。
    ***
    楊曉芸也跑到了山腰間的廟宇裏。
    她長這麼大，在學校沒朋友，在村裏沒有玩伴，以前隻會躲著哭，後來心情不好就愛和那些老人家一起爬山來拜拜佛。
    她不懂那麼多的佛法奧義，隻是覺得難過的時候有一個安靜的地方，還有那些仿佛在看著她聽她說話的神明，心裏就會平靜很多。
    阮柏落到的時候，楊曉芸跪在墊子上，她伏倒下來，維持著這個姿勢，已經睡著了。
    灶王爺的信徒跳出來，紙片的臉上隻有黑漆漆的兩條眉毛和一個彎曲的黑線。
    “大人，您今天也是來吃烤雞的嗎？”
    阮柏落搖了搖頭，他的指尖點在小紙片人的小腦袋上，視線卻落在睡著的楊曉芸身上。
    “我今天來給她一個美夢。”
    “您真好，灶王爺三年前來過一回，說聽見那個小女孩的心一直在流眼淚呢。”
    “以後她可以笑著過生活了吧。”
    阮柏落眉眼溫和。
    “她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