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也確實熱，早市口的熱鬧過去了以後，村口水庫附近也就安靜了下來。
    交警小王一琢磨也沒什麼事，幹脆也聽著阮柏落的話去了水庫歇一會。
    這一走到半山腰的小路上，就看見他家那個黑不溜秋的皮孩子正掛在靠水庫那一邊的欄杆上，一隻拖鞋擰出了狹長的印子，半個身子向下，磨破皮的膝蓋勉力地勾著欄杆的內側，隨時有抽筋脫力的風險。
    交警小王心都顫了好幾下，他眼裏一片發黑，好歹手還能使得上勁，等到自己啊的孩子反摔回地上抱著他的腿嗚嗚大哭的時候，交警小王舒了口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我。。。。我回頭非打死你不可！”
    他的口吻凶的不行，眼裏卻又有劫後餘生的淚花。
    ***
    阮柏落跟著王大爺往村後麵的坡地走著。
    他身上穿著的衣服是老舊的款式，雖然和村裏的年輕孩子的穿著打扮相比有些格格不入，但到底不是什麼稀奇事。
    畢竟窮有窮的活法。
    日子苦起來，小孩子身上穿些大人模樣的舊衣服也不算什麼。
    這也是阮柏落往山溝裏走的打算。
    王大爺名叫王有財，但是他沒有錢，反而窮得叮當響，可見名字取了財也不見得有用。
    王大爺的老伴，也就是阮柏落新出爐的奶奶是個裹了小姐的老太太，前不久，因為穿著不合適碼字的鞋上了坡，滑了下來，傷了骨頭，家裏窮得叮當響的日子又加了份苦。
    如今再加上阮柏落這個半路出來大孫子，王大爺眉頭就沒舒展過，不過有了孫子和沒有了孫子到底是不一樣的。
    以前老伴在受苦，他看著難受，忍不住想投河死了算了，總歸是算著日子活命的人了。
    他也苦，他也怕苦，他也自私。
    可是現在有了一個小孫子，王大爺想，苦就苦點，孩子總得活下去。
    這麼想著，原先要投河自盡的念頭就再也沒有了，倒是還有心思寬慰阮柏落。
    “我和你奶奶日子過得苦，可能沒你後爹照顧的和。你也別嫌棄家裏。”
    阮柏落點點頭。
    他沒什麼嫌棄不嫌棄的。
    本就是天生地養活下來的唯一一隻九尾。
    除了，出了妖界嚐過了雞的味道以後。
    阮柏落舔了舔唇，有點想念大母雞的味道了。
    走到了緩坡，就是小家的門口。
    一件兩層的落地房，木製的大門裂著幾道狹長的縫子，一推開就有老舊的吱呀聲音。
    阮柏落進去就看見老太太躺在被窩裏，睡得正香。
    地上是一婁開了口子的爛瓜，和熱氣熏得潮濕的泥土味一起，散發出幾分熏人的味道。
    “你奶奶睡了。”
    這話似乎就此打住了，王大爺看了一眼老妻，又看了一眼小孫子，“她腳疼的睡不著，應該是剛睡下。”
    “那就先別喊我奶。”
    阮柏落先下了決定，他喊起人來一點都不像虛情假意。
    王大爺的心也算是落了地。
    “我打算掛在您家裏。”
    他不太清楚這個地方的落戶的說法，有些含糊。
    王大爺卻聽懂了。
    “我戶口本和身份證都在。”
    阮柏落點了點頭。
    “我自己去辦，您也休息一下。”
    他哄了王大爺待在屋裏頭燒點熱水，煮點青菜。
    自己拿了身份證戶口本，又被王大爺塞了幾根煙說是去村長前頭做人情。
    這才又出了門。
    不過他不急著找村長。
    妖精落戶和人類不一樣，他是個合法懂事的好妖精。辦事一定要紮實牢靠。
    所以也沒有必要麻煩村長。
    他去了水庫。
    那裏有鎮海的水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