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故事 繪畫死亡的無名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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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上的某個辦事大廳,一個正在拿平板電腦畫畫的女人就坐在我的前排。她翹起一條腿架在另一條腿上,平板就放在架起的小腿上麵,身體微微向前傾,右手拿著畫筆在畫畫。因為我對繪畫也有一些興趣,所以多看了幾眼,但沒認出來她用的是哪款繪畫軟件。我剛注意到她的時候,她在畫場景草圖,看上去是在一條歐式建築的街道,而街道正中間的空位應該是給什麼人物留的。
叫號特別的慢,曾經有一個挺有名的角色都是動物的動畫片吐槽過這個機構的辦事效率,事實上動畫片裏的吐槽確實沒有任何誇張。
Y對繪畫則是一點興趣也沒有,對觀察人群更是毫無興趣。她在我邊上坐著發呆,很是無聊,半小時後就喊我拿出手機放視頻給她看。她戴不了耳機,我又不好功放,隻好辛苦她看無聲視頻。
時不時地我的視線就會飄到畫畫女人的平板屏幕上去,漸漸發現了一件還算有趣的事——女子好像是在畫恐怖漫畫,切換來去的幾張草圖的正中,勾勒出來的似乎都是已死之人,而且沒有哪個看著是安詳的。
時間又過了四十來分鍾,女人身邊隔了三四個座位的一個小孩忽然發現她在畫畫,立即就跑到她身邊坐下了。她很快切換畫麵,屏幕上顯示的是一個戴帽子咧嘴笑的年輕女子的半身像草圖,不再是剛才的那些恐怖畫麵了。
看起來她還挺好說話的,小孩跟她說想在哪個位置上什麼顏色她都照做了,都是些大紅大紫的顏色,最後填出來的效果還挺炫目的。不久後叫號叫到了小孩的父母,小孩挺不情願地隻能跟著走了。
再不久之後,也不知道是不是等得不耐煩了,女子收起平板起身離開了。
辦好出來,已經是快傍晚的時候。Y對新買來的車很不滿意,我是覺得反正也開不了多久,快的話沒準下個月,甚至下周,我們就離開了,節省點也沒什麼不好。
來之前我做了大量的功課,小鎮的路線都在腦子裏,所以我也用不到手機導航,於是就把手機放手機支架上挪到了副駕前麵,讓坐在副駕上的Y繼續看她的視頻。一路上她也不怎麼跟我說話,一直到接近某個區域的時候,她抬起了頭,轉頭向窗外看去。
Y的視線一瞬變得陰寒無比。順著她的視線往那邊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了我們這次的目標。
那是個專對女性下手的惡棍男,犯下第一個案子是在二十來年前了。時間和手段都不規律,不論長相還是工作都是再普通不過,異國的這裏又是地廣人稀,獨棟房屋不僅多,還不少是相互之間隔著小樹林的,再加上運氣,一直也沒有被查到哪怕一點蛛絲馬跡。
Y注意到他,是在去年,那時候我和Y因為原定的火車停發,轉車經過這裏的州首府的一家汽車站。而這個惡棍剛好開Xber送人到汽車站。Y看到了他身上纏繞的一絲怨氣,告訴了我,一番查探下來確定了嫌疑。接著我們來到了這鎮上,在開車經過他的房子的時候,Y看到了地下室裏的情況,最終確認了。
確認了接下來的那幾天,Y的眼神都是陰寒到了極點,放了平時喜歡聽的相聲,也根本是聽不進去更笑不出來。
鎮上沒什麼好吃的餐館,想到今晚可能會熬夜,我帶著Y在附近找了家咖啡店,要了杯咖啡和一份三明治,在靠窗的位置上坐下了。
很快有店員送熱好的三明治過來,對我說了句小姐您的三明治,轉身就跑了。看他看我的眼神,應該是懷疑自己看到了一個瘋子。也不怪他,畢竟他看不到Y。如果看得到的話,這會兒沒準就是嚇尿了的。Y雖然大多時候看著挺正常的,但一覺得無聊就可能會做些人沒法做到的事來玩,比如此時此刻她腦袋向後轉了個180度正在數身後公路上經過的車有多少輛是超速的。
聽起來她數得還挺忙的。這個地方超速是習慣,很少有人不去超個五邁十邁的。
快九點咖啡店要關門的時候,我們才起身回了住處。結果是又觀察了一個晚上,還是沒找到能混進那個惡棍男的房子的方法。
雖然Y的能力是可以在房子以外的地方幹掉那個惡棍的,但這樣一來被束縛在地下室的冤魂就很可能無法消解怨氣而被繼續束縛在那裏了。我和Y的計劃是混進去,Y會讓他出點意外,最好是在去地下室的門口或者樓梯上,冤魂看到了然後應該就會怨氣消解。然後時間一長就會有人上門查看,這樣他地下室的那十數具的女性遺骸就會被人發現了。
但問題就在於Y不是人,沒有辦法偷摸進去,必須是被邀請才可以。所以備用計劃是我偷溜進去,在地下室招魂,如果還有哪怕一縷冤魂是尚有意識的話,就可以問已經算是地縛靈了的冤魂幫忙,邀請Y進屋。
不算太完備的計劃,在我們最終決定還是先試著執行備用計劃的當晚,正準備出門的時候,Y忽然一聲驚叫,一臉驚恐地對我說看到有女人被邀請進去了,隨後衝出窗戶就往那邊閃去。
我們一向低調,但這次可能得做些高調的事了——我準備好隨時報j,以及接下來的隨機應變。
到了那裏,卻發現事情並不是我們所擔心的那樣。
Y站在房子的後門外麵,目光注視著屋內的某點,對我道:“他死了。”
我吃了一驚,正想問她到底看到了什麼的時候,後門忽然打開了,裏麵走出了一個女人。女人的手上捧著一塊平板電腦。是那時注意到的那個畫恐怖漫畫的女人。
女人淡淡地對我們笑了一下,道:“你們要進來嗎?”
於是我和Y從後門走進了房子。那個惡棍男死在了地下室的門上——確實是門上,身體以一種倒立的姿勢黏在了門上,腹髒已經是被扯開扯得模糊一片了,頭和雙手雙腳倒是還清晰。
轉頭一看,在她的平板上,被繪畫出來的,正是眼前的這個怪異死法。
因為怕被懷疑是非人所為,所以我和Y一直都是小心行事,總是盡量去設計得更貼近意外一些。沒想到她倒是挺大膽的。
“我能繪畫已死的,也能繪畫將死的。”她對我和Y說道。
“這個死法還是太便宜他了。”Y說,“你能多畫死他幾遍嗎?”
她挺遺憾地搖了搖頭,“我不能將人畫複活,給我這個能力的‘神’並不想將這項‘娛樂’也分享給我們人類。”
“‘神’?”我問她。
“對,你,還有我,能看見你的夥伴,也是因為‘神’。”她對我說道,又補充了一句:“不是愚蠢的人類所創造的神。而是真正的‘神’。”
我懂她的意思。量子力學,宇宙智慧文明什麼的,說起來是科幻,但其實也是玄幻。反正就是我們無法左右,視我們如塵埃一般的存在。
“我看到了你的死亡。”她說,“隻是可能性,所以我趕過來了。”
“謝謝你。”我說。
Y也跟著說了謝謝。
沒再多話,我們一起離開了,然後在路口道別。我和Y第二天就離開了。接下來應該同我和Y一樣,她也踏上了一段新的旅程。
作者閑話:
總覺得這個故事可以寫成中長篇,當然還是一個一個小故事的形式2333如果有讀者大大覺得可以,請留言給我吧,比心呀