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謹言被他問的一時無法應答，隻低聲反駁了一句，“幼稚！”
    “我是沒你成熟，但我知道愛一個人最好的方式就是讓他公開化，讓所有人都知道你的選擇，對他才算公平。”
    “都別吵了。”顧念大喝一聲打斷了兩人的唇槍舌劍，他一邊的臉頰還浮現著一個紅紅的巴掌印。他轉身看向葉謹言，眼裏盈滿淚水。
    “葉謹言，你放過我吧？我什麼都不要，你把父親還給我吧。”顧念哀求著，“我答應你，這一輩子再也不會喜歡上別人了行嗎？”忍耐到極限的顧念真的不想再和葉謹言回家去了，去配合他營造和好的假象，模仿曾經美好的一切。每分每秒對他來說都是折磨，他真的忍受不了。
    “顧念！”葉謹言還以為這幾天顧念已經回心轉意了。
    “我們回不去了，你把父親還給我，我發誓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麵前了，我求你了……”
    “葉謹言，你真夠卑鄙的，你就是這樣愛他的？”楚驍這才明白為什麼顧念為什麼會妥協，原來他是被逼迫的。
    “顧念，別讓我重複相同的話，跟我回去，我會好好對你的。”葉謹言堅持著，他不想就這樣失去顧念，哪怕還有一絲機會也要抓緊。
    “是不是隻有我消失了，你才會放過我？”顧念感覺自己已經站在懸崖邊上了，葉謹言的沉默讓他知道自己再無路可退，他笑了。
    “嗬嗬……從來沒想過喜歡上一個人是這麼痛苦，可以讓人生不如死，葉謹言，這一切與我父親無關，錯就錯在他生了我這樣不孝子。害他丟了工作，折了顏麵身體受損，活的完全沒有了人的尊嚴和體麵，我求你看在你喜歡過我的情麵上，別為難他。”顧念將目光轉身楚驍，淒然一笑後目光快速瞟移到他們身後，隨即如離弦的箭般衝向馬路，一輛白色轎車飛馳即至。
    “不！”葉謹言隻夠喊出這一個字，他感覺心已經哽在了嗓子眼。
    楚驍卻連這個字都沒來及說飛身撲向顧念。
    他快速扯住顧念旋即將他轉到自己懷裏，車子擦著他的身體急刹，聲音刺耳到穿破耳膜。
    深夜的街道上人煙稀少，遠遠近近的人們都被這一幕嚇呆了。楚驍抱緊顧念，感受到對方的心跳著才急急的喘出一口氣來。
    “傻瓜，白癡，混蛋……”他咒罵著，用拳頭捶擊著顧念的背，卻沒有舍得用力，然後更用力的抱緊他，勒的顧念都快窒息了。
    司機驚的一身冷汗，臉都白了，下車走路感覺腿都發飄了。他先看了下自己的車沒大礙，又瞄到楚驍那身已經被掛的七零八落的衣服。
    “你瞎啊，怎麼走路的，出門不帶大腦啊，你特麼不想活……”
    “你住嘴，趕緊給我滾蛋。”楚驍爆喝著，他的人他怎麼罵都行，但絕不能讓別人欺侮。
    “你特莫還挺橫，你朋友自己往我車上撞……”
    “別讓我重複，識趣的話趕緊滾。”楚驍橫眉怒瞪著對方，一下讓對方氣勢低了下去。
    “我沒錯，錯的是你朋友，他自己不想活了……”
    “我讓你閉嘴你聽見沒？”楚驍謔的衝到男人麵前，一把揪著他的衣領，“馬上給我消失，你喝酒了？”楚驍嗅到對方身上有酒氣，獰笑鬆開他，拿出手機。
    “是你趕緊滾還是我報警讓警察來解決一下。”
    “你……你狠，你狠……”男人跌跌撞撞的逃離。
    “顧念，你要是再敢存了死的心，信不信我就殺了他。”楚驍威脅著將他擁進懷裏，此時的顧念也渾身顫栗，不是怕死，而是覺得自己真的太莽撞了。
    在生死一瞬間，他沒想到上來救自己的人竟然是楚驍，那個從小將欺侮他作為最大樂趣的頑劣少年。
    不遠處的葉謹言再也不無力支撐那把傘，任它飄落在腳邊，木然的望著他們良久，然後開車離開，聚過來的人們也三三兩兩的離開了。
    “啊……輕點。”楚驍趴在床上，顧念一邊噼哩啪啦掉著眼淚，一邊幫他處理後邊的擦傷。
    “你別哭了，眼淚比消毒藥水蜇的還疼。”顧念慌忙就抹一把眼淚，楚驍整個後背都是擦傷，光潔白皙的皮膚顯的破爛不堪。
    “幸虧我反應敏捷身體柔韌性好，這要是換了別人，就直接化蝶雙飛了，顧念，以後不許再衝動了，你父親的事我去跟他交涉。”
    “不用。”
    “你這種小綿羊鬥不過那隻老狐狸的，你也別總塞人牙縫了，你才幾斤幾兩啊，居然還說再也不喜歡別人了，他以前要挾過你嗎？”
    “沒有。”顧念不敢說實話，他怕楚驍真的會去找葉謹言算賬。
    “為了一個人渣，你就自斷情路？咱們初戀你也不過就守了七年……”楚驍不平衡了。
    “不是初戀。”顧念辯解，他認同的初戀始終是那個天台女孩。
    “怎麼不是啊，最起碼對於我來說是。”楚驍爬起來。
    “你別動，胳膊肘還沒抹藥呢，你後背傷太多了，還是去醫院看看吧，還有骨頭……”
    “骨頭沒事，就是表皮擦傷，沒事的，反正又不給別人看，隻要你不嫌棄就行。顧念，我這一身傷病可全是因為你，你得負責。”
    “對不起。”
    “你要對自己說對不起，你差點就讓自己消失了，我現在想想都後怕的厲害，你摸我的心跳，是不是特別快。”楚驍抓了他的手就去摸自己心髒的位置，顧念的手冰冷，他的手卻極暖。
    他就把顧念的手捂在自己胸前，是很快，那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興奮，楚驍心裏暗笑。
    “這次的英雄救美可算是意外收獲了。”
    顧念眼淚又掉下來，“別哭了。”他伸手擦去他的眼淚，但新的又流下來，他覺得自己有點邪惡了，為什麼顧念連哭泣時的樣子也這麼動人心弦，他湊了過去。
    “不……”顧念推拒著，可又想到他一背的傷，隻能違心的接受他的吻，楚驍得雨進尺，看著哭的梨花帶雨的顧念實在忍不住，淺嚐下滋味發現奇好，索性就演變成了飽富靈魂的深吻。
    顧念無奈的單手撐著身體，任他將自己的淚水吻去，又重新占據了他的唇和舌間流連忘返，手心也漸漸由冰冷轉為溫熱。
    “療傷完畢，感覺好多了，顧念，我餓了。”楚驍地一語雙關的試探。
    “我去幫你做點吃的。”單純的顧念果然沒領略到他暗藏的心機。
    “好。”他放開顧念，並沒有失望。
    “至少他沒拒絕我，至少他還願意給我做飯。”楚驍很滿足的想。
    顧念走了幾步又折回來，他手裏還拿著棉棒和藥膏，返回身放進急救包，然後又逃一樣走進餐廳，始終沒敢抬眼看他。
    楚驍偷偷暗笑，“還是老樣子，接個吻就臉就紅成這樣。”楚驍看著顧念在廚房忙碌的背影舍不得移開目光。
    葉謹言一杯接一杯的喝著酒，再多的酒精也麻痹不了內心的失落感。
    腦海一片混亂卻又清晰無比，顧念決絕的轉身而去，看的出他是抱了必死之心的，那麼他的存在對於顧念而言算什麼，催命符嗎？
    他握著酒杯的手微微顫抖著，隻差一秒，他和顧念可能就天人永隔了。本該第一時間衝上去的人應該是他的，本該出了事後第一個抱緊他的人也該是他的，可他卻逃了，因為看到有人舉起手機，因為知道顧念是絕不會再跟自己走了，因為……
    太多的借口讓葉謹言都自慚形穢了，他愛顧念還是沒有愛自己來的真切。他突然好厭惡這樣的自己，抬起手來狠狠給了自己兩耳光，臉上的痛似乎舒緩了些內心的鬱悶，他好希望這兩巴掌是顧念給他的，那樣至少心裏還要好受一些。
    電話響起，是孟欣然的，他無力的劃下。
    “你在哪兒呢？葉謹言，你不會已經忘了今天要陪我去看歌劇了吧？咱們可是半個月前就約好的，這麼重要的事你都能忘也太過分了吧……”孟欣然火藥味十足的訓斥著，如同對待下屬般苛刻。
    “結束了。”他像是在囈語般的說了三個字，孟欣然沒明白頓了頓，然後又繼續喋喋不休的埋怨和聲討。
    “孟欣然，我沒義務陪你，我和你之間結束了，以後別再打電話騷擾我了！”他掛掉電話，孟欣然很快又打過來，他直接把手機放進水池裏，然後打開水龍頭……
    他突然發現一直以來的處心積慮步步為贏其實不過是自欺欺人，和他相親相近的人無形中都在給他下套布局。家人為了他的婚姻大事的逼迫他，孟欣然偷偷跑來警告顧念卻瞞著他，黎晨不動聲色的耍陰謀。
    唯一對他動心卻從沒動過心思的人卻隻有顧念，而他卻從來沒有意識到這一點，還處處算計他，讓他丟了工作、失了尊嚴不計前嫌的委曲求全，他是習慣了顧念一直以來的付出，以為自己算是人生贏家，其實不過就是一枚棋子，一枚被名利地位左右的棋子罷了。
    “顧念，你父親就在療養所，你隨時都可以去看他，我會一直等你回來。”葉謹言給顧念發了短信，他甚至連電話都不敢打給他了，怕無言以對。
    這樣的自己還有資格留在他身邊嗎？
    他想著，而且也知道不能再逼他了，他活著至少還可以看到他，但如果他從這個世界消失了，他不能保證後半生還能好好的度日。
    “顧念，對不起，我想我是真愛上你了，隻是等我發現的時候一切都太遲了。”他想補充這句話，但最終還是沒有發送出去，顧念對自己的深情和眷戀恐怕已經被自己消磨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