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根的盡頭，就是山腳處。阮柏落憑感覺摸索了一下方向，往一處立著碑模樣的荒草地走了過去。
    那原本看著隻像是和枯枝碎石塊堆積起來的垃圾地，久了被人踩出了路子，又被人壓了塊大石頭，插上了幾小塊破布，倒像是有了塊標誌。
    如今看來，怕是鎖鏈一般的事物順著山脈之力緊緊纏縛住了妖界的通道。
    阮柏落走近了，卻看見梨葉揉著眼睛，很是困倦的模樣。
    “你怎麼在這兒？”
    “睡了一覺，再醒來就在這裏了。”
    梨葉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喑啞，他的手腕勾著一串紅繩，隱約有玉的流光。
    “嬸嬸呢？”
    “不知道。”
    阮柏落點了點頭，慢慢拉近了和梨葉的距離。
    “哥哥怎麼在外麵？”
    似乎是被抓包的孩子，突然找了一個沒有營養的話題。
    “我遇到了一些麻煩事，剛剛想清楚了一點，不過看見你在這，我就又不明白了。”
    “哥哥說得好像我很能添麻煩一樣。”
    阮柏落停了下來，笑道。
    “這還真說不準。”
    他伸出手，虛空按住了一處，那裏，原本黑暗的夜幕突然亮起了一個清晰的身影。
    正是化手為爪要暗中偷襲的梨葉。
    原本在明處寒暄的梨葉慢慢化作了光點。
    “幾日不見，哥哥好本事。”
    這個假身似乎並不留戀被拆穿的情景，倒是阮柏落伸手握住的真身動了。
    第二隻手突得從空中伸出來直接掐住了阮柏落的脖子。
    很快，阮柏落聽見了一把不同於梨葉原本的聲音。
    “聰明的人有時候也會給人添麻煩呢。”
    下一秒，阮柏落失去了意識。
    黑夜的大幕裏，首先出來的是一根宛如豎立起無數鋼刺般毛發的尾巴。那尾巴的主人背過身，看著眼前漸漸消失的一切，生機，死氣，和小鎮的人煙。
    山坡被移平，小鎮被破碎，釘在上空裏的一根白色的骨頭慢慢地掉了下來。
    “看樣子你把該解決的都解決了。”
    那個男人憑空發問。
    很快，渡的身影也隨之出現。
    “你欠了我一個情。”
    那人道：“看我和醜龍留下的後人爭個你死我活不原本就是你計劃好的嗎？”
    “我可沒這麼說。”
    那個人不再多言，收了骨頭便打算離開，卻聽見渡慢悠悠地問了一句。
    “你身上的碎片是不是該還給我？”
    腳步停下的瞬間，一股氣勢瞬間向外擴散，渡站在其中，仍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
    “那個碎片你根本吞不下。”
    “我吞的下。”
    渡一字一句的話語把原本僵持給徹底打破。
    沒有魚死網破的必要，那人也很幹脆，直接從手腕掏出來仍到了渡的身邊。
    一股帶著極為霸道力量的死氣落在了渡的手上，似乎隻是一瞬間，原本神色悠然的輪回之神瞬間蒼白了臉。
    可他仿若沒什麼感覺一般，慢慢把那個碎片收到了自己的懷裏。
    紅光乍現，又倏然湮滅。
    隻留下躺在地上不知今夕何夕的阮柏落，和一片荒蕪的碎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